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给她检查伤口,认真听着太医分析她的身体恢复状态,也时常亲自盯着熬药。
只可惜这姑娘伤了一条腿,可能永远都要瘸着了。
环环感动得以泪洗面。
“姑娘,您不必亲自照顾我,您受累了。”
“不累不累,”楚天歌由衷道,“你不知道有事做多好,我在这呆的人快发霉了。”
看着环环一日日的好转,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而楚天歌的心境也像冬雪融化了一般,万物慢慢复苏。
她将环环扶下床,“来,走两步。”
宫女端着药来,那浓郁的苦味溢满了屋子,楚天歌闻得胃里一阵难受,冲出去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之后,总算舒畅了些。
药还躺着,环环瘸着腿扶门跟着出来。
“姑娘,你不会有身孕了吧。”
楚天歌心下颤了颤,佯装若无其事的摆手道:“不可能的。”
她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肚子,的确月事迟了许多天了。
-
晚膳时,楚天歌说了句,“能去看看杏儿吗?”
“好,”李云临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他早已做好了打算,“但你跟她说不上话,她失忆了,现在过得也挺好。”
楚天歌“嗯”了一声,“远吗?”
“不远。”
次日,楚天歌就体会到了这样的不远。
车厢中密不透风严严实实,她与李云临相对而坐。
行车后不久,她微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发现马车弯弯绕绕,特地兜了许多回头路。
楚天歌睁开眼,对上那双深邃莫测的双眸,脸色有些难看。
李云临笑着伸手把她揽坐在身边,握着她的手道:“在一起那么久,我还不了解你吗?”
他自然知道,她能闭着眼睛感受行车轨迹,从而记住路线,因此早早的吩咐好车夫兜许多奇奇怪怪的圈子,绕昏了她,她便没法子了。
“处处提防着我,你累不累。”
楚天歌觉着心累无比,累到无力挣开。
李云临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不累,你还在身边就好了。”
楚天歌吞了口苦水,沉默了良久,平静道:“我们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
“我们回不去了。”
楚天歌又坐到了他对面,难得这样认真正视着他,心平气和。
李云临心头一窒,继而若无其事的笑道:“别闹,天歌,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回不去了。”
楚天歌重复了一遍,“你知道你对我做过什么,我放不下的。你也快当爹了,你该给那孩子更多的爱,也可以去爱孩子的母亲,而不是与我这样……”
这样没有结果的纠缠。
“你是不是介意那孩子的存在?”
李云临深吸了口凉气,心间一下又一下的抽痛令他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
“是我不周全,我该把苏谨送出去的。天歌,你实在介意的话……”
他似乎狠下了决定,语气深刻,“我可以让苏谨拿掉那孩子。”
楚天歌惊了惊,脊背阵阵发凉,手不自觉的捂上了肚子,又怕他察觉什么,飞快的把手放了下来。
“你疯了吗?我不介意那孩子,真的不介意,你不要那么做。”
李云临的神态并没有轻松半分,双手握上她的双肩,哀哀的说道:“那就不要再说傻话了,我们要好好在一起的。”
楚天歌无助的摇了摇头。
“放手吧,我们的灵魂不再契合,在一块儿也是痛苦。我们相爱过,也好好的分开,把那些美好都留在回忆里吧,不好吗?”
她感受到握着双肩的手越发用力,被钳得有点疼,不知为何眼前人让她害怕,她都不敢抬眸再看他犹如深渊的眼睛。
“不好。”
他重重的咬出两个字,然后把她搂进了怀里,锢得紧紧的,“不分开,永远也不。”
凉了,凉了。
楚天歌心下凉得透透的,有一点恐慌不断的放大,终于她开口道:“云临,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她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他,这一回,她想放下了自尊求一回,指望着他内心深处还有那一点柔软不忍。
因为她有了必须要为之挣破这个牢笼的很珍贵的东西,她得拼了命的守住它。
毕竟李云临是那样的疯魔,他一定不会容忍……
可她到底是在做梦。
-
当她遥遥的看到河对岸,有个陌生的男人捏袖擦杏儿的额头,而杏儿正在挽袖浣衣,已做了他人妇的模样。
楚天歌问:“钱川呢?她没跟钱川在一起吗?”
李云临揽着她,淡淡道:“我给钱川留了条全尸,已是仁慈义尽了。”
楚天歌一怔,用力推开了他。
她想起钱川当时还求她留李云临一命,认识钱川那么多年,他是个粗人,却每每对杏儿细心备至。
在她饱受痛苦而李云临曾冷眼旁观的时候,她听见钱川说过一句:放过她吧,殿下,你心里也不好受啊。
“他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难道一点点情谊都没有吗?啊?你能下得了手?”
李云临对她笑着,笑着笑着眼底有些红,突然吼道:“他对我有情谊?一朝我最信任的人叛了,还带走了你,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残忍的事吗?!”
“你也会觉得残忍?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还是个人吗?你还有人样吗?!”
她近乎崩溃的控诉,一字一句撞得他心里涩痛。
“对!我不是人!钱川会死是因为你要跑,你不跑他就不会死!是你害死了他!”
楚天歌脑中嗡的一下,似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然后她便只能听到那一句“是你害死了他”,在她身边不断的回响,压迫着她每一寸神经。Χiυmъ.cοΜ
“你为什么要跑!你留在我身边,他跟杏儿也能好好在一块儿,是你害了他们!”
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她捂上了耳朵,“别说了,别说了……”
李云临的怒气渐渐消退,见她捂着耳朵双眸惊恐失神,身子打着筛子,仿佛一朵遗世独立的海棠花正在凋零的边缘。
她曾经是那样的灼灼其华,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一把将她捞进了怀中,抚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的安抚。
“好了,不说了,你的杏儿不是还在吗?”
怀中她纤瘦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李云临抱紧了她,哀哀道:“我是没有了人样,我卑劣,我无耻。你管管我,你管管我好不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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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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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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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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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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