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此事已过,板子也打了,放了人回家好好养着也没人知晓。
罗县丞收了银子,当下派人悄悄的将吴明泽扶上了一辆铺垫这棉被褥的榆木马车。
虽然使了银子,这五十大板打的也不算重。
可吴明泽身娇肉贵,如何的承受的起这五十下。
吴老太太坐在马车上,搂着脸色惨白的吴明泽就是一场大哭:“天杀的柳素娥,害你害成这样。”一面又解开吴明泽腰间的汗巾子去瞧,。
吴明泽屁股至大腿,皆是血迹斑斑,上面破了一层油皮,着实看着害怕。
吴明泽喘着粗气:“娘,我疼……”
吴老太太看的眼泪巴拉巴拉直掉,哽咽道:“真是委屈你了,等回家娘给你上药。上了药,养上一段日子,就能痊愈了。”
一面又立着眉发狠道:“柳素娥这小贱人,我迟早叫她身上也掉下一块肉来。”
“对,咱们这仇是结定了。”吴春饼脸满是冷凝,骂道:“当年真该神不知鬼不觉弄死她,现在倒是让她成了精了。”
吴明泽一听柳素娥的名字,本来还苍白的脸颊上,登时多了几分豺狼虎豹般的狠辣:“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定不让她好过。”
自此,柳素娥与吴明泽的仇怨便也更深了几分。
柳素娥心中明白,从此以后,她和吴明泽之间,只会以命相博。
他不死,她就会死。
所以她必须压制住他,为了活命,他就得死。
只是可怜了翠姑,父母相残,她却天真的什么都不懂。
柳素娥为了补偿翠姑,当晚回去的时候,特意从候记买了椒盐果仁,吊炉花生和糖炒栗子。
翠姑最喜欢吃的就是糖炒栗子。
入夜,秋意更甚。院内葡萄架上,黄叶纷落,颇有几分萧条意味。
柳素娥搂着翠姑坐在炕角上,从炕几上捏一枚糖炒栗子,细细的剥好,塞入翠姑的小口中。
“甜吗?”
柳素娥笑的满眼宠溺。
翠姑乖巧的吃着栗子,眼如弯月,笑的开心:“好吃。”
“好吃就多吃几个。”柳素娥轻柔的替翠姑拢起鬓角的碎发,又拿一枚栗子剥壳去皮。
张氏坐和柳月娥她们都坐在对面。
张氏手里拿着翠绿色的棉布,正借着灯火,一针一线的给翠姑缝制夹袄。
天气愈冷,翠姑个头也长高了不少,从前的衣服都有些不合穿了。趁着夜里有空,正好给她做件新衣服。
柳月娥也在垂首做针黹,是给自己绣荷包。荷包上绣了一朵出水芙蓉,针线功法十分了得,细致的很。
那芙蓉花儿活灵活现,似乎还带着清晨雨露一般,娇艳欲滴。
这些日子她从柳素娥这里也学了不少东西,而且那单三元时常各种借口来找柳月娥。
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单三元对柳月娥有意思。
只是单三元做事有时候冲动,而且是个吊儿郎当之人,柳素娥就怕他一辈子如此。
所以这些日子她也有意栽培单三元,让他时常跟着赵明达和良子去采买。多认识一些人,多见识一些事情,开阔眼界,对他将来有好处。
顺便再看看他有没有长进,若是没有长进,那就不做培养。更不会让他和柳月娥多接触,免得柳月娥对他生了情,反倒不好。
可若是他肯上进,那就另当别论。
而柳桂娥到底年纪还小,只晓得剥栗子吃,倒是自在的很。
自打有了菜馆子,柳家收入比从前多的不是一星半点。现在家里人吃穿用度,也再不似从前那般尖刻。想吃什么买什么,想用什么,也能买回来用。
柳二河现在每日还会喝上几盅小酒,出去走动也体面了许多。
还有些看着眼红想巴结的,主动叫他一声柳爷。
更让她啼笑皆非的是,这几日居然有好几个媒婆上门给她和柳月娥说亲。
张氏拿针在头发上蹭了蹭,没来由笑了一声,眼底满满的得意。
“娘笑什么呢?”柳月娥微微一笑:“有好事?”
张氏笑的更加灿烂,可见是发自肺腑:“今儿早上我托人给你姥爷送了一条猪腿过去,你都不知道,你舅舅可是把你姐姐夸了好几遍了。”
张氏一脸与有荣焉:“这个家,可真真是多亏了你素娥姐姐了。你看看现在远子上学了,成子又在菜馆里学账房。我和你爹,可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很。”
“这你就满足了?”柳素娥扑哧一笑,道:“等天气暖和了,我还想把这个家好好的修一修,盖它几间大房呢。”
“大姐,你可真好。”一听要盖房子,柳桂娥高兴的立刻剥开一个栗子塞进了柳素娥的嘴里,笑呵呵道:“到时候一人有一间就好了。”Χiυmъ.cοΜ
“会的,放心吧!”
“娘,那我也要一间。”翠姑眨着大眼睛,脆生生的说了一句。
逗得张氏大笑道:“好好好,谁的没有,也不能短了我们翠姑的啊!”
几人正说笑着,门却忽地被推开。
张氏定睛一看,却是胡氏。
她怎么来了?
柳素娥半眯了眼睛,心道,她一定是为了白日里公堂上的事情吧!
打了她的女婿,她气不顺,来撒几句。
哼!
若真是这样,那她这个大伯娘就实在是太犯|贱了。
女儿都被吴家作践成那样了,失了孩子不说,还伤了身子,她这个当娘的该恨死女婿才对。
众人都停了手里的活,张氏迟疑片刻,迎了过去:“大嫂,进来坐。”
胡氏脸上有淡淡的戾气,瞅一眼柳素娥,明显有几分恼怒。
看模样,还真是来寻仇的。
柳素娥心下一阵冷笑,道:“大伯娘往炕上坐,吃栗子。这是候记的糖炒栗子,可好吃了。”
胡氏咬一咬唇,赌气坐在了炕沿上。
柳月娥和柳桂娥对她都没有好感,也知道胡氏是找自己的娘说话,便抱了翠姑去柳二河房里玩。
张氏也看出了胡氏的不善,脸上便也多了几分警惕,直接道:“这么晚了,大嫂子来这里,是不是有啥大事要说?”
胡氏眼神冰冷,扬一扬眉道:“张兰花,你少给我假惺惺的。我又不是聋子,白日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她一来就一副兴师问罪模样,柳素娥也不压着火气,皮笑肉不笑道:“大伯娘知道了最好,我这也算是替瑞娥出来了一口恶气。大伯娘若是来感谢我的,我收着,大伯娘可以回去了。”
几句话说的胡氏脸上青红不定,难以相信的额睁大了眼睛:“呵……感情我还得谢谢你啊!哟哟哟,你可是我们瑞娥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
“大伯娘真是抬举我了,我可不敢自比菩萨。”柳素娥仍旧坐回了原处,不咸不淡道:“若大伯娘是来找我出气的,我劝大伯娘还是省省吧!这里是二房,要发火,你选错地方了。”
胡氏一肚子的气。
本来瑞娥小产回来,她就气不顺。
这些日子又听柳瑞娥说,当日她和吴明泽吵架,全都是因为柳素娥的缘故。
若不是柳素娥抢了吴家的生意,吴明泽也不会冲着她女儿发火,她女儿也就不会小产。
再加上今儿让吴明泽挨打的事情,胡氏便上了大火,忍不住来找柳素娥,好好的说道说道。
“哟,你倒是知道我是来找你发火的啊!”胡氏瞪一眼柳素娥,质问道:“你到底想干啥?你先是抢我女婿的生意,又害我女婿挨板子,你到底想干啥?做事儿的时候,你想过瑞娥没有?”
胡氏说话一声盖过一声,一声比一声尖利。
柳素娥心中冷笑,还真是蠢货。
她以为只要她柳素娥不去挤吴明泽,吴明泽就能对她女儿好了?
笑话,狗改不了吃屎。
吴明泽天生就不是人,你就是把心挖出来,他也一样不会真心待你。
这样的男人,他一辈子从不会爱别人,他最爱的额,只是他自己而已。
“大嫂,我说是你是不是疯了。”张氏有些听不下去,皱眉道:“他对你家瑞娥好不好,你扯我家素娥头上做啥?你光说你女婿挨板子,你咋不说他陷害素娥偷东西?”
张氏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要不是素娥逃过一劫,他还不定把素娥坑害成啥样呢!他挨打,那就叫一个活该。”张氏也不留情面,一字一句道:“可恨,没打死他。”
“你……”胡氏气的口眼歪斜,拍一拍胸口抹泪道:“都是一家人,你们是要把瑞娥往绝路上逼吗?”
柳素娥冷笑:“就算是绝路,那也是大伯娘你自己走出来的吧!怎么就是我逼她了?这样的罪过,我可担不起。”
“还有,你若是真心为了女儿好,就该好好问瑞娥的将来谋划。她都这样了,你还指望吴家能对她多好?”柳素娥也不想隐瞒,吸一口气,直接把话说死,道:“总之,我将来是一定要把吴家酒楼给挤垮的,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至于别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毕,她起身,开了门道:“答案我给你了,你可以走了。往后若是遇上这样的事,大伯娘还是不要来找我理论。即便你理论,我还是这句话。”
胡氏心肝儿气的乱颤。
可她现在哪里还能斗得过柳素娥。
事到如今,她才发觉,其实不知不觉间,大房和二房的差距已经越来大了……rs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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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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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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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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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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