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孽啊,咱们这个城在边关饱受战火摧残,户无壮丁,久熬大旱,还要被王爷如此愚弄……”
有孩子跪不住,被爹娘硬按在地上哇哇大哭,做娘亲的抹着眼泪捂住孩子的嘴。
孩子他爹压低了声埋冤:“这位少年王爷当真拿我们寻开心啊!”
而此时高台上的李烬霄,亦被大太阳晒的有些难受,他抬头,却能透过那强光,看到大片的乌云向那烈日遮去。
他伸手,随从递上了一人高的宽大符纸。
众人看到聿亲王信手一挥,符纸扬至空中迅速燃烧。
很快,它燃烧殆尽,只余残灰静散。
四下不明所以之时,天色突然暗去。
众人抬头,见那方才高悬于空的太阳已被深色浓云遮去了大半。
而一道闪电短暂劈亮了大地。
惊雷炸响在四方天地间,急雨骤然落下,浇淋了一片百姓。
“下雨啦!”
无人记得方才漫长等待的烦闷,只情不自禁的起身欢呼雀跃。
再望向高台之上,失去强光背衬的聿亲王,谪仙般的容颜在大雨中清晰。
突然的,众人的欢呼声嘎然而止。
他们齐齐望向的高台之上,聿亲王身周的水珠似有股神秘的力量渐渐收凝。
“是龙!”
终于有人惊鄂出声。
只见聿亲王身周的水珠凝成了一条银色长须八爪水龙。
这水龙绕着聿亲王游旋了几周,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后跃向琼空,融散在蓬勃大雨中。
百姓们终于缓过神来,望着聿亲王的眼神无一不是心悦诚服的敬仰,似看向天神一般。
他们再次向高台上的聿亲王跪了下来,心甘情愿的跪在着湿漉漉的地上。
“聿亲王有真龙庇佑!”
“愿聿亲王佑我天启城,佑我乾元朝!”
天启城太守淋了个湿透,呆怔着望着那位此刻凌于世人的王爷。
“真龙……那是帝王之命啊。”他喃喃道。
镇东大将军已是满眸震撼,利索的跪了下来,浑厚有力的高喊,“臣愿顺应天命,效忠聿亲王!”
李烬霄俯视着这一切,轻转手掌收回了灵气,勾了勾唇角。
“本王将为乾元百姓斩敌寇,谋福祉,不日,边境亦享太平。”
欢呼雀跃的人群中,有一个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高台上宛如天神的男子。
“爹,我要从军。”
-
李云临怒不可遏的一拍案牍。
“镇东大将军他反了吗,当着满城百姓的面说效忠一个王爷?就李烬霄这点唬人的把戏,谁还不能运水化个龙了?”
荣介微低头,“聿亲王本就是驻军统帅,曹柱说效忠于统帅,也不算谋逆吧。”
李云临捏了捏酸痛的眉尖。
幸而等那些蛊惑民心的消息传到金陵城,他早已在百官的三日请立之下称帝,明日,便是这第三日。
但总归有李烬霄在,夜长梦多……
他提笔落墨,耳边突然回想起天歌的话,“你若把命留在外头,我绝不独活。”
李云临的眸中闪过挣扎,依然横了横心,将手上谕令写完。
-
清晨的第一声长钟奏响,声音悠远,浩浩荡荡,阳光普照。
朝野内外皆心绪激荡。
这是皇帝驾崩第三日,太子将依照俗例,在今日应允百官的请立,登基为帝。
百官们早早静候在灵堂殿外,一片庄严素裹。
到了时辰,灵堂内的众人起身,跟随太子皇后走到殿外。
百官跪地,声齐洪亮:
“皇太子殿下孝友英明,刚健中正,殿下位居储贰义合继承,而深切哀情未登帝位,群臣惶惶莫知所措,夫为天下国家者,以善继述为重,以广德教为先,以安宗社为急,以固基业为悠久重计,伏望殿下早正天位!”
今日这番请奏较前两日更长些。
为将“勉从所请,谦逊称帝”的场面演得合宜,李云临的脸上流露出为难哀痛的神色。
还未等他开口,楚天歌上前一步,清丽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场地清晰。
“皇上临终前急诏皇后,因病体难起,留下口谕称废皇太子之位。”Χiυmъ.cοΜ
言出,四下官员大惊失色,交头接耳杂唏嘘一片。
皇上临终前,皇后的确受急诏去了乾清宫,此时六宫皆知。皇后多年无宠,却受此急诏,的确颇为蹊跷。
现在聿王妃乍说皇上要废太子,倒也无不可能。
李云临眼神复杂的看着楚天歌,淡淡道:“王妃的胡话真的信口即来,本太子有父皇亲笔书写的传位诏书,上盖皇帝玺印,总比你的口谕有信服力。”
皇后轻挑凤眉,强调,“并非她的口谕,而是皇上的口谕。”
裴丞相跪在百官之首,平静道:“皇后娘娘,请恕下官不敬,遗诏之下口谕无用,太子应遂遗诏,尽早登临大宝。”
其后的许多官员们伏低了身姿,连连附和。
“请太子殿下早正天位!”
新帝未登基,裴相就称皇上为先帝,捧女婿上天心思昭然若揭,迫在眉睫。
“若是先帝从未写过传位诏书呢?”楚天歌淡淡道。
众人再度哗然,若先帝未留下遗诏,那驾崩当日王公公呈给百官的是什么?
王公公伺候先帝多年,总不能配合太子作假,可瞧着聿王妃,亦不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如此信口雌黄吧?
李云临看着她,泰然自若得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唇边捏着浅笑。
“王妃的意思,是说王公公不忠,还是说本太子伪造遗诏?”
楚天歌不紧不慢的说道:“王公公若忠,又怎会任由先帝服用大量天参,王公公可是颇通医理的。”
在先帝还是皇子时,王公公就伺候其侧,先帝很称心他的服侍,且通医理的人留在身边格外方便,就在登基之后阉了他,以便长久侍奉在侧。
皇后摆手,“去把太医都请来。”
“先帝圣体的确受天参蚕食已久,身元殆尽而亡,而非其他病疾。”
开棺验过之后,太医们众口一词,证实了楚天歌所言。
楚天歌看着王公公,说道:“先帝的饮食皆由你查验,可不是你一句失察能搪塞过去的。”
一直沉默的王公公自知逃不脱责任,走到前面来,视死如归道:
“并非我失职失察,而是我因受阉之事怀恨在心,故意下药拖垮先帝的身子,令先帝饱受煎熬后痛苦而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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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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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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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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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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