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停住了步子,“四叶参?不就是太子参,圣上为什么送你这个?”
“这我不知,父皇只说好生收着。”李烬霄清秀的眼眸中一派春风和睦。
“什么人用什么东西。”楚天歌感慨。
他们旁若无人的聊着,前座的李云临将手中书一放,怒及而笑,“裴雪霁,你很高兴?”
“自然,莫非你对圣上的赏赐有异议?”楚天歌笑着问他。
李云临眸色微沉,“你是本太子未过门的正妃,近来却与旁人毫不避讳的相处。你可以不要脸面,本太子丢不起这个人。”
楚天歌扼惋道:“不如婚事就此作罢,以保全殿下名声。”
此等大事,竟被她这样轻飘飘的说出口。学堂中还未离开的皇嗣贵胄们瞠目结舌,视线齐齐投向他们这边。
李云临立而逼近她,一只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扼住了她的下颔,逼令她直视自己。
“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她被迫对上这双如万丈深渊的冷眸,下颔传来的疼痛似要生生捏碎她一般。
“对。”楚天歌疼得说不出更多的话,只冷傲倔强的瞪着他,恨不得将目光化成利剑,将他这张虚伪的面皮寸寸剐下。
若可以,她真想以自己的身份告诉他,我要与你退婚,而不是那般的不了了之。
李烬霄欲掰开他的手腕,却未能撼动,声色稍厉道:“松手。”琇書蛧
李云临瞟了他一眼,缓缓松开了手,意味深长的戏虐道:“五弟,我与谁有婚约你便窥伺谁,是不是我的人更叫你感兴趣?”
李烬霄脸色微变,刚启唇,楚天歌抢在了他前头说道:“与你有婚约?不是就我裴雪霁一人吗,还有谁?”
李云临微抽嘴角,一时无言,更冷冽的盯着她。
“殿下心里清楚,你和妖女曾经两情相悦的事百姓们不知,但这儿诸位都是记得的。我裴雪霁原本倾心于你,但见你对昔日旧人如此心狠,自然不愿步她后尘,于是对你断了念头。”
这一番话是正儿八经的要退婚的样子,赵衡、蓝萦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是该劝还是该走,还是该若无其事的继续围观。
李烬霄静静的看着她,她唇色微白,一双凤眸虽含笑,却极力压抑着怨恨的厉光。
李云临眯了下眼,无所谓道:“这门亲事本就是你夜入端木宫脱光了衣服求来的,你后悔了说一声便是,本太子不吃亏。”
这样的羞辱明明是针对裴雪霁的,她似感同身受一般,抿紧了唇握紧了拳头,心间微微发疼。
李云临对她这样气到脸红的表情很是满意。
“退了婚你便是被弃之妇,纵使五弟愿意娶你,皇后能否答应?你且好好想想,再谈此事不迟。”
他大步而出,一些世家子弟随他而去,学堂中倾间少了半数人。
楚天歌绷久的身子一下子塌陷,腿软险些摔地,李烬霄扶了她一把,“没事吧?”
楚天歌摇摇头,低声道:“他说的对。”
若真擅作主张退了婚,他日裴雪霁苏醒过来,她会不会崩溃?这事是不是做太过了?
“母后那边我自有办法,你不必顾虑太多。”李烬霄道。
他们走到国子监外幽径僻静之处,两两相对。
楚天歌道:“我们不必急于婚事,先拖着吧,我父亲那边与李云临已彻底离心,他更希望你来做这个太子,不明着结盟反而好办事。”
“你竟有办法让相爷这么快弃了他。”李烬霄有些意外。
楚天歌道:“裴相要权,也疼女儿,李云临反其道而行,他自然不肯逆来顺受。”
说完,她心中咯噔了下,一时嘴快说茬了,她应该称裴相为父亲。
幸而李烬霄并没发现什么,未有异常神色,只好奇道:“李云临根基未稳,怎会主动与裴相作对。”
“他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怎么看。”楚天歌道。
李烬霄点头,看她的眼神深邃了些,“只是我们尚不能定亲,相爷如何能确定我的诚心。”
“无需见你的诚心,能一争皇储之位的皇子并不多,你是嫡出身份尊贵,另外就是十皇子,十皇子生母赵妃圣宠不衰,但他比我年纪小了一岁,且身子骨不太好。这个皇位除了李云临外,你是最有机会的,良禽择木而栖,父亲自然会扶持于你。”
李烬霄轻提嘴角,“你一口一个父亲,倒不见你对相爷有维护之意,竟把他的心思如此昭然若揭。”
似有些东西被戳破了般,楚天歌低下头来掩饰面上的慌乱。
“哪怕我不说,五殿下也是明白的。与其矫情媚忠,不如坦诚布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李烬霄看着她微红的耳尖,低低笑出声来,一会儿才止住笑声。
“好,你想要的,我定让你如愿。”
楚天歌抬眸,“你知道我要什么?”
“不管你要什么,我陪你,我给你。”
李烬霄微扬的眉梢,在这严冬腊月如暖阳湛开。
但这些花言巧语她先前在某人那儿听过各式各样的,当年不谙世事,把每一句话当作海誓山盟,如今却是无论谁说,她也再没有悸动了。
“五殿下不必给我承诺,这世间唯有利益关系最可靠。”
她微微欠身后先行离去。
即将踏出国子监大门时,楚天歌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右侧的一处好戏。
一个娇弱女子紧紧贴在雪白的墙边,李云临的手在那如柳腰肢上摩挲,薄唇轻含着女子的耳垂厮磨。
那女子羞得脸庞通红,身子紧张绷得僵直,眉眼间春意潋滟,显然乐在其中。
这女子是云麾使苏锗之女苏谨,原先倒是没察觉她与李云临有何勾连,太子不至于对她的家世感兴趣。
那感兴趣的,便是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了。
楚天歌努力调整呼吸。
墙边的两人俨然有些忘我,李云临的唇缠绵往下,吻上了雪白的脖颈。
她不记得几岁起李云临就时时黏着她。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和婢女外,身旁几乎没有亲近之人,只有一个李云临。
他们顺其自然的有了婚约,理所当然的在一起,她曾甘之如饴的听他许诺,发誓今生只爱她一人,白首不相离。
爱?爱就是当她随着全家下狱的时候,他为避嫌一次也没去看过她。
爱就是在她发疯成魔的时候,原以为会是救赎自己的光,却一脚踹她入地狱。
爱就是她不见天日的短短一月后,他就与别人有了婚约,甚至……在这种谁人都可能瞧见的地方行如此放荡之事。
楚天歌捂住了胸口,难掩这一阵阵的疼痛。
撩拨之下苏谨情难自抑的一声嘤咛,楚天歌终于拉回了魂,慌不择路的逃出了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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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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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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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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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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