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声音很轻,“嫂嫂,当初你可不是这样,你敏感,会怀疑,你为三哥伤心欲绝,又生生叫自己咽下那些痛,还想试着与他在一起。嫂嫂,你是痛得受不了了,才生生把那份感情转移给了别人。”
“嫂嫂,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突然那么爱五哥,你是不是把他当作了你爱的那个人,你全心全意的爱着他,期待着他,可你却不介意他与别的女人如何?”
“你看似毫不在意的把苏瑜推给三哥,转念你就要了她的命。嫂嫂,你真的不介意三哥宠她?真的只是为了给苏大人添堵?”
“不是这样的!”
她恨不得他死,却总有人误以为她还在意,她只是为了烬霄而已。
芸儿的注意力从拨浪鼓上分散开来,好奇的望着突然疾言厉色的母后。
九公主怀里抱着芸儿,语重心长的说:“我怕你现在看不明白,等到三哥死的时候,你会受不了。”
楚天歌平稳了情绪,微微低头,发间的步摇轻轻作响。
“你错了,我对他早已没有一丝情意。信烬霄是因为他值得。”
九公主笑了笑,“但愿是这样。”
亭下宫女们的行礼声传来,“皇上万福。”
李云临踏上了台阶,看了眼天歌手中的绣面后,就向芸儿张开了手臂。
芸儿扑到他怀中,小手臂勾住他脖子,甜甜唤了声“父皇”。
李云临亲了亲她的小脸,“芸儿告诉父皇,母后和姑姑在说什么呢?”
楚天歌和九公主心肝皆是一颤。www.xiumb.com
防来防去竟然不防这个已经会说话的女儿!
芸儿稚嫩的声音说道:“母后说,不想父皇死!”
李云临愣了愣,难以置信的看向楚天歌。
楚天歌尴尬得别过脸去,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小孩子没什么心思,自是没完全听懂她和九公主的话。
九公主笑道:“三哥这是什么表情,嫂嫂不想你有事不正常吗?”
李云临仿佛一脚踏进了梦里,声音中压抑着欢喜,“母后是这么说的吗?”
“嗯!”
芸儿深深的点了下头,高耸的冲天辫扫到他的下巴。
李云临高兴得在她小额头上亲了又亲,直到楚天歌忍无可忍的把孩子抱过去。
芸儿不安分,还是要往李云临那儿扑,却被楚天歌抱得死死的。
李云临捏着芸儿的小手,眉眼间笑意浅浅,“天歌,芸儿的周岁礼得这两日办掉它了。”
“怎么?”楚天歌问。
“随我出征,”李云临温声道,“可以带上芸儿。”
-
固伦公主的周岁宴,金箔做灯笼挂满皇宫,烟花持续绽放了一个时辰,皇城亮如白昼。
万民置于水深火热,宫里奢靡无比,珍馐满目。
人声鼎沸之中,不知李云临去了哪里。
楚天歌转身不经意的撞到了一个婢女,盘中的酒壶打翻在金绣凤凰的华服上。
“娘娘饶命!”
楚天歌没想跟她计较,“环环,随我去换一件。”
宫里但凡有点品级的,都围在观景楼上赏烟花,侍卫婢女们在那绕了里三层外三层。
楚天歌换了身深色的衣服,兜兜转转之后,却没去观景楼,一个人进了藏书阁。
关上门,昏暗夜色下楚天歌刚看清他的脸,这人便迫不及待的把她拢入怀中。
楚天歌被他急出了三分脾气。
“我说过别再进宫,你知道多危险吗!你为什么还来?!”
李烬霄撒娇道:“我好想你。”
楚天歌的脾气被磨了去,伸手回抱住他,“我也想你,可我更怕你有事,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李烬霄紧紧抱着她,“我想你和女儿,却一日复一日望不到头。我实在忍不住要来找你,哪怕死了我也甘愿,这样的日子太折磨了。”
他反复惦念着小产的事,心痛得要命,可见到了她,他又不敢去提,怕惹她伤心。
楚天歌依偎在他怀中,轻声说:“你把自己照顾好,我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很长了……”
李烬霄默了一会儿,松开她,借着夜光看清她的样子,握着她的双肩,问:“李云临对我们女儿这么好,你会不会心软。天歌,你还怨他吗?”
几排柜子之后,李云临颓靡得背靠着书架,闭着眼听他们的动静。
听见天歌说想他,担心他……
就像一根根钉子扎进了心里。
又听到李烬霄问她会不会心软。李云临睁开眼,紧张得等她的回答。
“我恨他,烬霄,我恨他,他害死了我们的另一个孩子。我恨不得亲手把匕首插进他的胸膛,可我不能,他替我楚家洗冤,于我有恩。”
胸膛似真的被她捅了一刀,开了个口子。暖血疯狂得上涌,热得他的头昏昏沉沉。
这样恨吗?
原来即使让裴雪霁动手也无用,她心里清清楚楚,见不得那孩子生下来的,只是他一个。
李云临靠着书架,手里紧紧捏着一本书,手指捻在那一页纸上。
我既媚君姿,君亦悦我颜。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这是她最喜欢的诗,她说,这是我们的定情诗。
与赵青锦在藏书阁的那一次,他听到外面的声响,出来看到地上是这本书,书向下落地,却还停留在她看的那页。
她当时……
心里也是这样的痛吗?
他仰头,狠狠咬住了唇,把几乎控制不住的不甘硬生生憋了下去。
是他欠下的,他活该。
他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走出了书架。
他不轻不重的脚步声被外面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掩盖。
眼前的两人似乎要拥吻到天荒地老,迟迟没有放开彼此的意思。
这样的画面,他似乎看见过一回,只是被他藏在了记忆深处,强行放下了。
他嘲弄得笑了一声。
楚天歌怔住,李烬霄随之停了下来,“怎么了?”
她侧首,声音的源头什么都没有,只有外头连绵不绝的烟火,照得地面光影乎暗乎灭。
幻听了吗?
楚天歌苦笑着伸手去抚李烬宵的脸颊,细细勾勒他的轮廓。
耳边突然响起了她自己的声音:我即媚君姿,君亦悦我颜,这是什么意思呀,是你图我长得好看,我也图你长得好看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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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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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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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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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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