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丑扯了扯嘴角:“她还是个小孩儿呢,今年才十岁,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刚才我莫名的在脑子里浮现一个画面,三妹儿好像会去找你,但是怎么可能呢,三妹儿连字都不认识啊。”
“十岁的孩子还不认字?”
老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我:“不是说了吗,是个傻丫头啊。”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来这个‘傻丫头’说的是真的——
见我不应话,老丑温柔的摸着雪儿的头,嘴里兀自的答道:“她一定会喜欢雪儿的,那丫头,身边应该有个朋友的,否则,也太寂寞了……”
我知道老丑这样的长相一定不会讨老婆的,更何况,他心里还怀揣着一种自我救赎的情感,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是孑然一身的,但是看着他对雪儿的温柔劲儿,以及在说到三妹儿时的眼神儿。那就是一个父亲的眼神儿,我虽然没见过三妹儿,若是她当真先天不全,那肯定也是个不幸的孩子,但是我却由衷的羡慕她。至少有个如父亲一般的人,不管走的多远,都在心里惦念着她。这种幸福,是我这辈子都摸不到的。
“丑叔,你放心,如果未来的有一天我真的看见这个三妹儿了,那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她的。”
老丑点了点头。看着我轻柔的笑了笑,脸上的刀疤虽然依旧惊悚,但是看起来已经柔和了许多:“谢谢你。”
那晚我在仓房待了很久,我跟丑叔都没有在多聊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我看着他一直在摸着雪儿,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好似多年未见得老友,就这么坐着,无需多说什么,心是靠在一起的,这种超越了美丑超越了年龄那种在道法上惺惺相惜,在个性上互相欣赏的感觉我真的是第一次,这种情愫,哪怕是跟很亲近的程白泽在一起时也从未有过,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会跟一个比我父亲年纪还要稍长得人,成为那种只可意会没法言传的忘年朋友。
雨下了一整夜,早上的时候天虽然还是很阴,但是雨已经停了,我想去仓房叫老丑过来吃早饭,但是一推开门,却已经空空如也了。
老丑走了……庄边围巴。
他只给我留下了一张字条,短短得只有一行字,‘人生得一知己,老丑足矣。’
看着字条,我忽地潸然泪下,他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也不知道他真正的姓名,确切的住所地址,我好似对他一无所知,但却又无比的熟悉亲近,我忽然明白,那些外在的因素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认识一个人,看着字条,我心里暗想着,也许他才是真正的洒脱之人吧,张了张嘴:“丑叔,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也许我们这一辈子都会相隔万里,再没有机会相知相遇,但是丑叔抱着狗站在雨中看着我的样子,以及那一刹那间的眼神,感觉,这个人,我这辈子都会刻在心里的,有一种朋友,不在生活里,但是,却真的是在生命里的,丑叔,望你一切安好,早日带着雪儿跟三妹儿团聚。ωωω.χΙυΜЬ.Cǒm
“那大叔走了?”
站在门口的宗宝拉回我的思绪,我点点头,把字条收好:“嗯,他走了。”
“就这么没走了啊,我还以为他要跟我们一起去河套村儿呢。”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丑叔是不喜欢凑热闹的人。”说着,我呼出一口气看向宗宝:“你去看看我衣服干没干,我换完衣服咱们就赶紧出发吧,要不然一会儿雨在下起来开车好不方便了。”
宗宝‘嗯’了一声,回身向院子里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空空的简易床板,叹了一口气,抬脚也走了出去。
“娇龙??”
我闻声回头:“嗯?”
门口的方大鹏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张着大嘴看着我:“你,你,你……”
我有些莫名其妙,大清早的吃错什么药了,但随着他指向我的手,我这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自己那身九十年代初在表婶的嘴里极其‘时髦’的裙子,脸登时一红,硬挺着看着他:“我怎么了我。”
方大鹏咽了一口唾沫,随即指了指自己的头:“你……脑子没事儿吧。”
我无语!回身疾步向屋子里奔去:“宗宝!我衣服干没!!”
“哎!娇龙!!!”方大鹏却几个大步追上了我,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大概是以为我生气了,口不择言道:“我没别的意思,你穿裙子挺好看的,就是这裙子给我一种我妈穿的感觉,不太适合你!!”
我登时就急了,赶紧往屋里看了一眼,别再把表婶招出来刺激着了,反手把方大鹏往旁边拉了拉,:“你说话注意点儿,这是表婶最宝贝的一件裙子,特意找出来借我穿一天的,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的让表婶听见心里好不得劲儿了。”
方大鹏听完我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说呢,你上学那阵儿走的就是假小子的风格的,哪里会穿这样的裙子啊,我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我吐出一口气:“行了,从这一刻开始别说衣服的事儿了,你大清早的怎么还过来了。”
“我来看你啊。”
方大鹏说的一脸的理所当然:“你睡了好几天了,我一来你就是睡着的,昨晚雨太大了,所以我没过来,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睡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因为那个奶奶的事儿是累着了啊。”
我看着他那张糙汉子脸,微微的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方大鹏,我听说你同事都来了是吗。”
他怔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宗宝跟你说的吧,一会儿他们还要去跟那个尸变奶奶的家属沟通,这事儿这么大,当然要做期专题节目了。”说着,他笑了笑:“对了,还要采访你呢,我不知道你醒没醒,所以就没让我同事跟着过来,下午的时候我在让我那些同事都过来,到时候你好好准备一下,你不是说,你的梦想是想做个个牛比哄哄的阴阳师吗,我会借着那个奶奶这件事帮你达成愿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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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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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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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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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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