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鹏倒是讲究,接到我电话都没问我具体要找他什么事儿马上就说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就过来,我跟他约好一早在县城的客运站见面,到时候在找个地方详聊,他在手机那头不停的应着,你怎么安排都行!
我心里倒是有那么一丝的过意不去,感觉自己的确是有点利用方大鹏对我的好感了,用到人家的时候呢。我就给人打电话,套近乎,用不到他的时候呢。座近面一点儿我都不愿意,我还挺不是人的,不过马上我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我也是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不是?
男人的媳妇儿还是有些害怕,看着我找着机会想要问我怎么帮秀敏讨说法,女人的心思我明白,男人的儿子还在县城上学呢,那个二哥既然是个能人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让男人的孩子跟着受到什么牵连或者是前途受到什么影响是谁都怕看见的。
但是这个男人则铁了心了,看来我装他爹上身那一下还挺有用的,他媳妇儿一要张嘴就被他给打断了,哎呀行啦。我爹还在下面看着咱们呢,我要是不给我妹伸冤我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听马先生的得了!
我看着他媳妇儿满脸的难言之隐只能出口安慰:“嫂子,你别担心,这事儿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别担心啊。”
他媳妇儿吸着鼻子看着我:“谢谢你了,但是我,我真得。我们就是老实的农村人啊……”
“别哭了!一见你哭我都闹的慌!你要是害怕你就出去躲躲!”
我无奈,起身去屋门口的台阶上坐着,这边儿的冬天真不冷,待习惯了,有点像北方的早春,但是你明明没觉得冷,不一会儿衣服里面就特别的凉,湿度很大,这点倒是跟北方最大的区别。我静静的坐在那里,感觉谁的人生都不是简简单单的,穷人富人,真是一样的难,以前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可怜可悲的人,但是当上阴阳师才发觉,这世上的很多无奈,不是用嘴说说就行的,人间炼狱,果然不是炼的我自己。
“有主意了?”
宗宝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件外套,直接披到我的身上:“准备怎么办啊。”
我拽了拽衣服,斜眼看了看他:“行啊,宗宝,会来事儿了啊。”
宗宝面无表情:“你要是病了,那我不是麻烦大了,卓景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别让你着凉了。”
我挑眉:“卓景给你打电话了,他怎么不给我打啊。”
“给你打那阵儿你跟方大鹏通电话呢。”
我哦了一声,不由得往他身边凑了凑:“那你没跟卓景说咱们遇到变态的事儿吧,可千万别告诉他啊,别让他跟着担心了。”
“没说两句,他就问你在做什么,我说打电话,他说给谁,我说你老同学,然后他就说,别让她着凉,之后就撂了,就这么几句。”
“喔。”我点点头,牵着嘴角拄着下巴看向宗宝:“宗宝,我怎么觉得你特别的向着卓景啊,你俩私底下有什么交集吗。”
“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爱憎分明,个性我比较欣赏,比你这种和稀泥的个性强。”
“谁和稀泥了!”我梗了梗脖子,“我这是好相处,你不觉得我人很好吗。”
宗宝死不烂颤的看了我一眼,嘴角跟抽筋似得动了两下:“呵呵。”
“哎,你是不是皮紧啊你……”
“我问你想没想到主意,你别动手动脚。”
我登时就没动静了,脸一撇:“没主意。”
“没主意?”宗宝无语,咬了咬牙:“你没主意你……你在那装神弄鬼儿的,你出什么风头啊。”
我吐出一口气,翻着眼睛挠着下巴:“主意不都是在想的吗,我正在想。”
“娇龙,方大鹏明早就到了,你这边还没主意不说,那边还跟着事主胸口拍的直响,你这个已经超出阴阳师的范畴了你知道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我说的没主意不是指一点想法都没有,我是在想有没有更简单更快捷的方法,而且,我也没有超出阴阳师的范畴,我救得是冤魂,这回我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也许她还得困在那旅店里受折磨,那变态不知道还会不会杀人,大哥和大嫂一辈子也都要活在阴影里,我表面上是救得秀敏一个,实际上不知道要救了多少个,而且那个憨包要是不被处理,这个旅店继续开,那跟人肉包子铺有什么区别,你想想你不觉得起鸡皮疙瘩么。”
宗宝被我说的没动静了,垂下眼:“但是我觉得这事儿太难了,这都涉及到……哎,这涉及的太广了,咱们上头也不认识人。”
“不用认识,只要方大鹏敢报道做节目就行,他肯定是认识很多别的记者,这事儿我就要捅大,我不用上面认识人,我就让这个事儿搂不住,到时候,你觉得这事儿会没人出来解决吗,我亲爱的宗宝,这是和谐社会,人民群众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渣滓。”
宗宝坐在那里紧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被你说的这么简单。”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大神,跟着我混这么久了,总该相信大神我的能力不是?”
宗宝无言以对,默默的站起身:“我可不想被你洗脑,头脑简单是病。”
“哎……”
我刚想叫住他,大门口的木门忽然‘吱嘎’了两声摇摇晃晃的自己打开,院子里很静,所以这种声音听的是异常的清晰。
风很轻,但很冷,宗宝随即转头看向门口,“门怎么自己打开了?”
我皱了皱眉,借着月光很模糊的看见了大门旁边的一道黑影,很模糊的一个影子,但是可以确定,是那个老人:“……大爷?”宏吐名扛。
那个黑影没动,没进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好像要跟我说什么的样子。
“谁?是那个老人吗?”
宗宝随即张口,我示意他不要多言,抬脚直接向大门口走去,嘴里说着:“大爷,您是不放心秀敏的事儿特意来找我的吗?”
但是用不着这么上来啊,就好像我在黄泉路上的时候,有很多人不想死,想活着,但是阴差会管,他们不会让你回来的,所以在下面就这么直接上来也不简单,难易程度应该是跟我们要下去一样的,首先就是气流不对,我们下去伤元气,他们上来也伤阴气,又不是旅游说你想上来玩儿一天就玩儿一天,那得吓死多少人,那样的话阴阳师早成了紧俏的抢手行业了。
而且我死的时候是知道那种感觉的,就是感觉忽然什么都能想开了,或者说比较容易想开,心不会再疼了,喜怒也比较简单,所以说鬼是比较好送的,常见的手法就是烧烧纸钱念叨念叨就送走了,因为他们也特别急着还阴寿,通俗来讲,就好像我们一生下来就知道要学习长大买房子娶媳妇儿似得,死了的人也有一套程序,那就是还愿上路无挂牵一直到阴寿还完再次投胎,管他是人是畜的,反正这就算是彻底的完事儿进入下一轮回了。
大部分的人是可以顺顺当当的走的,当然,留在这世上一直没爱走的或者是死了就成孤魂野鬼连个坟地都没有的就另当别论,要都是那么听话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就像李小师歌里唱着的,真正的走完七关,那就算是个有户口的鬼了,是在下面吃苦遭罪还是享福当平民那就不是咱们活人能想像的到的了。wWW.ΧìǔΜЬ.CǒΜ
正常阴差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一般你心里真的有挂念,活的时候无功无过,托梦后人也没当回事儿不给你办你就可以去找阴差求请,例如说自己的坟茔地被淹了啊,想子子孙孙了啊,就算是有户口了打点一下也是可以上来看看的。
提醒后人他遭罪了啊没衣服穿了啊或者是想孩子之类的,只是稍微的复杂一点,因为让它们上来阴差也是要承担风险的,要是真的在阳间闹出什么岔子,因为鬼也是有感情思维的,也许上来忽然看见小孙子可爱就不想走了,想看着多逗弄几天或者是想给带下去陪自己,我们阴阳师再没解决明白,让他们伤了人命什么的阴差那里都有帐要算的,下面的惩罚机制也是严厉的不敢想象的。
我好像说多了,总的来讲就是听话的能顺顺当当上路的不好上来,尤其是像大爷这种的,他早就上路了,昨晚还上来跟他女儿一起给我遮眼,我想不通他怎么又上来了,是担心我办不好秀敏的事儿吗?
想着,我走到那道黑影的身前,虽然看不清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正在看着我的,张了张嘴:“大爷,您是担心秀敏的事儿吗,我肯定会给您……”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那道黑影好似就冲我招了招手,“姑娘,你来……”
然后慢慢地向门外飘远,最后消失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站在原地,特意上来现身让我看见他,然后招了一下手说让我去这就又走了,这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说什么了。”宗宝站在我身边,看着空荡荡的大门一脸的茫然。
我皱着眉在那想:“他让我去。”
“去下面?”
我咬了咬唇,随即转身:“准备走阴!”
“啊?”宗宝不解,跟上我:“他都上来了,什么话不说清楚非得让你下去,程白泽说了下去对身体不好。”
我没应声,而是直接进屋看向老人的儿子:“大哥,家里的公鸡能给我抓一只吗。”
老人的儿子还在跟他媳妇儿说什么,听着我的话愣了一下:“行啊,你想吃啊。”
我摇头:“不是,你爹就是大爷刚才回来了,想让我下去找他。”
这话怎么说的这么别扭呢!
“我爹!我爹在哪了?!”
男人瞬间就吓到了:“我爹是不是特别生我的气!”说着还推搡了一下他的媳妇儿:“就你!非得忍忍忍的,让我爸在下面都跟着闹心!我这成什么了我!”
我摆摆手安抚了他一下:“大哥你先别激动,我下去找他问问就什么都清楚了,老人家的坟地在什么方位,还有他的姓名去世的日期你现在都给我写下来,要不然我下去找不到路。“
男人连连的点头:“好,我现在就给你写。“
宗宝还在后面拉我:“非得下去吗。”
我吐出一口气回头看他:“那大爷说了,是有人在下面告诉他让他找我的,这件事我很多地方都不太清楚,而且那个大爷刚才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下去,你觉得我不应该下去问问吗。”
还有点私心我没说,我之所以接这单活就是因为可以走阴,没走过想下去看看什么样,兴许还能见到我姥姥,本来以为不用走了,因为完全就没去下面的必要了,但是那个老人想让我下去,话还不说清楚,那正好下去还称了我心意了。
我是阴阳先生,而且还是男人他爹托梦找来的,因此我说的话他一点都不敢怠慢,没多一会儿就把我要的东西给准备全乎了,宗宝一直闷闷的,满脸都写着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但是他又说不过我,所以就用一双死鱼眼默默的抗拒着,扫了他一眼,我一边往鸡脚上绑红绳一边淡淡的张口:“要是你这么不想让我下去,那就你下去看看行不行。”
宗宝蹲在我身边:“不是谁下去,是老人都上来了,为什么还要下去。”
“但是他让我去啊。”
我绑好红绳把绳头递给他:“没多久的,香一烧完,你就去我说的那个方向,西面,知道吗,咱们来的时候那棵大树那,你就扯着这个鸡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叫我名字让我回来,等走到那棵树那,再叫着我名字往回走,怎么叫不用我教你吧。”
宗宝摇了一下头:“想不通。”
我拍拍裤子站起身:“我也想不通,放心把,下去没事儿的,你别忘了我交代的就行,一定得叫我名字啊,要不然我怕我在下面忘了回来的路到时候耽搁久了在迷路走蒙圈了那可就是史上唯一一个在走阴上栽跟头的阴阳师了,丢大人了知道吗。”
宗宝点点头,抱起公鸡没有应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宗宝,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真没事儿,走阴虽不是谁都能走的了的,但真的不算难,况且我不是让老人用我的身,只是下去问两句话,而且一炷香才能烧多久,很快我就回来了,你别忘了叫我就行啊。”
“马先生,都准备好了。”
“哎!来了!”我应了一声,又安抚了宗宝一下情绪,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毕竟我这也是第一次下去,就好像一个跳级上了大学的高材生未必能解开三年级的奥数题,虽然看着简单,但没尝试过,心里终究没底。
大米三碗,上香三柱,碗里各插一炷,我在院子里盘腿而坐,面对着家里老仙儿的方向,嘴里默念,“娇龙求请,走阴问事,还望仙人指路,事主姓林名山,享年六十二岁,车祸而亡,地点是南桐县贵路街十字路口,葬于南云村守鹤山……”
直到将老人的所有情况都念叨一遍,我睁开眼,点香后将写着老人姓名出生以及归西日时的纸张烧掉,随即看着香烟的头嘴里重复默念,娇龙求请,走阴问事……直到感觉浑身的气开始蹿动,身体忍不住的发颤,我闭上眼睛,咬着牙继续重复念着娇龙求请,走阴问事……
身体登时一轻,我站起来了!
不是整个人站起来,而是自己从自己的身体里站起来了,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宗宝还抱着鸡站在旁边看着满脸疑惑的样子,不过他怀里的鸡倒是好像能看见我,圆溜溜的眼睛一对上我就直接扑腾起翅膀来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盘腿坐着好似睡着的自己,又瞄了一眼香头,时间有限,速去速归!
想着,大步的直接向院子大门走去,好轻,真的特别的快,几步就奔到了门口,但一走到门外,景象却全然变了,有一条路,真的是一条特别清楚的路,就好像是白天看的那种青石小路,直接延伸到我的脚边,我一踏上去,‘嗖嗖嗖’的这条路就好像自己会动似得直接带着我飞快的走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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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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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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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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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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