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烬宵似乎没听见,心里苦得发涩。
“你也知道,我和他终究只能活一个,你决定了选他是不是?”
不知为何,楚天歌看着这双眼睛,心里竟有不忍和难受。
眼前这个人,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死。
“太子登基之后,我会劝他给你块偏远的封地,你们不必你死我活。”
“你劝,那我会死得更快。”李烬霄无语。
楚天歌听懂了八分,下意识的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烬霄难以置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不是那样的人?”
楚天歌轻蹙眉头,直觉得自己有点蠢。
他和李云临肉搏过两次了,跟他谈李云临的人品,他能听得进才怪。
“五殿下,可以把那张面皮还给我吗?”
“嗯。”
楚天歌目送他再次走入殿中,忽然一阵异香入鼻。
她意识到不对劲,捂住口鼻为时已晚,很快丧失了意识,天旋地转间,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
李烬霄从皇后手中拿回了东西,再出来却左右都看不到人影。
“刚刚在这儿的姑娘呢。”
守在殿外的两个宫女低着头说:“殿下,她走了。”
怎么走了?她没戴假面根本不可能出去!
李烬霄厉声道:“胡说八道,不要命了?”
两位宫女颤栗着跪了下来。
“殿下,婢女不敢啊!”
李烬霄冷哼了声,心里已有了数。
-
皇后斜靠在凤椅上,吩咐婢女给太子泡了茶。
“太子久不来向我这个母后问安,快坐下,陪母后喝杯茶吧。”
李云临有些不耐,“喝茶就不必了,未免扰了母后心静。不知母后召见我的人做什么,她人在何处。”
皇后朗朗一笑,“你的人,谁,松月吗?松月十二岁就在重华宫中伺候,和你有什么关系?”
“母后知道她是谁,何必开这个玩笑。”
李云临直切正题,眼色沉冷,“母后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皇后轻轻提了提嘴角,漫不经心道:“瞧你说得,跟本宫要挟你似的。本宫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要个侍女罢了。”
李云临脸色越发的沉闷,皇后不提条件,他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母后是一国之母,何必为难一个女子。”
皇后扶了扶满是珠翠的发簪,不冷不淡道:
“太子口口声声唤的是母后,却句句要给本宫泼脏水,这是为何?本宫何时为难了一个女子?”
李云临低低的冷笑了声,他没那个兴趣跟皇后弯弯绕绕的逞口舌之能。
“我没有这个闲工夫跟母后打太极,什么要求才能把天歌还给我,径直说吧。”
皇后一双锐利的凤眸微眯,轻蔑道:
“我能指望着你这玩意儿把天下拱手相让不成?我要的,就只是楚天歌这个人。”
“皇后。”
李云临齿间咬出这两个字,“这般公然抢人,是否欺人太甚。”
皇后呵呵一笑,“究竟是谁跑到了重华宫,威逼烬宵的女人跟你走?这过去才四个月,你就忘了是谁先欺人太甚了?”
李云临微抬下巴,眼中冷冽。
“我与天歌相爱五年,她十五岁就与我有了婚约。是五弟冒犯了我的女人。此事,我还未同五弟计较。”
皇后胳膊衬着凤椅宽大的扶手,饶有意味的看着他。
“你说这些我听不进去。有本事,你就带兵围了我凤仪宫,把刀架我脖子上,再问我能不能把人给你。”
李云临倒是想这么做,可父皇崩逝在即,他岂能落个兵逼嫡母的垢名。
他怒视了皇后半晌,冷冷道:“你最好善待她。”
皇后哂笑,“你是说她的身孕?不善待又怎样?”
李云临愣了愣,忽而想到了什么,不禁弯了眉眼,笑出声来。
皇后脸色一滞,“你笑什么?”
李云临道:“谈不妥,那就待来日再兵刃相见吧,我很期待你们如何名不正言不顺的谋朝篡位。”
他不再多言,阔步而出。
皇后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扭头问芳嬷嬷,“我要动他的孩子,他笑什么?”
芳嬷嬷摇了摇头,“许是太子不在意这个孩子,毕竟他后院里头,还有个良娣也大着肚子呢。”
皇后“呸”了一声,“人渣!嬷嬷你说,他那里比得上我们烬霄了?”
“太子怎配与五殿下相比。”
芳嬷嬷由衷道。
-
李烬宵踹开了凤仪宫大大小小每一间屋门,宫人们在后跟了一堆。
“殿下,您消消气……”
到了一件杂货屋前,门口两个突兀的侍卫利索的跪了下来,却不肯让步。
“滚开!”
侍卫自知拦不住,只能劝道:“殿下,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奴才不敢违背啊!”
李烬宵握住这位侍卫的肩膀,侍卫自觉随着他的动作起身,再被甩到一边。
一脚踹开了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了下。
久未动用的屋子中积了层厚厚的灰,而地上一身红衣的女子昏迷着,手腕处戴了个铁锁枷,连着臂弯粗的铁链,另一端则牢牢的生在地上。
她似乎不知处境,安详的睡着。
李烬宵跪坐在地上把她捞起来搂进怀中,小心的捧起她被重铁链束缚的手腕。
“钥匙在哪,给她打开!”
侍卫战战兢兢道:“殿下,钥匙在皇后娘娘那里。”
“叫她过来!”
“是!”
李烬宵被满屋子的灰尘刺激到,掩了口鼻咳嗽了几声。
躺在他臂弯中女子乌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懵了片刻,确认她是在谁的怀中后一耳光拍了过去。
她从这怀中起身,一提手,便发现手腕上带了个什么东西。
有病吧!居然把她这样拴起来。
“你要干什么,五殿下?”
李烬宵脸上火辣辣的疼,毕竟是母后干的事,他自知理亏,愧疚道:“我会尽快给你打开锁链的。”
楚天歌有些恼的用力挣了下,沉重铁链拖地,手腕被铁枷搁得生疼。
突然她愣了愣,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她眼前晃过一个画面,她的手腕,脚倮因挣扎而伤痕累累,却仍被牢牢的拴着……
很快这个画面散成了碎片,再凝不起连贯的场景。wWW.ΧìǔΜЬ.CǒΜ
她有些头痛的瞪着李烬宵。
“五殿下,原以为你是好人,看来我错了。”
灰尘随着她拽动铁链飞扬的厉害,李烬宵百口莫辩,边咳边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楚天歌恼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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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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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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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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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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