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龄被他父亲送到我家里来学唱东江戏剧的时候,是一九六五年,那年他正好十岁!那年我正好五岁,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在小院子里看宋玉龄扎马步,练腰线,练习基本功,他很刻苦。”侯安澜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院子里的场景,聂飞也没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待下文。
“其实要说起来,我们两个的问题,为什么说是历史问题,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以为他到我家来拜师学艺的那个年代,正好处于某个时期。”侯安澜叹了口气。
“那个年代,到处都在斗,没办法,好多地方都乱成了一锅粥,当年那个年代,就造成了上千亿的损失,你可想而知,那局面是多么地混乱。”侯安澜又叹了口气说道。
“那跟宋玉龄有是关系呢?”聂飞好奇地问道,现在很多国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那十年发生的事情不过他不知道这跟宋玉龄有什么关系。
“当年打仗的时候,宋玉龄的父亲,是投过来的一个军官,好像还是个营长。”侯安澜脸上就露出一副思索的神色,“好像是营长吧,听大人这么说起过,那时候我还小,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但是肯定是投过来的。”
“不过投过来之后,他父亲就退伍不干了,毕竟觉得在队伍里有些格格不入,当时倒是没人为难他父亲,后来他父亲就到海通市来定居了,当时在煤炭场工作,当副厂长,也算是临到中老年有个好归处。”侯安澜继续说道。
“我们两家相隔不远,宋玉龄的父亲也很热情,所以相处得也不错,那时候我父亲就是剧团的台柱子了,很多人来找我父亲收徒,我父亲都不答应,他要的是那种有天赋的人,那时候海通的冬天还很冷,家里穷,不能多买煤炭,所以我记得宋叔叔经常就给我们家送煤炭,毕竟是煤炭厂的副厂长嘛,这点小权利还是有的。”侯安澜又笑着说道。
“后来就是十岁的宋玉龄过来学艺的事情了,再到后来,不知道是谁,把当年宋叔叔是投过来的军官的事情给捅了出来,当时一直查到了海通。”侯安澜叹了口气。
“当时煤炭厂肯定是不能待了,后来又有人将宋叔叔给抓走了,还要找证据,当时证人之一,就是我父亲。”侯安澜无奈地说道。
“因为我父亲是宋玉龄的师傅,两家人又走得近,宋叔叔喝了酒,就喜欢说一些当年打仗的事情,我父亲自然也知道宋叔叔是投过来的军官,那时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但是那些人不乐意啊!”侯安澜说道这里,甚至都流了眼泪。
“聂局长你好歹是体制内的人,肯定也知道当年是个什么境况,我爸被拉去坐证,那身上都没一件好衣服了,毕竟家里有老有少,再加上他也的确说了点真话,证明了宋叔叔是投过来的军官……”侯安澜又说道,“当时批评的时候,宋玉龄就在台子下面,看着我父亲坐证,看着他父亲挨打,最后因为伤势过重,他父亲在牛棚子里去世了……”
听到侯安澜讲述这段历史后,聂飞突然觉得心情很沉重,但是也觉得宋玉龄做得有些过分了,这事情好歹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又不是什么杀父之仇,要说真正的元凶,还是那些捣乱的人呢,这跟侯安澜的父亲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被人抓过去作证,而且宋玉龄的父亲的确有那些历史,人家也只是讲了真话而已。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侯安澜的父亲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而且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从哪方面来讲,这么选择都没什么问题。
“那后来呢?”聂飞就问道,“那时候宋玉龄年纪也不大,他怎么生活的?”
“宋玉龄的母亲死得早,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跟着父亲生活,宋叔叔去世后,是我爸去帮忙下葬的,但是我也没想到,宋玉龄居然把这份仇恨给埋藏在了心里,丝毫没表现出来,虽然那时候他就在台下,但是我们都没注意到躲在人群里的他。”侯安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爸对宋叔叔的死也很愧疚,宋玉龄好歹是宋叔叔在这世上为一的亲人,又是我爸的徒弟,于情于理都要把他抚养成人,所以后来,宋玉龄一直都在我家吃住,跟我住一个房间,那时候连我都没有上学的资格,我爸把他送去学校上学,我记得高中是两块钱的学费吧。”侯安澜笑了笑说道。
“宋玉龄就一直在你们家学艺?”聂飞惊讶地问道。
“是啊,后来高中毕业了,他学得也差不多了,宋玉龄没考上大学,有一次我跟他发生了矛盾,他把我狠狠地走了一顿,把我的手臂都给打断了。”侯安澜又说道,“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卖力地揍我,以至于连我爸妈差点都没拉住。”
“也就是那次,宋玉龄彻底跟我父母翻脸,也许是因为他十八岁,有自己生存的能力了吧,也许是他在心底里把那份仇恨积压得太久需要倾斜了,总之那一年,我父亲知道当年宋玉龄就在台下,亲眼看着我父亲作证,亲眼看见他父亲被打得半死,最后因伤势过重去世……”侯安澜又叹息一声说道。
“当时我爸在东江戏剧界好歹还算是有几分面子,所以就暗地里给省剧团的团长说了,那一年,省剧团在人员都招满的情况下,最后还扩招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有宋玉龄,从此我们两人便一个在海通市,一个在省城。”侯安澜又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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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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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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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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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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