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宝扶了一个中等个儿的汉子,不住嘴地道歉:“实在对不住,没伤到哪里吧?”
那汉子也不恼,『揉』了『揉』撞疼了的胸口,笑盈盈地抬了头,道:“许兄,什么事这么急?”
“呦,小刘郎中,你怎么来了。”许家宝又惊又喜,忙不迭地将人往院里迎,道,“快进来,快进来!”
这可不就是刘昌?
只见刘昌穿了身蛋清色的袍子,白净面皮,高鼻梁,薄嘴唇,未语先笑,如春风和煦。他回头招呼了赶车的小厮一声,自是随了许家宝进了院门。
院子里的三个女人眉梢都带上了期许。
童贞娘当是刘昌来交付那五十两的人参钱,她盘算着要是刘昌心情好的话,她有把握再让他收了些人参回去。
许陈氏也是目光灼灼,许掌柜的病虽然让连郎中看了,但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刘郎中是县城里大大有名的,小刘郎中继承了衣钵,怎么说也要比乡下的郎中医术要高超些。既然人家送上门来了,怎么说也得给许掌柜好好诊一诊脉。[]农女当自强101
庄善若也自是期待,好久没有春娇的消息了,此番刘昌过来,她定要好好问问。
刘昌是个精细人,他一跨进院门,就将许家大院扫了个大概。桂花树,石桌石凳都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屋檐下堆了高高的一堆用油纸裹好的东西看着有些奇怪。刘昌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那堆东西上移开,心里估『摸』了个大概。
许家玉没出来,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
刘昌一一见了礼,便被迎倒了厅堂坐下。
许陈氏也坐了,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大郎媳『妇』手脚勤快,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要不然可就要被人看笑话了。
庄善若上了茶,便退到许陈氏身后。
刘昌道了谢。看庄善若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亲切。春娇本来也痴缠着他要过来,他考虑到春娇的胎还没坐稳,县城到连家庄的路不算好,便硬了心肠不肯答应。他特意多打量了下庄善若,她似乎要比两月前去善福堂探望春娇的那次要清瘦了点,却越发显得眼睛大而明亮,穿了件七成新的绯红袄子,神色沉静,举止娴雅。
刘昌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许陈氏含笑道:“我爹本来想来看看许掌柜。可是他身子骨不好。便差了我过来看看。”
许陈氏点了头道:“有心了,有心了。”
“这几日天气骤寒,许掌柜身子可还妥当?”
许陈氏的眼神不禁躲闪了一下,含糊道:“还好。还好!”
刘昌将许陈氏的表情收到眼底,淡淡笑道:“许掌柜身子骨本就虚,这寒天更要好好将养。我爹给许掌柜配了几幅补『药』,都是清润温补的,还搁在车子里,待会让伙计拿进来。”琇書蛧
许陈氏眼眶不禁一湿,这半年来踩低拜高的看多了,说到底还是老街坊老伙计贴心哪。
童贞娘忙道:“小刘郎中来得正巧,我爹昨儿不知道是不是起夜的时候受了寒。身子有些不爽快,正好请小刘郎中给请个脉。”
“不敢不敢。”[]农女当自强101
许陈氏瞅了童贞娘一眼,心里想这个媳『妇』虽说嘴巴利了点,但做事还算是妥当,总比大郎媳『妇』要好些。杵在那里跟个木头似的,也不知道帮个腔搭个话,不是说小刘郎中的媳『妇』未出阁的时候和她要好,真是没有一点眼色。
“请了村里的连郎中给看过了,可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
许昌心里一动,道:“哦,听说连家庄的连郎中也是大大的有名,他看过了,必然妥当。”
许陈氏撇了嘴,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童贞娘赶忙接了话过去,道:“我娘最近老在唠叨,连家庄什么都好,就是一家子在善福堂看病看惯了,让别的大夫看总是不大放心。”
许昌这才点点头,表示理解。
待喝了一杯茶,许陈氏便请了他进正房给许掌柜诊脉了。
庄善若没有跟进去,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刘昌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有孕的妻子,跑这么远路过来就为了问个安,必然是有别的缘故。
好一会儿,众人才从正房出来。
许陈氏满脸期待地看着许昌道:“怎么样?”
许昌沉『吟』了半晌,道:“看脉象,许掌柜不像是着了风寒。脉象细滑无力,面上暗沉,似有郁结之症。”
庄善若暗自点头,这刘昌年纪虽轻,但是医术却是得了刘郎中的真传,倒是真的能独挡一面了。
许陈氏脸色一黯,连郎中说的也和刘昌说的差不离,不外乎是安心静养,不可动怒。可是眼下许家这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了结,童家大舅爷将货差人送了过来,定是要和许家撇清关系。这七八百两的银子,算起来也就是许家这么多年的积蓄了。许掌柜能不急才怪呢。
说话间,童贞娘取了连郎中开的方子递给刘昌,道:“小刘郎中再给看看方子。”
刘昌双手接过,细细看了半晌,才展颜笑道:“连郎中的『药』方子开得极好,虽说要好好调养,不过许掌柜年纪大了,也急不得,须得用温和的方子先慢慢养着才好。”
童贞娘看了许陈氏一眼,道:“娘偏不放心,看连郎中用的『药』都是平常,怕是见不出『药』效来。我见往日刘郎中开的『药』方子里还有些人参等好『药』材。”
庄善若听得暗自摇头,不是名贵的『药』材便是好的,如若一味地浑吃,反而会吃出病来。
刘昌将那方子放回到桌子上道:“嫂子有所不知,许掌柜身子太弱了,虚不受补,吃了那些温补的见效虽快,但是热『药』重伤其阴,反而不好。须得祛邪务尽,方能进补。连郎中的方子里开了生地、天冬之类的用来清补是最好不过的了。”
许陈氏点了点头,道:“别的我也不懂,不过小刘郎中说的一定是差不了的。我们家别的没有,说起人参来,就是给许掌柜当饭吃也是能吃上几日的。”
这话说的,童贞娘忍不住撇了撇嘴,这老婆子平日里要脸面,这会子倒是放开了,生怕人家不知道家里的丑事。
刘昌倒没在意,反而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道:“伯母说笑了。说起人参,我正为此事而来呢。”
童贞娘一听就来了精神,这个刘昌倒是知趣,知道不绕弯子。这五十两银子虽说不多,但至少能解面前的燃眉之急,怎么说也够聚福钱庄十日的利钱了。
许家宝刚从正房出来听了这话,道:“小刘郎中急什么,顺道也就罢了,跑这么远的路来送银子也是折腾了。”
童贞娘也客气了几句,却是眼巴巴地瞅着刘昌的衣袋,等着收那五十两银子。
刘昌却是面色尴尬,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上回从许兄手里买到的人参的确是上品,几日前有老主顾买了几支做成了人参养荣丸,『药』效是极佳的。”
童贞娘听得心里放宽了几分,刘家经营了三代的『药』房,鉴别『药』材的本事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刘昌说好的必然是真的好。外面的那一堆人参大不了多磨几双鞋子,必定也是能脱手的。
许家宝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只是——”许昌面『露』为难之色,沉『吟』着。
庄善若本来要走,见许昌来得奇怪说得尴尬,倒一时起了疑心,也便站在许陈氏后面不动了,且听他说些什么。
童贞娘腹诽道,既然把那人参吹得跟花儿似的,这五十两银子就该掏得干脆,做什么这样扭扭捏捏的。
许家宝心里咯噔一声,道:“小刘郎中,有什么不妥的,但说无妨。”
许昌点点头,几步踏到院里,略略提高声音喊道:“小四,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便捧了用包袱裹了的一堆东西,低了头匆匆进来了。这包袱裹着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庞大,但是并不重,小厮也走得轻松。
许昌在厅堂门口接了那包袱,对那小厮道:“去门口守着,仔细那马儿别让人惊了。”
小厮应了一声,低头疾步去了。
童贞娘的眼珠子落到了那个大包袱上,一动也没动。
庄善若也心里犹疑,却只能按下不动声色,且看事态发展。
许昌将那包袱在桌上放了,顺手解开,里面『露』出整整齐齐的十几盒的锦盒。
童贞娘强笑道:“呦,这不是那人参吗?小刘郎中怎么把它带回来了,怕是不合用?”不是吧,卖出去的东西哪还有退回来的道理?这人参搁在手里是个烫手的,童贞娘决心舍了脸面怎么也得把它推出去。
许昌抿了嘴唇,微微皱了眉头,道:“那日收得匆忙没来得及细看便收到了库房里,早上有主顾又来做那人参养荣丸,才把那几盒拿出来。”
许陈氏听那话说得蹊跷,不由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童贞娘的眼皮子突然一跳,她不由得朝许家宝看了一眼。许家宝也正瞅向她。两夫『妇』面面相觑。
“是。”许昌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怕是大大的不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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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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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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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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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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