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默黑着脸回府,径直去了书房。
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都没能让心头的火给降下来。
今日真是将他给气死了。
想他庄文默在先帝在位时就在朝为官,先帝都不曾给他受过这般羞辱,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在收权,在将朝堂上的势力一点一点揽入手中。
太后那边,从废皇后秦碧,再到上次的端掉左相一党。
太后元气大伤。
而他这边,以前他微服私访,都让他主持朝政和批阅奏折,后来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他在朝堂上提出来的一些方案,也大多数被驳回。
还有今日。
今日就着实太过分了。
已经不仅仅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而是羞辱。
分明羞辱了他和他的女儿。
不问青红皂白已经罢了,竟然让他的女儿堂堂一皇妃,跟一个王妃下跪道歉。
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就算是他女儿撞到顾词初,差点给那个眉目分明似他的孩子带来了危险,可最终不是有惊无险吗?
既然没什么事,又何必如此对他母女二人?
这口气让他如何能咽得下?
昨日他安排在宫里的人跟他说,皇上又派人去调查当日王德被人调换的那件事了。
不仅派人去了当初真王德被困的那个地方,还派人在查假王德六福的亲人朋友。
那人还说,皇上似乎在怀疑是他所为。
看来,先是太后,现在轮到他了。
要对他下手了是吗?
要说这么个黄口小儿,他其实还是有些惧怕的。
的确有他的手段,心机也深沉。
而且,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晚膳也没用,庄文默就睡了。
一直没有睡着,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刚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忽然管家过来敲门。
说有人要见他。
他不禁心中疑惑,这深更半夜的,谁要见他?
******
因为耗症已全部痊愈,郁墨夜又开始上朝了。
众人发现,郁墨夜明显变得沉默了许多。
在朝堂之上,几乎一声不吭,也不跟大家寒暄聊天,变得很孤僻。
下朝之后,也是一个人走,就算郁临旋跟郁临归主动搭讪,也只是敷衍几句了事。
这一日,下朝后,她又一人边想着心事,边走在宫道的花径中准备出宫回府。
忽然不知从哪里走出一个宫女。
跟她行了个礼:“四王爷。”
她“嗯”了一声,也未在意,继续朝前走。
经过宫女身边的时候,宫女突然塞了一个字条在她手中,“有人让奴婢给王爷的。”
然后,也不等她反应,就转身跑开了。
郁墨夜站在那里怔了一会儿。
环顾一圈,发现四下无人,她才缓缓展开那张字条。
白纸黑字。
纸很薄。
字大大小小,字体也各不一样。m.χIùmЬ.CǒM
很显然,写字条的人非常谨慎。
不想让人识出字迹,所以,上面的每一个字应该都是从书上临摹下来的,因为是从不同的书,所以才会字大大小小、字体不一。
是一句话。
若想知道四王妃和皇上的秘密,午时来城东蹴鞠场。
郁墨夜眸光敛了敛,将纸条攥进掌心。
用过午膳,趁青莲将六六抱去午睡了,郁墨夜就一人出了门。
也未用王府的马车,而是出门就近租了一辆马车,直奔城东蹴鞠场而去。
她到的时候,蹴鞠场里似乎一场比赛刚刚结束。
蹴鞠人员跟围观群众正从蹴鞠场里出来。
她以为找她的人就在这些人当中,便站在门口。
可等所有人都散去,都没人找她。
看来不是这些人。
也是,午时还没到呢。
蹴鞠场是朝廷建的,供百姓们平时娱乐,是开放式的。
她干脆进去坐在看台上等。
一直等到午时,却并未见有人前来。
心想对方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她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等了好久。
直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不见人影。
敢情逗她玩的?
起身悻悻地下了看台,打道回府。
马车行至繁华街市的时候,因为车多人多,非常拥堵,马车走得极其缓慢,不少小商小贩就拦车兜售各种东西。
基本上都被车夫回绝了。
可是有个卖字画的,车夫回绝都没用,死缠着不放,还不停地透过门帘跟坐在车厢里面的郁墨夜介绍着自己的画。
“小人的字画虽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却也绝对能上得了台面,无论是家中装裱,还是赠送他人,都是极好的,且价格还公道,仅此一家,也仅此一日。”
小贩自信满满、口若悬河。
车夫驱赶。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么,眼波一动,让车夫停了车。
她撩了车幔,看向小贩。
小贩满脸堆笑,立即就探进头来推销。
边推销,边将手中一副字画快速塞给她。
然后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切秘密都在这幅画中,只要王爷将此画呈给当今皇帝,他看后一定会做出反应,届时,王爷就知皇帝跟四王妃到底什么关系,又为何是这种关系?”
说完,也不等郁墨夜反应,便转身离开,又朝别人兜售去了。
郁墨夜怔了怔,不是让她在蹴鞠场等的吗?
为何那里不见人,反而半路拦截?
想了想,不得不再次感叹此人的谨慎。
约她去蹴鞠场是为了先试探她吧?
试探她会不会来,对郁临渊跟顾词初的秘密感不感兴趣。
虽然她没有看到对方,可她肯定在对方的视线里。
知道她来了,且还等了那么久,所以才现身的。
让车夫马车行起,郁墨夜解了字画上的系绳,缓缓展开字画。
是一副山水图。
郁墨夜细细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就非常普通的一副山水画啊。
好吧,既然说让给某人,某人就会做出反应,那便给吧。
******
翌日的早朝,上了很久。
因为关于秋收赋税的征集和减免问题,众臣们意见不统一,讨论了许久都没能确定下来。
最后帝王只得散了朝,仅留了几个跟这方面有关的大臣去上书房再议。
在上书房里,几人还是各抒己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正争执不休之际,帝王突然吐血。
几个大臣吓住。
而且,还不是一口,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直往外漫。
“皇上!”
“皇上!”
帝王蹙眉,张嘴想说话,却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反而让更大口的血涌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
还是右相庄文默最先反应过来,大喊:“快,快宣太医!”
早已吓得脸白如纸的王德这才慌乱往外跑。
******
四王府
郁墨夜正抱着六六在厢房里,偷偷喂奶。
外面传来敲门声,和青莲的声音,说是宫里来人了,让她速速进宫一趟。
来传话的不是王德,是个不认识的小太监。
她问何事召见得如此急,小太监说不知。
郁墨夜知道,这些下人通常说不知,其实是不能说,或者不敢说。
也不想为难人家小太监,郁墨夜当即就跟他一起出了门,直奔宫里而去。
当她来到龙吟宫的时候,龙吟宫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
除了那几个早朝后被留下来商议赋税改革的大臣,太后也来了,后宫的各个妃嫔也来了。
还有很多太医。
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
瞧见她进来,太后当即喊人将她拿下。
几个宫人上前,七手八脚就将她按在地上。
郁墨夜挣扎,质问怎么回事?
太后吩咐庄文默:“右相,既然这件事都是你在调查,你就告诉他怎么回事?”
“是!”
庄文默颔首领命,然后转身,甩手将一张字画丢到郁墨夜的面前。
郁墨夜垂目一看。
是昨日的那张山水画。
“听龙吟宫的宫人说,这幅山水画是王爷送给皇上的?”庄文默问。
“是啊,怎么了?”
这是事实,郁墨夜也不否认。
昨日小贩说,呈给帝王,帝王会有所反应,所以,她下午就进宫以自己画的为名,送给帝王了。
“还怎么了?”庄文默冷嗤,“王爷应该很清楚怎么了。”
见郁墨夜一怔,没有做声,他又继续道:“画上有毒,皇上中毒了,现在昏迷不醒,太医说过不了今夜!”
“啊!”郁墨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让我去看看皇上!我要见皇上!”
说完,挣扎着就要起来,想要进去内殿。
却奈何自己一人,又怎能敌几双宫人的手?
徒劳无功,反而换来几人更紧的钳制。
郁墨夜还在叫:“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毒?有毒我自己还摸呢,有毒右相方才不是也碰过,为何我没有中毒,右相没有中毒?”
庄文默冷笑:“这就是王爷高明的地方。”
“什么意思?”
“王爷先给皇上下了一种洛条夏的毒,然后将另一种叫坏亚的毒荼在山水画上,这两种毒,单独并不为毒,对身体也无任何危害,只有两毒碰在一起,才是剧毒!这也就是为何,王爷自己碰字画无事,微臣碰也无碍,而皇上却中毒吐血昏迷的缘故。”
“胡说八道!”郁墨夜自是不承认,“右相说的那两个什么奇怪的毒,我听都没听说过,如何下?”
“虽然,皇上原本身上的洛条夏的毒不知王爷几时下的,如何下的,可是方才太医已检查过了,这山水画上荼有坏亚是事实,这也足以证明,前面的,也是王爷所为,若不是居心不良,好好的一副字画,怎么会有坏亚?”
庄文默口气灼灼,掷地有声。
“我没有!”
没做便是没做,郁墨夜也态度坚决。
“我那字画也是昨日别人给我的。”
然后,郁墨夜便将昨日之事,讲了一遍。
从昨日下朝的时候,那个宫女塞给她字条,到后来约到蹴鞠场见面,再到拦车兜售字画,送她这张山水图,让她给皇上等等等等,她都讲了一遍。
在场的,却无一人信。
郁墨夜又道:“如果你们不信,那个宫女给我的字条我还在的,我可以给字条给你们看。”
庄文默却并不想看。
“那张字条能证明什么呢?能证明这张画不是王爷给皇上的吗?能证明这画上没有坏亚的毒吗?什么都不能证明!”
郁墨夜摇头,无言以对。
“王爷是不是无话可说了?”庄文默举步行至跟前。
“不!”郁墨夜依旧否认,笃定坚决,“杀人犯罪都讲动机,我为何要谋害皇兄?曾经在天明寨,他还救过我的命,我怎会恩将仇报?”
“动机?”庄文默鼻子里发生了一声轻哼,“动机方才王爷自己不是交代得很清楚吗?”
“什么?”郁墨夜疑惑。
交代得很清楚?
她说过什么吗?
“王爷说,宫女给字条给你,字条上的内容,是说皇上跟王妃的关系,然后说,小贩给字画给你的时候,也是说的皇上跟王妃的关系,就连杜撰个故事,王爷都不忘拿皇上跟王妃的关系说事,足以证明,王爷有多在意皇上跟王妃的关系,这便是王爷谋害皇上的动机!”
说完,也不知道是担心她没听懂,还是怕众人没听明白,庄文默又补了一句。
“当然,王爷是王妃的丈夫,妻子做出这种事,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受不了。但是,王爷也不能因此就起了杀心啊!”
郁墨夜忽然想起什么,咬牙。
“如果说动机,右相也有谋害皇兄的动机,前日在四王府,皇兄没给右相和庄妃娘娘留情面,让庄妃娘娘给王妃下跪道歉,右相怀恨在兄,所以起了杀心。”
庄文默脸色一白:“信口雌黄!”
庄妃亦是气得不轻:“那件事本宫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算当时有些委屈,那也绝对比不上让自己的女人给戴了顶绿帽的王爷委屈,怀恨在心的人是王爷。”
庄文默瞥了一眼庄妃,庄妃噤声。
庄文默将话接过:“血口喷人是没用的,难不成那幅画是我给皇上的不成?所以,无论王爷如何狡辩,都证据确凿。”
“我没有!我说了,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害皇兄,我没有!”郁墨夜嘶吼,“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也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我要见皇兄,让我见他!”
郁墨夜环顾殿内。
殿内所有人都看着她。
庄文默、太后、庄妃、陆昭仪,所有的妃嫔都来了,就连池轻都来了,还有那几个大臣,以及待命在外殿的太医,加上宫人。
很多人。
各人眉眼。
唯一相同的,是无一信任她的。
趁牵制她的宫人不备,她猛地挣脱,就想往内殿里面冲,却是再次被众人牵制住。
“放开我,我要见皇兄,我是被人陷害的,我要见皇兄!”
庄文默示意宫人拿绳子将她手脚绑起来。
“说了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你都将皇上害成了这样,谁知道你进去会不会再对皇上不利?”
郁墨夜就彻底无语了。
“那你们现在打算将我怎么办?”
“自然是先绑起来,等各位王爷进宫再商量如何处置!”
庄文默说完,便示意宫人取了绳索将她绑了。
大概是知道挣扎也无用,反正也逃不掉,这一次郁墨夜就任由他们将她五花大绑了。
太后满面愁容,低低叹,吩咐孔方:“传哀家懿旨,让所有王爷都即刻进宫!”
“是!”
孔方领命而去。
太后忽然想起什么,自座位上起身,追了出去,“孔方等一下!”
不知在外面跟孔方又交代了一番什么,复进了外殿,回到位子上坐下。
然后外殿就陷入了沉寂。
几十号人都声息全无。
没过多久,接到懿旨的王爷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五王爷郁临旋也来了。
踏进殿门就看到郁墨夜五花大绑站在那里,眸光敛了敛走了进来。
郁墨夜也看向他,他却视线没过多在她身上停留,就收了回去。
跟太后行礼。
听完庄文默的汇报,王爷们都惊骇不已,然后,就要入内殿看帝王。
太后带他们一起进去。
内殿里,帝王躺在龙榻上,双目阖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青紫,一动不动,像是沉睡,又像是已经死了。
边上太医院刘院正一直在探着帝王的脉搏。
见太后跟众王爷进来,刘院正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王爷…….”刘院正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太后皱眉,几个王爷也是心急如焚,“快说!现在什么情况?”
“只要会医的人都知道,洛条夏加坏亚是人间绝毒,所谓绝毒,就是根本没有解药的,且毒性走得快急,所以……所以……请娘娘跟各位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吧,皇上……皇上……没多长时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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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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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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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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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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