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树媳妇啐了他们一口,笑骂道:“作死啊,大热的天吃狗肉,看不热出鼻血来!”
有个年轻的民伕眼睛乱晃:“那就要请嫂可怜可怜我们了。<#..”越发说得不堪了。
“找你娘去!”容树媳妇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可眼睛里却全无笑意了。
许宝田在一旁冷冷地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吃容树嫂的豆腐还够不够格儿,再不济也得弄身虎皮套着!”分明是在影射她与周全荣的丑事。
容树媳妇在风月场上打过滚的,这点话却还经得住,盈盈笑道:“这儿哪来的野狗,别是偷了人家家里养的看门狗吧?”
几个民伕的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含糊道:“不认得是哪家的,怕是从别村蹿过来的。”
只有许宝田挺了肚皮,满不在乎地道:“怕啥,我就不信连条野狗也吃不得了?有哪个不服气的,尽管来找我!”
“呦,果然是吃了狗肉,冲得很!”容树媳妇打着哈哈,“刚好今天煮绿豆汤喝,到时候多喝几碗去去燥。”
庄善若只顾低着头做事,等许宝田他们走了才抬头冲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眼。但见许宝田背后的那条伤疤狰狞得像是要从他背上爬下来似的,又总觉得今日的许宝田气焰又嚣张了几分,不似前日刚挨了伍彪揍了后般的隐忍。
“这些个兔崽张口就没个好话!”容树媳妇又恨恨地啐了一口,转过头来对庄善若道。“我倒也罢了,你怎么听得下去?幸亏也没几日了,熬熬也就过去了。听说乡试也考完了,你家大郎是文曲星下凡的,定是要高中的。到时候你成了举人娘,说不尽的风光,那些兔崽看了你可都要绕道了。”
庄善若勉强一笑,许家安失踪的愁心事又涌上心头。
容树媳妇又道:“他们家老太太也是偏心偏得没边了,不过是欺负你娘家没人撑腰,男人又不在家。竟打发你来做这样的差事。幸亏有你几个兄弟照拂着,要不然,啧啧……到时候,坏的可是他们许家的名声。”很有几分为庄善若鸣不平的意思。
庄善若心中愁云惨雾。不知道许家安这一失踪。原先与许陈氏说好了的还能不能作准了。若是许家安平安回家了倒好。若是杳无音信,说不定许家人是要迁怒于她的。
还有鸾喜……
许家安这一招将鸾喜的如意算盘打乱了,即便是鸾喜再不情愿许家安中举。可定是不愿意许家安为了她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中不中是一回事,考不考又是另一回事——说不定此时鸾喜又将她记恨上了。
“唉——”庄善若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妹,你叹啥气呢?”容树媳妇将木板桌收拾齐整了,道,“你看嫂过的是什么日,还不是嘻嘻哈哈地过一天算一天,你何曾见我愁眉苦脸过?你的光景再难,可总要比我要强上几百倍,至少家里没有瘫在**上无用的男人和只知道要吃要穿的半大小。”
庄善若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容树媳妇自嘲地笑了笑,黑黑的面皮上一双眼睛流光溢彩,“这人哪,命一生出来就是注定好了的。我原先家里给我定了门亲事,那男人我躲在门后偷偷见过,长得又高又壮又俊,又是个不惜力肯吃苦的,我还想着我交了好运呢!没想到离过门还有一月,偏偏得了场伤寒没撑过春天就过去了。唉,我未出阁的大姑娘好端端的便摊上了个克夫的恶名,谁也不敢娶我,除了那个脓包一样百无一用的容树。”
庄善若惊诧,怎么容树媳妇好端端地和她说起了这些。
“容树虽百无一用,可对我却是千依百顺的,家里但凡是有口好吃的,也都省下来给我吃。”容树媳妇咧了嘴无声地笑了笑,“实不瞒你,我那个时候有个相好的,跟我之前的未婚夫有几分相像,也是高高壮壮的,我们两个好的是蜜里调油。容树出了这事,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劝我带着儿跟了他。说是不动心那是假的,我翻来覆去想了几日,结果倒是干脆和他断了关系。”
“为啥?”庄善若不懂了,既然嫁给容树的时候就是委委屈屈的,成亲后也是红杏出墙,何不就趁此机会脱身?
容树媳妇眼里微有泪光,道:“也没啥,不过是我想到第三个晚上准备等容树睡熟了,带了儿和我那相好的私奔的时候,他好死不死地给我盖了下被。你知道,我这个人心软,就见不得别人对我好。容树瘫成那个样,连屙屎屙尿都要人伺候的,还知道半夜挣扎着帮我掖被。唉,我在外头的那些事,容树都知道,可也一声不吭,要不怎么都说他窝囊呢?可就是这个窝囊的男人,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还知道疼人。”
庄善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凝神听着。
“我当时忍着没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论怎么着,这辈我是跟定了容树。”容树媳妇抹了把眼睛,“怎么着也得将儿拉扯大,给他留个香。容树这条命贱着呢,躺**上躺了几年,倒是越来越精神了。有时候,我想想也恨哪!怎么就偏偏在那个关头给我盖了下被呢,害得我要搭上半辈,算起来容树可比我精明多了——要不然,这会我可和我那相好的过得快活着呢!这日太难了,我又没本事,难免做下些没脸没臊的事——这村里正经女人全都不正眼看我,这村里不正经的男人全都觑了眼瞧我——也难为妹和我在一张铺上睡了这么多夜。唉!”
“谁没个难处,撑过去了就好,等过几年小六长大了……”庄善若有些动容,安慰道。
“等过几年,我也老了,可不敢再做那些丑事了。若是名声再臭下去,小六找不着媳妇可就要怨我了!”容树媳妇突然又响亮地笑了几声,“妹,我咋好端端地跟你说这些了,你可别嫌烦,这话藏在我肚里好几年都快沤烂了,趁今儿日头好,翻出来晒晒!”
“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煮两锅绿豆汤,嫂趁这个空档赶紧回去吧!”
容树媳妇连连道谢,双手却飞快地将蒸笼里剩下的二十余个馒头往纱布上抓,系了鼓鼓囊囊的一大袋,道:“那就多谢妹了,我得赶紧趁那老乌龟不在,把这些馒头拿回去!若是省着点吃,够他们爷俩吃上七八日了的!”
庄善若想着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突然想起来,道:“嫂,我那里还有些黄豆番薯的种,种下到地里收成又好又肥田,顶要紧的是还不费力,偶尔浇浇水除除草就好了。你若是想要,等忙过了这趟上我家拿去!”
容树媳妇手忙脚乱系包袱的手一顿,抬头认真地看了庄善若一眼,道:“妹费心了。嫂这破罐也不怕摔了,倒是你等忙完了这茬,若是在路上碰上了,看我两眼就好,可别和我说话和我笑。”
庄善若知道容树媳妇是为她着想,怕和她走得近了,连带被村里人诟病。
容树媳妇弓了腰,将一包袱的馒头拢到怀里,伸了脖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抱怨道:“那老乌龟不地道,陪了他几次,就拿这么点好处,还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说起来还是里正说话算话,出手阔绰……”她自觉失言,赶紧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琇書網
庄善若无意打听容树媳妇的**韵事,权当没听见,掀了锅盖涮了锅,准备熬绿豆汤了。
容树媳妇将那包馒头藏得辛苦,走出几步又走回来,道:“妹,辛苦你了,我回家一趟就回来。别的倒也罢了,许宝田你可是第一个要提防的。”
“许宝田?”庄善若心中一动。
“嘿嘿,我不过是白说一嘴,我看他流里流气的,怕是贼心不死哪!”容树媳妇匆匆地丢下了这句话,便一溜小跑走了。
庄善若回味着容树媳妇的话,想起那晚诡异的情形,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又没抓住。
等到了快吃晚饭的时候,黑将军还是没回来,庄善若这才有点急了。
“咋了,善若?”伍彪刚下工回来,身上**的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有一天没见着黑将军了。”
“还没回来?”伍彪眯了眼睛往四周扫了一眼,“别是跑到我家去了,被我娘留住了吧?”
“嗯!”庄善若强笑着,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别急,我等会叫上几个人帮你一起找!”伍彪抹了把汗,转身就要走。
“伍大哥!”庄善若叫住伍彪,“中午歇晌的时候,你可有听到许宝田他们说些什么?”
伍彪的眉头便慢慢地皱了起来:“没听大真切,好像听说中午不知道在哪儿吃了顿狗肉……善若,你是说……”
庄善若的眼睛里盛满了忧虑,道:“我这心里砰砰跳个不停,想想不至于,可我总疑心……”(未完待续。。)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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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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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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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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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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