这也是在变相地转移话题吗?
迟尚书是如厕,他是转移到她身上?
不过,说真的,她也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六六的那个问题呢?
到底是诚实更重要,还是谦让更重要呢?
樊篱等不及了,“大家再不吃,菜就真的凉了。”
“吃,快吃吧。”池轻也招呼起几个小家伙。
身边的小不点忽然滑下凳子,她吓得心一跳,还以为是跌下去,谁知道,是自己滑的。
“怎么了?”
小不点没理她,小手一甩一甩地径直朝六六那边而去。
走到六六身边,奶声喊:“哥哥。”
六六扭脸看她。
六六坐着高,她站在边上很矮,便朝六六招招小手,六六以为她有悄悄话要告诉他,便倾身低了头。
谁知,她一双小手蓦地捧住六六的小脸,“啪嗒”在六六的脸蛋上狠亲了一口。
小手抓了鸡腿,一手油,小嘴上也是油,弄得六六脸上都是油。
六六傻了,几个大人愣了。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呀?”还是池轻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问。
“爹爹开心,这样亲娘亲,哥哥鸡腿给我,我开心。”小家伙慢吞吞说着整话。
池轻晕,两耳一热。
郁墨夜跟樊篱却都同时笑了起来。
樊篱打趣:“果然言传身教做得好,佩服、佩服啊。”
见两人笑,小家伙以为也是因为她的举措开心,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池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红着脸起身,先将小家伙抱回到凳子上坐好,又自袖中掏出帕子,倾身凑到六六那边。
“来,六六,娘亲给你擦一擦。”
六六一脸的油污,正在那里蹙着小眉头郁闷呢,不情不愿地将小脸伸给池轻。
郁墨夜笑:“妹妹那是爱你,我们想让她亲,她还不亲呢,你问樊叔叔,上次用玩具换妹妹亲一口,妹妹都没买他账。”
六六听了之后才面色稍霁。
池轻将他的小脸擦拭干净。
几人总算开吃了起来。
“难怪这世上会有那么多人贪杯,这酒,的确是个好东西。”
某人端着酒盏感慨。
池轻和樊篱嗤之以鼻。
一顿饭在非常和谐的气氛中吃好。
其实郁墨夜没喝几杯,但是,大概是长期不喝酒,突然喝酒的缘故,明显有些醉,上了马车就开始睡觉。
三个小家伙都有午睡的习惯,马车一颠一晃的,也都睡了过去。
看着父子四人歪倒一片,池轻笑着摇摇头。
幸亏马车够大,五个人这样又坐又躺的,也不觉得挤。
“你没有娘家,以后就将四王府当娘家吧,时不时可以回四王府住住。”
男人骤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她侧首看去,男人依旧半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似乎刚刚那句话根本就不是他说的,而是她出现了幻听而已。
“你没睡着啊?”她问道。
“睡着了。”他应。
池轻汗。
“睡着了还说话,是在说梦话吗?”
男人闭着眼睛,弯了弯唇,没有做声,双颊染了一些暗红,几分慵懒,几分醉意。
“池轻,如果没有你,这世上我便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谢谢你,给了我,还给了我三个小东西……”
男人闭着眼睛,低声喃喃。
池轻怔了怔,垂目看着他。
她知道,他定然是又想起了郁临渊和他的母妃。
她记事起就失了双亲,所以亲情在她的眼里一直是别人的、跟她毫无关系的东西,有了他,有了孩子,他们又何尝不是她仅有的亲人?
“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学我的父皇,走他的老路。”
男人还在微醺地说着。
这句话池轻没懂,却也没有出声相问,就任由着他说。
她知道,他也需要一些发泄。
他活得太过隐忍,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习惯一人默默承受,往往这种人,最苦。
郁临渊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她清楚。
只是他不说,也不表现出来而已。
“母妃跟我说,父皇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她,也只爱她,所以才答应她将皇位传给大哥。”
男人说着说着鼻子里发生一声轻笑。
“最爱的女人是她?也只爱她?让母妃跟他分离十年,跟自己的骨肉分离十年,让母妃在异国他乡的冷宫里艰难求活,便是他爱母妃的方式吗?”
“母妃说,为了保护她,她在大齐的时候,父皇也鲜少来她的宫里,因为怕别的女人嫉恨,会对母妃不利,母妃怀我跟大哥被莲妃下毒,他让太后去查,太后不了了之,他就也不了了之,甚至让母妃不要声张,这就是最爱我母妃的父皇。”
“池轻,我一定不会让你像母妃一样的活着。”
也就是这时,池轻才终于明白过来他前面说的那句,他不会走他父皇的老路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心绪大动,她“嗯”了一声,“我相信。”
以为他会接着说,谁知在她回应了一句之后,对方反而没有声音了,她低头凑过去看,男人呼吸沉且均匀。
晕,睡着了?
池轻无奈地笑了笑,又看了看三个枕在她腿上睡得香甜的小家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她想起了梁子。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看到这一切,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
龙吟宫的内殿重新修建装修一新后,大齐迎来了最盛大的节日。
新帝登基大典、封后大典双喜同时进行。
大典的头一天宫里上上下下就早已经布置一新,彩架高挂、红绸漫天,宫道两旁的树上都挂起了红灯笼,就连原本的风灯,都被绑上了绸扎的花簇。
绣着富贵牡丹的地毯一直从宫门口铺起,连绵至宫里的每一条主要宫道。
连龙吟宫和香凝宫门前的台阶上地毯都铺得平平整整。
历来皇后都是居来仪宫的,这是第一次,皇后赐居香凝宫。
也是第一次皇后的寝宫跟帝王的寝宫隔得那么近。
香凝宫跟龙吟宫仅几步之遥的距离。
庆典以及宫宴准备安排在长乐宫大摆。
听说出席人员,不仅包括文武百官、王子公孙,还有江湖人士以及民间人士。
江湖人士听说是天下第一寨天明寨和掌握着大齐一半经济命脉的潇湘阁。
而民间人士,众人不是很清楚来历。
可是当这所谓的民间人士出现在香凝宫的时候,池轻彻底惊呆了。
竟然,竟然是往返镇的陈氏夫妻二人,陈落儿的爹娘。
何止池轻惊呆了,陈氏夫妻在看到池轻的那一刻,同样是石化在了当场。
他们几日前突然接到旨意,让夫妻二人随传圣旨的宫人禁卫一同来京师,参加帝王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
老夫妻俩受宠若惊,不对,应该说,又惊又喜,却也又惧又不解。
能参加帝王的登基大典,是何等殊荣!
可是,他们只是一介草民,就算帝王曾经下榻在他们家几日,他们有过交集,但,也还是不至于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在时隔多年后的今天观礼帝王的登基。
不过,疑惑归疑惑,激动自然是排第一的,而且皇命也不可违。
所以,夫妻两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随传旨宫人禁卫一起入了宫。
自从陈落儿去世以后,他们就过着避世的生活,几乎不跟外人打什么交道,所以,也根本没有留意朝中之事,就连早已传遍大齐的关于帝王和即将成为皇后的那个女人的传奇故事,他们也未曾听说。
在路上也不好跟宫人和禁卫打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进了宫。
先去龙吟宫拜访了帝王,也见到了王德跟青莲,虽过了那么多年,夫妻两人却都还记得。
帝王又让王德跟青莲带他们两个来香凝宫见见皇后。
他们就来了。Χiυmъ.cοΜ
没想到,皇后竟然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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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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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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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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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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