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好消息,楚天歌难以置信,“有这种好事?你确定吗?”
环环道:“确定啊,今早在城门外出发的,许多人都见到了,做不得假。”
楚天歌在绣面上落针,笑着调侃:“他近来身边有新人了吧,我落得不少清净。”
他那德行,这么多天没来骚扰她,还冷不丁的出了远门,真是烧得高香起作用了。
可心里突然掠过什么,割出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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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临出了远门,烬霄可以安心的在她寝殿里呆整宿了。
楚天歌猫在他臂弯中,绵绵的说:“烬霄,母后和赵国公如何了?”
李烬霄搂着她,“我的弟弟五岁了。”
楚天歌一听便打起了精神。
“母后有了孩子吗,哈哈,母后可真厉害。”
说起来,这孩子虽然比芸儿小两岁,论辈分芸儿还得管他叫叔叔。
李烬霄笑道:“她如今不做太后,只是国公夫人。由她去,她开心便好。”
楚天歌心情大好,翻身趴着看他,“李云临也多了个弟弟,不知道他哪来的弟弟,我也没问。”
粗看来,那孩子也大概五岁了。
李烬霄眼中蒙着层雾,“李云临去了云梦,不如让人在云梦下手,他回不来,我们的日子便好过了。”
楚天歌陷入沉思。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缓缓道:“芸儿很依赖李云临,她不知道她是你的孩子,如果李云临死了,芸儿会受不了。烬霄,无论如何,让他活着吧。”
“嗯,让他活着。”李烬霄低声应道。
-
“懿思皇后出宫了。”
她是先帝的皇后,先帝亡故,百官便请旨赐予封号,以此来区别她与未来的当朝皇后。
李烬霄起身,“跟上。”
天歌这么久来都没有出宫的兴致,今日这番,不知为了何事。
李烬霄悄无声息的跟在其后,直到她下了马车,上了凤鸣山。
她独自一人上了山顶。
李烬霄悬着颗心,站在杂草丛中,静静地看着她。
楚天歌把手中的锦盒放在一边,捡了根较粗的树枝就开始刨坑。
那个锦盒如锥刺进了李烬霄心里。
那是他们大婚时候李云临随礼的锦盒。他看过,里面是父皇手写关于楚氏冤屈的罪己诏。
当时父皇还没死,他亦想不到李云临是怎么做到的。
出于私心,他没有告诉天歌,只是交代了放好,别扔。
而此时,楚天歌刨了一个深坑后,双手捧着锦盒将它轻轻的放下去,动作轻柔的,似乎那是个脆弱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碰碎。
她往坑里看了良久,再徒手掩土,将那坑一点点的填平。
完成这些事后,她站了起来,面向山下的风景,久久站在那里。
许久后,她慢慢一步步的往前走。
李烬霄眼前闪过一年前她坠下皇瞻台的模样,急切出声道:
“天歌,不要!”
楚天歌一愣,侧首望向声音的方向,看到他在那里,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她笑道:“你不是去云梦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李烬霄喉间似被鱼胶黏住了般,说话生疼,“想你,便着急回来了。”
山顶微凉,她脸上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达眼底。
“皇上这么任性可不好啊。”
李烬霄试探着上前几步,见她停驻在那里,便一股作气的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搂入怀里,“你一个人来山上做什么?”
“来看看金陵城的风光。”
她若无其事的推开了他,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上了马车,李烬宵提议道:“去城中逛逛吧,你许久没出来了。”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对面,掀帘看了眼窗外,摇了摇头。
李烬宵早已习惯,她面对“李云临”一直都是这样,寡淡而疏远。
没有一句带有温度的话,始终客客气气,避嫌三分。
送她回了凤仪宫中,李烬霄又去了宫外,再次上了凤仪山。
他将那土堆挖开,捧出了锦盒。
打开看到里头之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多么可笑啊,这个女人。
香囊各异,但每一个,上面都有李云临三个字。
里面,是宝华寺才能求到的平安符,每一个都是。
她竟是宁愿把所有的心思都埋在这里,也不愿告诉李云临,我盼你平安。
“李云临啊,”他仰天潸然泪下,咸涩入喉,“你怎么配,你根本不配。”
-
这一夜,李烬宵从床板下冒出头来时,楚天歌急着说:“你快走,李云临从云梦回来了,你快出宫去。”xǐυmь.℃òm
李烬宵爬出来站在床边,咳嗽了几声,咳得眼睛通红。
他深深看着楚天歌,看了片刻,再伸手从衣襟中掏出一封白纸文书,递给了她。
楚天歌拿过一看,整个人僵怔住。
休妻书?
“天歌,我们夫妻情分……就此散了吧。”他哑声道。
“为什么?”
楚天歌不解得看着他。
她一遍遍的确认休书上的每一个字,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楚天歌信手一挥,休书扬在空中燃为灰烬。
“我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是有了妾室还是有了别的孩子,我都是你的妻,我信你都有苦衷,你休想弃我!”
她站在李烬宵面前,“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不要分开。”
李烬宵鼻梁酸痛,却再没有勇气和立场去抱一抱她。
曾几何时,他以为天歌心里是有他的。分离的每一日,他心里都坚如磐石的要回到她身边去。
可现在他觉得他该离开了。让“李烬宵”这个人消失,不再成为她拷守感情的枷锁。
“天歌,不要再困守于我们的夫妻关系了,我放手。你……该原谅李云临了,该接受他了。”
“不!”
楚天歌胸腔一阵滞痛,脑海中似有什么压抑已久的东西欲破茧而出。
她喘息越来越急促,“不可以这样,分开了就回不去了,我们不分开……”
一切支离破碎的模糊画面割过眼前。
一些分不清是谁的声音响在耳畔。
“你终究不再躲了,你来了。”
“天歌,我放过你了。”
楚天歌的头越来越痛,她抱着头蹲地上,虚弱的哀求,“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等那些声音消弭下去,身边渐渐安静,头慢慢的也不痛了。
她抬头,李烬霄早已不在眼前,只余一些灰迹证明他的确来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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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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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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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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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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