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澉头戴嵌宝紫金冠,内着淡玄色锦细织的长衫,外罩银色开襟长袍,腰系玉带,衣上是金银线两织的底纹,左胸有四爪团龙,脚上穿着软皮深色鹿靴,威风凛凛坐在马上,伴着舆轿慢行。
消息传到白相府,白丞相慌了张,头一个反应是楚王爷带人打上门来了。他嘶声力竭的喊:“快,关门,拿大木头撑住,多上几道栓子!把人叫齐,都上门口拦着去!”
白夫人不以为然,“朗朗乾坤,楚王爷就敢杀到朝臣家里来,反了他!闹到皇上跟前,有他好果子吃。”
白丞相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为了这个蠢婆娘,又何至于让楚王在大殿上当众踹他,一张老脸都丢尽了,蠢婆娘还不知悔改,怒不可抑,甩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白夫人被他这一巴掌扇得愣了神,张着嘴无声的哈了几口气,就跟濒死的鱼似的,待回过神来,杀猪般的叫起来,“哎呀我不活了呀,在外头受了气回来,拿婆娘出气,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呀。可怜我一个皓命夫人,无端端被扇耳光,上哪说理去呀!不活了呀,都别拦我,让我一头撞死得了……”
白丞相气得头皮发胀,看着她的眼神能滴出血来。自己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情,还好意思喊冤!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样不知好歹?
冲上去又要打,被管家死死拦住,“相爷消消气,眼瞅着楚王要打上门来了,还是赶紧想辙吧,要不派人往宫里传信去。”
“有个屁用,”白丞相恨恨的骂道:“远水救不了近火。楚王混账起来,皇上也拿他不住。”
火烧眉毛尖了,怎么办?他隐约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天边的引雷,一声声传过来,心里更是没了主张。
白夫人见他那个样子,也有些害怕了,“楚王爷不会真的杀了我吧?”
“杀了你倒好了,我怕他连我一块儿给收拾了!”
白夫人怔了怔,扯着嗓子喊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往宫里边传信,要皇上来救咱们。”
白丞相呸了她一口,“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知道怕还敢做下那些歹毒的事。我看你脑子不是进水了,你是根本没脑子。楚王恨的虽然是我,可事情是你做下的,他要杀我,你也跑不掉。罢了罢了!”他突然意兴阑珊,吩咐管家,“把门打开吧。”
白夫人一听就急了,“怎么能开呢?楚王爷要咱们的命啊!”
白丞相蔫不拉叽的,“他要就拿去,斗了这么久,我也乏了。”
见管家站着不动,又喝了一声,“开门!楚王要的是我的命,与你们何干?”
管家只好叫人开门,白夫人叫着扑上去,“不能开,不能开呀!”
白丞相嫌她聒噪,叫人拦住,门刚打开,打头的亲卫兵就进了门,分成两排散着两边,留出中间宽宽的一条道儿。
墨容澉下了马,阔步走进来。轿子却没停,径直抬进院里。白夫人也不闹了,呆呆的杵在一旁。
白丞相是场面上的人,打着哈哈,上前来行礼,“楚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墨容澉也不接茬,走到轿子旁,亲手打起轿帘,“王妃,出来吧。”
白千帆搭着他的手,从轿子里钻出来。
看着这一身的绫罗绸缎,还有满头的珠钗。白丞相和白夫人都吃了一惊。
白千帆过去给她爹请安,盈盈一拜,“爹我回来了。”
白丞相怔了一下,才伸手去扶,却没有扶到。有个人的动作比他更快,迅速将白千帆拉到自己身边。
墨容澉清了清嗓子,“今天来没有别的,就是带王妃回来看看。她嫁过去还没有回过门子。”
听意思好像不是来找茬的,但楚王爷不是善茬,白丞相不敢怠慢,躬着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快请屋里坐。”
墨容澉也不客气,牵着白千帆的手,大摇大摆走进大厅,坐在主位上。
白丞相和白夫人进来,只能坐在左右两侧。主客颠倒,气势上就输了一戳,白千帆暗自好笑,为了配合墨容澉,她也凛着小脸默不作声。
院子里的亲卫兵立刻上来一拔人,大马金刀的立在门口,一脸杀气腾腾,白夫人见这架式吓得直发抖,白丞相也有些怕,勉强堆着笑,不敢看墨容澉,只对白千帆说,“王妃回门子,带这么多人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回来打架的。”
墨容澉咳了一声,“我听说王妃在娘家的时侯总受人欺负,所以派了些人护她周全,这些全是她的人,她到哪跟到哪,让白相爷见笑了。”
“这是哪里的话,到了娘家怎么还能让人欺负,”事到如今,白丞相也只有放低姿态:“千帆啊,先前爹没顾上你,让你受委屈了,是爹对不住你,你大娘她……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有王爷撑腰,再没谁敢欺负你了。只是,”他稍一顿,“嫁了人,就该收收性子,好好服侍王爷,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公务繁忙,难免有时侯,那个,嗯,顾不上你,你要体谅。再有就是,王爷与我之间有些小误会,你夹在中间,多少有些难做,千帆啊,爹不要紧,你嫁了人,就要从夫,不要为了爹和王爷产生间隙……”
墨容澉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他:“白如廪,有话敞亮来说,什么叫误会,什么叫难做?我同你是误会吗?是血海深仇,千帆嫁到楚王府,就是我的人,以后与你们不相干,她没什么难做的,更不会同我产生间隙。”转头问白千帆,放柔了声音:“王妃,是不是?”
白千帆微微一笑:“是,王爷对我很好,千帆断不会同王爷生了间隙的。”她对白丞相说道,“爹你放心,在王爷身边,我受不了委屈的。”
“那就好,那爹就放心了。”
“行了,说正事吧,”墨容澉清了清嗓子,“长话短说,我带王妃过来,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往后,哪个下作东西再敢打王妃的主意,老子就剥了他的皮!不管在府里还是在外头,王妃要是掉根头发,断根指甲,我也会算到你们头上,一笔笔给记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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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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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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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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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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