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善若和了玉米面和白米面,又加了两个鸡蛋,放了点碎肉沫子,摊了八个烙饼。这烙饼火候正好,微微的焦黄,扑鼻的香气。
庄善若将这八个烙饼包到一张干净的布里,又准备了一个大水囊,这才开始做今天早上吃的绿豆稀饭。
王大姑拢着头发匆匆忙忙地跑到厨房,昨天一堆的事情太累了,睡过了头,错过了头遍的鸡叫声。今天有龙有虎要去干活,得准备点干粮才好。
一进厨房,便看到水汽缭绕,庄善若对她展颜一笑:“姑妈,起了?”
王大姑一看,干粮,水囊早就准备得妥妥当当,锅里的绿豆稀饭也快好了。
“善若,你是多早就起来了?”
庄善若拿勺子搅了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绿豆稀饭,不让它沾锅底,然后重新盖上锅盖,撤了灶膛里的柴火,让灰烬的余温慢慢地熬着,这才道:“昨晚睡得早,清早就睡不着了。”
王大姑看着庄善若利落的忙活着,心里又是一阵感慨。她在院里转了一圈,发现猪草铡了,鸡也喂了,墙角那堆花草也是湿漉漉的刚刚浇了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可以干些什么活,只得又转回到厨房。
庄善若看着王大姑扎着手转来转去,抿嘴一笑道:“姑妈,我昨天腌的跳水萝卜该差不多了,你切点早上下稀饭吃。”
王大姑忙应了一声,打开泡菜坛子,夹了几颗萝卜出来,一股醇香弥漫了整个厨房。王大姑一边切着萝卜一边忍不住吃了一小块,赞道:“善若,你是咋做的,又酸又脆的爽口得很。”
“这手艺还是姑妈教我的呢。”
“我做的可没你做的好吃,我做的泡菜水一不小心还会生花,那一坛子的菜可都糟践了。”
“姑妈,你腌的时候倒上小半杯白酒,别碰生水,就好了。”
王大姑默默地记下,她想到等善若出嫁了,王家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泡菜了,她虽然也会做,可味道就差远了。这闺女就是聪明,教啥会啥,一点就通。
姑侄俩在厨房忙活的差不多了,王家的男人才陆陆续续地起了床。猪圈里的那两头小猪也哼哼开了,庄善若忙在铡好的猪草里拌上麦麸倒到槽里,小猪便哼哧哼哧地吃得欢。
男人们很快地吃完了早饭。
王有龙王有虎两兄弟一抹嘴,正要出门。王大姑把一包东西递给王有龙,道:“给,你们表妹一清早给你们做的烙饼。”
王有龙接过来,看了眼在猪圈边忙活的庄善若,咧嘴笑了一下。王有虎冲他哥挤眉弄眼地道:“表妹考虑得真周到,我有好日子没吃烙饼了,正馋得慌。”
王大姑轻轻地捶了一下王有虎,笑骂道:“就你这小子会滑舌。今天和郑家哥仨车水,让着点,多使点力,吃亏是福。”
两人应了一声,出门了。太阳还没升起来,还不算热,得赶紧干活。早上干得多,中午太阳毒的时候,可以在大树荫下,乘乘凉,吹吹牛。
王大姑收拾完桌子回到房里,王大富正换衣服准备出去。
“哎,当家的,你去哪儿?”王大姑顺手拿起桌上的笸箩,熟练地纳着鞋垫。两个儿子的衣服鞋袜庄善若全包了,她只需要顾着王大富,着实轻松了许多。这几年年纪上来了,眼睛不是太好,做久了针线活,眼睛就又酸又涩。纳鞋垫倒是没事,不是啥精细活,稍微瞅个两眼,不用看也能成。
王大富换了件旧的夏衫,不悦道:“还能去哪儿,去作坊里看看呗。”王家在离院子五十米远的地方搭了个木工作坊,离家既近,敲敲打打的木工活也不吵着家里。
王大姑丢下鞋垫,道:“当家的,你手不是还没好吗?”
“村头的豆腐陈家下个月要娶媳妇,托我给打个大衣柜。衣柜是打成了,就是还得磨一磨,上上漆,不用大力气。”王大富一看到包扎着的右手,心里就来气。这个死丫头,吃穿住用都是王家的,还这么不识抬举。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庄善若浇好了菜园,正拍着手进了东厢房。
也是怪了,这个死丫头,平时饭吃得少,活干得多,成天穿着粗布破衣的,那股子风流媚态却是挡也挡不住。平日里只道她性子和软,没想到也竟然是个有主见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能当个没事人样,该干啥就干啥,见了他也低眉顺眼,恭恭敬敬的。xǐυmь.℃òm
一想到这儿,王大富就不急着出门干活了。他看着王大姑又重新拿起鞋垫,把针在头上划拉两下,继续纳起来好像永远纳不完的鞋垫。
“哎,我说,你那娘家侄女,也该有十五岁了吧?”王大富明知故问。
“可不是咋的,转眼就长大了。”
王大富就势在床上坐下,装作不经意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啊,你总不能将她一直养在家里。”
“谁说不是呢,就是也没个合适的啊。”王大姑皱起眉头,发愁道。
王大富心里动了一动,他往王大姑那边凑了凑,低声道:“谁说没有,眼面前就有一个。”
“谁?”
王大富倒不急着说了,他揉了揉自己通红的酒糟鼻,笑了笑,道:“你想啊。”
王大姑倒是停了手上的活,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遍,善若这闺女不爱出门,整天干了活就窝在东厢房里,捧着弟弟留下来的书看上又看,哪里认识什么合适的对象。她将村子里的适龄的男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没个啥印象,皱眉道:“当家的,你就别卖关子了。”
王大富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努起嘴朝西厢房那边指了指。
王大姑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阿龙吧?”
王大富奇道:“你叹什么气啊,将你侄女配给我们阿龙,不是皆大欢喜吗?”王大富心里的小九九可不能说出来,这阿龙粗枝大叶的又木讷老实,比阿虎好拿捏多了,把庄善若嫁给他,嘿嘿……王大富越想越美。
“不行不行不行!”王大姑摇头,“这个我早就想过了,阿龙那个莽汉子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啊?”
王大富恨不得接上一句,他不懂我懂啊。这一拍即合的事儿他根本没想到王大姑会反对,他只得耐下性子细细地劝说:“你傻啊,你到哪里去找那么合心的媳妇,万一阿龙娶个泼的,按他那个性子,又怎么按捺得住?到时候我们家还不弄个鸡飞狗跳的?”
王大姑低头不语。
王大富又加了把火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你侄女在王家吃住了三年,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吧?”
王大姑暗忖,这阿龙铁定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善若的心思,这孩子从小经历了那么多事,心思沉。
王大富一看王大姑微微点头道:”你去问问,指不定还乐意,知道有戏,推开房门,准备去作访了,临走前又着呢。vv,有这么个便宜媳妇不要,傻啊?"王大富一走,王大姑停了手上的活计,又发了一阵愣。她把王有龙和庄善若在心里比过来又比过去,一会怕错过了好媳妇可惜,一会儿又怕王有龙委屈了鲜花似的侄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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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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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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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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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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