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放过他们?”
李云临看到她猩红的双眸,本该是满意的,可不知为何并不痛快。
他故作遗憾道:“赵衡早就告诉过你,我这里楚氏奴隶多,为何不早点来问我要?现在来不及了。”
她如何不想,可冒然问他要楚府的奴隶肯定不合适,且他李云临是什么人,他不是赵衡,更不是李烬霄。
楚天歌别过脸去,仰天憋回了几欲夺眶而出的东西,哑声道:“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李云临不回答,嘲弄般的笑了笑,高声下令,“放出来!”
这些笼子被尽数打开,奴隶们逃命一般狼狈的四窜入山中。
皇上朗朗笑道:“太子这个主意不错,以活人做猎物比野兽有趣的多。”
众人皆吠影吠声的附和,似一群苍蝇在掐媚那个最大的臭虫。
随着鼓声大噪,众马奔入山中,楚天歌再听不到旁的声音,只紧随着李云临。
在他停下来瞄准猎物之时,楚天歌勒僵逼停了马儿,搭箭拉弓对准了李云临的后背。
杀了他,只要这一箭射得准,他就能死了,不必再因他而痛苦了。
弦出,却被李烬霄拦了下来。
“你冷静一点,箭上都刻有名字的,你用自己的箭射死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楚天歌咬着牙道:“我跟他同归于尽。”
李烬霄把她拉下了马,拉到了一片高耸的灌木之后,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你救不了他们!”
楚天歌血红的双眼中只有怒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救不了人,但我能杀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他把这些奴隶放出来是为什么?”
李烬霄额边青筋跳了两跳,“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怀疑你的身份,此举就是要逼你露出破绽?在这样的地方,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杀死他?”
楚天歌紧咬着下唇,努力恢复理智。
缓缓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眼眸骤缩,“你,你……”
他近在咫尺的双眸里有些幽深的东西昭然若揭。
“我从未把你当做裴雪霁。”
楚天歌心头像是塌陷了一角,许多莫名酸涩的东西沉甸甸的压了下来,叫她难以呼吸,却温暖炙热。
-
李云临察觉到她并未跟上来,搜寻之后发现她和李烬宵的马儿在一块儿,人不知所踪。
兜兜转转上了一高处,视野开旷之后,李云临看到地势低处,有一紫一白两个身影挨着高耸的灌木丛。
他看到一身紫色锦服的李烬宵捧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不知说些什么,而她静静的听着。
最后李烬宵张开手臂拥住了她,她没有丝毫抗拒,反而把脸埋在他胸前,双手环住他的窄腰。
她竟然跟别人有这样越距的举动。
李云临的脸色越发阴沉,眸中闪烁着嗜血寒芒,一股嫉恨的怒火在胸腔中乱窜。
他取箭,缓缓对上了那抹紫色身影的咽喉。
-
每个人的箭上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标记,而李烬霄的箭上刻着烬字。
楚天歌取过他的一支箭,装入自己的背箭筒中,轻声交代,“相信我,不要急。”
李烬霄眉间紧蹙,声音低哑,“不要冒险。”
“不冒这个险,改日死的就是我们。”楚天歌将他推远了一步,“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李烬霄杵在原地,脸色沉了几分。
“走啊。”楚天歌催促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此处。
而地势稍高处的某人也放下了手中箭支,用它射死李烬霄,无异于昭告全天下这是他杀的人,他自然不能这么做。
李云临飞身上马继续寻猎物,可方才的一幕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惹人烦躁。wWW.ΧìǔΜЬ.CǒΜ
突然,一个瘦小褴褛的女奴隶冲了出来,不知死活的跑到他马下,使劲的磕头。
“三殿下!救救我!”
李云临眯起眼一看,居然是天歌的贴身婢女杏儿。
杏儿同奴隶们被关起来已久,不知昔日的三皇子已成太子,也不知他对自家小姐做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个男子是小姐的未婚夫,应当也会看在小姐的面上救她一命。
她像救命稻草一般渴望的望着他,却见他讥诮得扬了扬嘴角,搭箭上弓对准了她。
长箭呼啸而来,势在夺命。
杏儿惊恐的睁大了眼,尖叫着僵了身子。
在她来不及躲避之时,突然身子受重,一阵天旋地转,有个女子紧紧抱住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利箭从这个女子的背部擦过,划破了薄衣衫,拉出一道浅长的血线。
她从杏儿身上起来,急声道:“快跑,找地方躲起来。”
杏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昔日最不喜的裴相千金裴雪霁,她竟然救自己一命?
楚天歌见她没反应,又催道:“还不快跑?”
杏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后,飞快的窜进了林中。
楚天歌松了口气,祈祷杏儿一定要熬过这一劫,然后转身,望向稳坐马上的李云临。
李云临在她冲出来的霎间,内心崩塌的慌乱使他差点叫出了她的名字。
可究竟如鲠在喉,生生咽了下去,也幸好,箭并伤她性命。
与她怨毒的目光交错时,李云临冷冷道:“你不跟我作对,他们也不至于如此。”
明明已是春日,她却觉得冷冽寒峭刺入骨髓。
“我惹恼了你,所以你拿他们的命玩给我看,你想逼疯我。”
楚天歌恍然大悟的苦笑道,“所以,你知道我是谁?”
李云临翻身下马,走到她面前,仗着身高睥睨着她,轻佻道:“裴雪霁性情大变之日,地窖中的你陷入了沉睡,再没醒来。你当我是傻的,这都看不明白。”
他每一日都让钱川下地窖去看看,日日看她挣扎咒骂,直到那一日她没动静了,他才敢下地窖去面对她。
而在国子监中他故意与她换了座,坐到了她身后,看到她的每一个神态都与天歌如出一辙,更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楚天歌自嘲般笑了笑,无力道:“我求你一件事,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过我楚府的家奴,放过杏儿。”
李云临沉默了会儿,垂眸道:“你早点来求我,我一定会答应的,现在已是这样的局面,你为什么从没想到……”
话未完,楚天歌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毫不客气的宣泄了她所有的反感。
好一个早点求会答应,虚伪恶心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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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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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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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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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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