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雨下的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搭在窗户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范可辗转反侧睡不着,那个女人的背影一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身侧施菲陷入了酣睡,阳台的窗帘拉起,露出了一条小小的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打在窗帘上,斑驳出几条光影。
突然,缝隙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
范可一愣。
光点逐渐放大,格外刺眼。
范可被刺激地流出了眼泪,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度假村了,而是站在一栋欧式别墅面前,庭院里种满了牡丹花。
范可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捏了捏自己的脸,有痛觉,她难道不是在做梦?
这时,一道摄人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范可抬起头,猛地就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眸子。
别墅二楼,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斜斜地倚靠在栏杆上,涂着红色甲油的纤细手指端着一杯红酒,见范可看到了她,女人红唇微勾,露出一个摄人心魂的笑。
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勾引了她爸!
怒火掩盖了恐惧,范可挽起袖子走近别墅正想找女人理论,却见原本刚刚还仪态端庄的女人突然披头散发地从别墅里面跑了出来,光着脚,脸上充满惊恐,不复先前的优雅温婉。
范可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到一个男人提着斧头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男人像是没有看见范可,面目狰狞地向女人走去,斧头与鹅卵石的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女人受了伤,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拖着身体爬向大门。
范可早就被这一系列变化吓到,呆立在原地。
“不要!不要!”
女人根本来不及逃走,只能改变了方向,挣扎着向牡丹花丛爬去。
男人狞笑着,拖着斧头,像是在戏耍着女人,也不着急,慢慢地靠近。
牡丹花茂盛,几乎有半人高,女人的身躯几乎被隐没在花丛中,身后被女人拖行出来的一条道路。
花枝倒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染上了女人的鲜血,变得愈发鲜艳。
“不!不要!”
女人的尖叫声把范可拉回了现实,范可回过神来,看向两人,随即眼睛猛地瞪大。
只见男人把斧头高高举起,又重重地落下。
‘咔’
斧头锋利,范可几乎都能听见斧头穿过皮肉的黏腻声以及…骨头断裂的声音。
女人死了。
死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直勾勾地看着范可。
男人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无数的鲜血流出,男人狰狞地大笑着,如同陷入了魔怔。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吸收了女人的鲜血之后,牡丹花似乎变得更加鲜艳欲滴了。
就在范可盯着牡丹花时,陡然听见了男人凄厉的尖叫声。
庭院中的牡丹花将男人的身体紧紧包裹住,等范可反应过来时,只看到男人充满惊恐的眼睛。
风轻轻吹来,带着牡丹的香气,夹杂着甜腻的血腥味。
男人…不见了。
地上只余下男人刚刚穿的衣衫。琇書網
范可脸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无名的恐惧充斥在空气中。
地上,女人依然睁着眼睛,眼角,缓缓流下一道血泪。
牡丹花的花瓣缓缓落下,覆盖住女人的身体。
骨肉黏腻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大,范可想忽视都不行。
倏地,花瓣下,女人的尸体动了!
以极其扭曲的姿势缓缓地站了起来,血液几乎要把女人旗袍上的牡丹花染透,女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范可,一步、一步地靠近。
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范可发现她自己竟然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一步步靠近,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女人近在咫尺,浓烈的血腥味蹿入鼻腔,范可止不住地想呕。
女人缓缓地长大了嘴巴,一朵血肉组成的牡丹花在女人的口腔里绽放,花蕊带着倒刺伸向范可。
就在范可闭上眼睛放弃挣扎时,一道金光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范可,醒醒!”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范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姝姝?怎么了?”
施菲在一旁轻轻地松了口气,“可可,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天快亮的时候,施菲是被范可的动静吓醒的,身侧,范可紧紧抱着被子,身体不停地在颤抖,怎么也叫不醒。
施菲吓得赶紧去叫岑姝。
“可可,你真的要吓死我了!”施菲轻轻拥住范可,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范可这才回过神来,瞥了眼阳台,那里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姝姝……”范可抬起头,看向岑姝,依然心有余悸。
岑姝抬手摸了摸范可的脑袋,“嗯,没事了。”
依旧平淡的话语,却很好地消除了范可的恐惧。
“可可,你衣服都湿了,先去洗个澡吧,等会我们下去吃早餐。”施菲说道。
“嗯,好。”范可点头,她也感觉到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见范可走进盥洗室,岑姝走到阳台,拉开推拉门,触手就感觉到了一片黏腻,红褐色粘稠的质感,像是干涸了许久的血液,印记是从门里面印上去的。
岑姝瞥了眼阳台外,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漫不经心地擦手,随即将门把手上的血渍也擦拭干净。
“姝姝,怎么了?”施菲换好衣服,见岑姝的动作,奇怪问道。
岑姝把湿纸巾丢进垃圾桶,淡淡道:“没事,雨还在下。”
阳台打开,一股潮湿的水汽就涌了进来,带着草木腐烂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施菲把酒店配的檀香点燃放在角落,袅袅青烟向上腾起,盖掉了湿味。
“今天又不能野炊了…”窗外,雨幕厚重,没有丝毫变小的意思。
施菲叹了口气,“明明我都查好了,最近几天应该都是晴天才是。”
岑姝安慰地摸了摸施菲的脑袋,没有说话。
‘叮!’
房间里,几人的手机不约而同地响了声,是一条来自度假村的短信。
“亲爱的旅客们,很抱歉由于近日大雨连绵,导致部分山体滑坡,部分路段的公路无法同行,目前有关部门正在加派人手对路段进行抢修,请您放宽心,祝您生活愉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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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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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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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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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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