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啊!!乔乔!!!”
小姑跟小姑父一看我这跑着跑着一下单膝跪在那了,吓得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向我跑来。
我手撑着地想站起来,但是腰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又酸又软,好似无数条虫子在身体里面钻来钻去,我嘴张张着,甚至都说不出话,出了电梯的人看见我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我是得了什么急症,纷纷的围上来问我是怎么了。
“你出不去的……别想了,我的咒你破不了的,好好休息吧,这咒对你没有坏处的……”
耳边莫名的传来程白泽懒懒的声音。好似他正躺在哪里,隔着一个监控录像看着里面仿若正在垂死挣扎的我。
“小宝。小宝这么办……”我低声的问他,在旁边围观人的眼里更像是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
有些事儿就是这样,如果我一开始就选择不捐,那小宝的死活的确就是跟我无关,不管是多难接受还是多难听的话,我不听便是了,但是我既然做了选择,而且我敢说今天的配型要是过了,兴许准备一下明天就得尽快手术,如果是非人为的原因,那我认了,我对小宝只能是惋惜,但我明明是可以的。换句话说也是程白泽给我做的弊,所以我心里内疚,这感觉真的说不出来。
无关于我想不想捐,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甚至此刻的这种压力感比被我父母逼迫时还要更强,好像是自己对着小宝说了谎,我能救他,但却又见死不救了,跟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毫无差别啊!wWW.ΧìǔΜЬ.CǒΜ
“我顾不得别人了……实话告诉你……就是这肾捐完了……你弟弟也够呛能活……真有本事……你就自己给他破了……但是他活不活……都跟是不是你捐的肾无关……”
程白泽的话断断续续的传进耳里,我没有听懂,我不捐他不就是活不了了吗!
额头上的汗顺着我的眉梢大颗的往下流着,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特别像个毒瘾依赖者,浑身说不上来的难受,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好似都被虫子以尖牙啃咬,别说站起来了,我忽然觉得跪都跪不住了。
“乔乔!!“斤鸟帅才。
小姑夫跑到我的身边。扒开围观的人,一把将我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我张了张嘴,舌头打着牙艰难的发出一记声音,抬起眼,却在围观的人群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许……”
话还没等出口,眼前直接一黑。
很累……
好像真的很累……
我好似又在爬山,在层层的迷雾中,我一边爬着,一边累得气喘吁吁,这梦我之前做过,所以我想,我只要爬下去,我就会看见姥姥的。
不知道爬了多久,在眼前只能隐约的看清楚一节台阶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腿肚子转筋,我站着爬不动了,我就用手撑着眼前的台阶抓着爬,好似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我看不到希望,亦不知道终点在哪……
就好像我现在所走的路,只能隐约看见前路,但却不知道该不该走下去,我累了,真的很累,所以,当我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我只有一个想法,我不爬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爬了,是好是坏我都不爬了。
“娇龙,继续啊。”
耳边隐约的传来了姥姥的声音,我周围除了厚重的白雾什么都看不见,我一张口,才知道自己哭了,眼泪又咸又涩的流进嘴里:“我不爬了,我走不动了……”
“继续,不走,怎么知道自己走不动了呢?”
我摇摇头:“为什么只有这一条路,还这么不好走,姥姥,我累了,既然是做梦,为什么不让我做点好梦,我想抱抱你,我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这世界好似一直都这样,阴着天,白雾重重,姥姥在的时候,我头顶的世界晴朗了那么一阵子,所有的阴天雪雨,姥姥给我扛了,姥姥走了,我的世界随之昏暗,直到卓景的出现,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这样的天,但是晴好的天儿总是短暂,姥姥,我不想再要这样的天儿,我不能回头,也看不见前路。
“梦由心生啊……”姥姥长叹了一口气:“你走下去,都会过去的。”
我摇摇头:“我怎么走,姥,我的人生何时才能不被任何人所主宰啊。”
“娇龙啊,你起身往高处看去。”
我吸了吸鼻子,起身转过脸,迷雾渐渐的散去,台阶拼起的山路远远地指向了一个顶峰。
“当你站上去,你就不会觉得累了。”
姥姥的声音仍旧在耳旁响起:“人受七情所苦,六欲之累,岂能由得自己?你只要记住,天地轮回,万事无所谓对错,欠你的,终要还你,你欠的,也终要还去,姥姥懂得这些太晚了,只想你少受心魔所困,你改变不了的事情,自是有他的定数。”
我远远地看着那个缥缈的峰顶:“姥,是不是为人是最痛苦的,总是要痛苦的做出一些选择,好像是对的,又好像是错的,那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哎……无所谓对错,皆是定数。“姥姥又叹了一口气:”你还没到时候啊,回去吧……”
腰际的痛感瞬时传了出来,我眼皮动了两下,却不想醒来,或许姥姥是超脱了,但我仍旧是肉体凡胎,我参透不了的啊!
“唉呀妈呀,惠娟儿啊,你就别哭了啊,你这在哭眼睛都得瞎了,哎呀,要不是俺家安琪啊刚出去回不来,这肾她妥妥的就给捐了,这给我打电话吧都急完了,就怕她弟弟有事儿啊,我昨个还跟她说,我说小宝亲姐回来了,肾这事儿不用操心了,这谁知道,她咋还能在肾上涨个瘤呢,你说她早不涨晚不长的干啥非得现在涨啊!”
我直接睁开了眼睛,只要有她林心芸的地方,你就别想安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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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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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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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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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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