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堂升职后的办公室面积大了不少，室内软装也华丽舒适了不少。
中原中也坐在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单人座上，接过了坐在另一条配套长沙发上兰堂递给过来的黑色帽子。
这是一顶有些古旧却能看出主人很爱惜使用的黑色洋帽，中原中也手指抓着帽子边缘，看着兰堂面露不解。
“兰堂大哥，这是？”
“是加入黑手党的象征。”兰堂微笑回答。
“在港口Mafia里，新人一般是由劝诱他加入的人负责照顾，作为象征，就要送新人一件自己身上的东西。你的情况特殊，再加上以后是我带你，所以这个礼物就由我来送出。”
“原来如此……”
中原中也爱惜地摸着这顶帽子，看到帽子内部边缘有着罗马花体字所绣的Rimbaud字样。
“绣的是我的名字——兰波。”兰堂有些怀念地说，“最开始失忆的时候，虽然一直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但昆仑总是哥哥哥哥的喊着，我也就没有多在意。后来为了生计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统计姓名的时候一下子就蒙了，半天决定不了自己要叫什么。还是那个记录人员看到了我放到手边的帽子，指着这个罗马字说你不是叫兰堂么，然后就很快将这个名字登记上去了……其实应该是兰波，不过错了这么些年，现在反而更习惯别人叫我兰堂。”
“我会好好珍惜这顶帽子的！”中原中也非常开心，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长辈的赠礼，还是如此有意义的礼物。
他立马将帽子戴到头上，得到了兰堂‘很合适’的夸奖。
与「羊」时期总是休闲装的打扮不同，如今的中原中也穿着得体的衬衫、马甲和西服，脖子上的Choker项圈为他平添了几分色气。
再加上兰堂赠与的帽子，一个充满神秘危险气质的帅气黑手党形象就此诞生。
借着玻璃反光臭美了一番之后，中原中也向着兰堂问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
“你是问何为组织的首领？”兰堂右手支着脑袋，慵懒靠在沙发背上，“关于这个问题，先告诉我你的思考是什么？”
中原中也陷入沉思。
他脑海中又一次回忆起了与那个站在港|黑顶点的男人的谈话。
“所谓首领，在统领组织的同时，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存亡与利益，必须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万般污秽中。培养部下，并安排在最适合的位置，所有必要，用完就丢。只要是为了组织，再惨无人道的事也值得去做。这就是首领，所要做的一切……”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组织，也是为了保护这座我所珍爱的城市。”
“这样啊，这就是我所欠缺的东西。”
初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中原中也非常震撼。
与森鸥外的决心和意志相比，他作为首领的时候就随便太多。既没有考虑过组织未来的具体发展，也没有知人善用、好好的培养出合格的部下。至于成为组织的奴隶，他更多的时候更像是「羊」的孩子们的奴隶，虽心甘情愿被束缚，却像是将核武器交到了无知的孩童手中，可想而知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还是缺了眼界啊，中原中也感叹，他还差得远呢，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回忆结束。
中原中也斟酌着开口，“作为组织的首脑，首领要时刻保持冷静，将自己置身于组织之下。为了组织的发展，培养部下、知人善用、甘愿做任何事情……”
无论如何，中原中也做不到对部下用完就丢，他这样的人可以轻易对待自己苛刻，但是却不愿意太严苛要求他人，特别是对待他的下属。
听完了中原中也的回答，兰堂微微坐直身体，一针见血地说，“受BOSS影响了吗？”
中原中也有些窘迫点头。
“这个答案也不算错。”兰堂直直看进中原中也瞳孔深处，“但是，中也你有没有想过，组织又算是什么？”
中原中也摇头，兰堂继续说道。
“国家也好，组织也好，说白了都是由人组成，人才是其中最重要的存在。如果没有了人，有没有组织其实都毫无意义。”
“而人为什么要建立组织成立国家？”
“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比起一个人孤军奋战，有了组织有了国家，大家心往一起想劲往一起使，所呈现的力量远远大于1+1=2的效果。”
“但如果组织壮大国家昌盛，人会越来越多，那么总会有为了绝大部分人的利益而牺牲小部分人的时候。”
“那么身为组织的首领，如果这个必须牺牲的人是你最在乎的家人，你要如何去做？”
中原中也脸色唰得变得惨白，他有点被这个假设吓到，“我……我会……”
为什么会有这种惨烈的情况发生？中原中也咬牙说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中也，”此刻的兰堂面容无比冷酷，“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只是做了个最坏的假设。”
中原中也左右为难，大义上肯定是选择拯救绝大多数人，可情理上带入昆仑和兰堂思考一下他都几乎窒息。
“……我现在没办法做出选择。”最终，中原中也双手捂脸暂时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反正他现在已经加入了港|黑，BOSS又是个甘愿为了组织成为奴隶的明君……
看出中原中也所想的兰堂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中也，不要将自己局限在某一个位置，眼光放长远一点。你的资质足以支撑你走的很远，你是我的弟弟，又有着如此强大的异能，未来成为一个强大组织的首领只会是理所应当的事实。”
这话几乎是明示。
中原中也悚然心惊，他猛然抬头看向兰堂。
兰堂笑容奇异意有所指地说，“你迟早会面临类似问题的出现。”
“如果再换一个假设，你不是首领不用面临这么残酷的选择，那么将来某一天森鸥外，这个为了组织愿意牺牲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冷酷之人，如果他选择牺牲的人是你在乎的人，你又要如何自处？”
中原中也：“…………”
被兰堂一个又一个抛出的假设击倒，他无辜弱小可怜得几近瑟瑟发抖。
“现在说回最开始的问题，”兰堂抚着额头一字一句说道，“我会成为，为了最在乎的家人去牺牲绝大多数人的那种首领。”
“这就是我的答案。”
看似答非所问，但其实答案早已包含其中。
中原中也懵懂着一张单纯的脸，整个人几乎快要宕机，这种感觉就像他明明只是来寻求高中数学的答案，但人家给了大学微积分的回答，还附赠了十分烧脑的附加题作为回馈！
他恍惚想起了昆仑的话。
【借鉴一下大人的人生经验，但也切记不要全盘接收，把听到的都藏在心里，然后在日后去一一验证，直到走出你自己的路来。】
看来，路只能自己去走，既然现在想不通的事很多，那就藏在心里等待未来再慢慢验证……
***
中原中也跟随兰堂行走在港口黑手党事务所高层长长的走廊之上。
午后的阳光明媚又温暖。
透过华彩绚烂的高大拱形落地窗折射在一高一矮两兄弟身上，令他们仿佛被笼上了一层柔光。
此刻，距离那要人命的讨论已过了足足一天。
中原中也回去后又思考了很久，发现自己之前忽略了一个很重要问题：为什么兰堂大哥做的假设，看起来就像是未来真的会发生一般那样笃定？
他最重要的家人，不就是兰堂还有昆仑两人？兰堂大哥莫非是在暗示自己，未来他们中的一位或者两位会出事？并且港|黑的立场是站在两人的对立那面？
这个想法细思恐极，中原中也很快被自己的脑洞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抬头看着兰堂柔和淡定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此刻对面走来了两人。
“呀，这不是中也君嘛，怎么样，在组织里适应得如何？”太宰饶有兴致地看着中原中也一直变幻莫测的脸，这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太宰身边身穿华丽正装和服的美艳女人轻笑着说：“这就是新来的孩子么？”
“红叶大姐，这就是原「羊」首领中原中也。”太宰为美艳女人介绍。
兰堂同时为中原中也介绍：“这位大人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尾崎红叶大人。”
看着与自己发色相似的和服大美女，中原中也看起来有些拘谨，“尾崎大人。”
“嘛，不必如此拘谨，叫妾身红叶姐即可。”尾崎红叶抬起宽大的袖口捂嘴说道。
“红叶大姐！”中原中也大声说道，他还没见过这样成熟又独具风情的女性，一直以来看得最多的都是还没长成的青涩小姑娘们。
真是华丽啊，红叶大姐。
“红叶大人主管情报兼职暗杀，部下中有一个专门负责拷问的小队，未来有机会中也你会跟着红叶大人学习实践一段时间。”兰堂继续为中原中也介绍。
“啊，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哪里，我还是很喜欢带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
“真好啊，我也想在红叶大姐手下学习。”太宰不甘寂寞地说。
“妾身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尾崎红叶微微白了太宰一眼，这个聪明的小鬼仅仅只跟过她两天，就差不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当真是十分可怕。
看着眼前的一幕，中原中也脑门亮起了一个灯泡。
啊，说起来这个小鬼脑瓜非常聪明，与其他一个人在这抓耳挠腮苦思冥想还得不到答案，不如私下找机会偷偷咨询他好了，当然，是模糊了关键信息的版本。
看着萌哒哒鼓起腮帮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太宰，此刻的中原中也没有明白他即将招惹的是怎样一个恶魔般的存在……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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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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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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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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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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