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从一开始笃定“越寒穿高仿”,到后来的“越寒怎么可能有资格穿正版”。
顶奢品牌不可能将衣服随意外借,更不可能把衣服借给十八线艺人,这会让品牌掉价，他们需要评判艺人的商业价值。
但Lien有点特殊,因为该品牌设计风格独特大胆，即便是西方艺人，也很少有人能够表达出服装的设计理念。
因此Lien算是比较不看重艺人咖位的顶奢品牌，艺人能穿出他们需要的感觉,他们才会外借。别的品牌看的是咖位,Lien看重缘分。
[可以从这里看出，越寒背后的资本力量有多强大了吧，他的金主连Lien都能高定,太可怕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来Lien的高定,细思极恐]
[但是越寒的表现能力好强,和兰彻站在一起丝毫不输气场。我虽然不懂服装设计，通过这两个人,我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该高定的设计元素]
[有一说一,越寒长得确实很不错,高定在他身上也很适合。但追星不能只看外表,也得看看人品吧？]
Lien官方的办事效率很快，官博传上了越寒和兰彻的合体照，并配文：表现能力强的艺人就是优秀,连后期都不需要~
这九张照片都是抓拍,可以看出艺人没有刻意摆pose,正是这种随意的感觉，让二人之间的氛围慵懒惬意。
其中某一张越寒的眼神正对镜头，砖红的色泽衬得他肌肤苍白病态，漆黑的眼眸专注有神，氤氲着一股异样的危险感。
镜头像是被他的眼神困住了，连带着看着照片的人，都一起被他的眼神锁在其中。
仿佛在无声诉说——你就是我的下一个猎物。
[虽然这照片真的很好看，我不懂艺术，但我明白好看。但是看起来好渗人，我总觉得越寒会冲出来咬我一口]
[设计师的灵感来源于吸血鬼，你有这样的感觉，说明越寒的表现能力很好，能够通过自身，传递出服饰的设计理念。这是很多模特都缺少的]
[我觉得越寒不该当演员，应该转行当模特。这样也能少挨骂，在娱乐圈当一个万人骂的花瓶，图啥呢？]
[说不定人家就享受被骂的氛围呢，毕竟黑红，也是一种红嘛。]
*
被记者围堵过后，越寒的面上有些发红，是被热的。他的双眼漆黑明亮，又有着几分腼腆。
兰彻也热得厉害，他比寻常人要怕热一些，此刻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露出大片吸引实现的锁骨，让他看起来性感又迷人。
越寒神情专注地看着兰彻，兰彻的锁骨很明显，下凹的弧度深又流畅，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这么完美，像是挑不出一点瑕疵。
兰彻拉着越寒来到阁楼休息，这里没有人，这称得上直勾勾的视线让兰彻哭笑不得。他前倾过身，伸手捂住了越寒的眼。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兰彻的声音有些低，“很危险。”
手掌只是虚虚地蒙在越寒眼前，露出小巧的鼻尖与饱满的唇瓣，以及精致的下巴。
仅仅一眼，兰彻的眼神就有些暗。这样过近的距离，以及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他已经掌控对方的错觉。
这种感觉是很危险的，他必须马上斩断这种不该有的感觉。
越寒脖子微动，鸦羽般的长睫微颤，扫过兰彻的掌心。像是隔靴搔痒，让兰彻泛起密密麻麻的不适，以及更多的渴求。
“为什么会危险？”越寒天真地问着。
兰彻放下了手，越寒的神情专注而认真，这是他独有的视线，他总是喜欢这么看人。
直勾勾，却不夹带任何杂质，像是小钩子，可以轻而易举将你的思绪勾走。
兰彻压着语调，眼神晦涩不明，他收敛起在外人面前的绅士，此刻的他看起来锋芒毕露，像是狼群的首领用眼神确定自己的猎物。
“因为我很危险。”
危险。
这是个微妙而贬义的形容词。
它很少出现在人类身上，人们通常用它来形容罪犯，又或是精神病患者。
很少人知道，兰彻对自己的东西拥有近乎病态的独占欲。从小开始，他就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不允许别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更不希望别人碰自己心爱的玩具。
他的父母认为自己这样不正常，兰彻越是在意什么，父母便要亲手拿走什么。他们总是认为，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减缓兰彻的病情，让兰彻稍微正常一点。
因为正常人是不会因为玩具被送走，而不吃不喝近乎三天，最后被送进医院的。
越寒坐在兰彻的对面，二人其实靠的很近，越寒注视着兰彻，正如兰彻回望着他。
半晌，越寒点了点头，好像是理解了。兰彻认为他并没有理解因为越寒的眼神依旧，连一点惧怕的情绪都没有。
越寒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斯坦威钢琴上，他头一回会出现这样的想法，想要主动为别人弹奏的想法。
他认真地看向兰彻：“我可以为你弹钢琴吗？”
这个问法太过有趣，让兰彻低低地笑了，他的嗓音愉悦而又沙哑，像是褪去所有疲惫后的空壳。
“好啊。”
华丽的施坦威钢琴，精美的雕刻，黑白分明的琴键，富有光泽的木材质地。
指尖抚上琴键，越寒久久凝视，琴声陡然响起。
音色饱满丰富如一颗颗玉珠撒下地面，流水般欢快音符汇作翻江倒海的巨浪，温似春日暖阳，烈胜凶兽咆哮。
兰彻的烟瘾有些犯了，但他最近在戒烟。烟瘾上头却得不到尼古丁的感觉尤其磨人，但他的忍耐力一向很好，没有在面上出现差错。
右手拇指时不时摩擦着食指的动作，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
在兰彻面露惊艳的同时，阁楼下方也有人停下脚步。
浩浩荡荡人围绕一人，这人的面孔年轻，一身高档服饰，从周围人的态度可以看出地位不俗。
徐最停下了脚步，稚嫩的面孔上有点讶然：“华国还有如此出色的钢琴家？”
徐最：“我想见见方才弹奏《钟》的人。”
徐最这次回国，最主要的目的是寻找出色的钢琴家，为徐家出席演奏大赛。
身侧的人给旁人使了个眼色，迎面走来一拨人，笑得谄媚。
“徐先生，这是犬子谢深。”谢明拉着身边的儿子。
身侧的人提醒：“徐先生，谢深国内小有名气的天才钢琴师，他天赋很好自小学钢琴。刚刚他就在二楼。”
徐最看向谢深：“刚刚弹《钟》的人，是你？”
谢明替儿子点头：“没错，就是他。”
谢深皱着眉低头，一言不发。
“前途无量。”徐最下了台阶，经过谢深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在更高的舞台看到你。”
直至徐最走远，谢明还是抑不住激动情绪，他左右徘徊狂喜：“徐最他母亲可是国际钢琴协会固定成员，只要通过他，你就可以走向国际！”
“他这次回国的用意很明显，他要找人替徐家参赛。儿子，他看中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争气！”
谢深握紧了拳头。
他只是恰好在二楼闻声而去想要结交这个演奏家，恰好被另一批人撞上。
大跳、跑动、颤音、各种八度、十度以上的分解音程……
哪怕是自小学钢琴的他，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灵活地切换。
那一曲炫技非常的《钟》，并不是他弹的。
他们认错人了。
*
越寒弹完后，兰彻来了个电话，是某个投资合伙人。
兰彻歉疚地看了越寒一眼，越寒表示没有关系，跟着他离开了这里。
越寒乖乖地跟着兰彻，兰彻在与别人谈合作，有关房地产，也有关其他方面的投资。
有时候别人会将隐晦的目光放在越寒身上，越寒视若未见，兰彻却会不动声色挡在他的面前，为他隔开打量的目光。
次数多了，对方也就恍然大悟。
兰彻多半是看上这个小明星了，估计这会儿情谊正浓，所以才护得这么紧。
虽然没有兰彻喜欢男人的传闻，但看到越寒那张脸，他们多少能明白。
兰彻其实有让越寒自己去玩一会儿，最好不要老跟着他，越寒却会在此刻出现有些低落的神情，让兰彻不忍继续往下说。
于是兰彻去哪里都带上了越寒，成为许多艺人关注的焦点。
兰彻风头正盛，一言一行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在这时与越寒形影不离，倒显得有些奇怪了。
马上就要进入晚会正题，艺人纷纷入座，兰彻的位置比较靠前，不知为何，越寒被安排的位置也比较靠前，二人只差了两排。
兰彻微低下头，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开口：“你一直跟着我，知道别人会怎么想我吗。”
若不是对方的语气过于温和，越寒都要以为这是在兴师问罪，他有些紧张，害怕兰彻是嫌他了。
将对方的紧张尽收眼底，兰彻轻声道：“别人会以为，我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所以才对你好。”
漆黑明亮的眼神藏满迷惑，像是在不解，又像是在质疑。
每当兰彻被这双眼眸注视时，心尖总会泛出异样的电流感，像是烟瘾上头的刹那，让他濒临失控。
许久，越寒才轻声道：“别人只会觉得是我想对你做不好的事，所以才死皮赖脸地跟着你。”
就二人的咖位来说，二人距离过近，只会让别人认为，越寒在主动蹭热度。而兰彻只是因为绅士，才容许越寒的一再靠近。
原来越寒知道。
这让兰彻升起一股异样感，越寒并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也并不是不懂娱乐圈的弯弯绕绕。
越寒明白他人的偏见与恶意，但他故作不知，寻到一个隐秘的角落，再把自己藏进去。
好像只要这样，他就接受不到负面评价，也就不会产生负面情绪。
就像现在，越寒知道自己不该跟着兰彻，跟着兰彻只会让他人继续产生误解，继而对他进行更猛烈的攻击。
但他依旧要这么做。
因为敛着眸，又许是有些失神，越寒没有注意看路。险些碰上前方的服务生，兰彻蓦地拉过他的手臂，让他跌跌撞撞地靠进兰彻的怀抱。
木质冷香极具侵略性地将他包裹，明明是淡雅的气息，却有拥有不可忽视的强势，让他的腿根有些发软。
“你知道靠近我很危险。”
兰彻的话语近在咫尺，过近的距离让他的嗓音不再温和，反而透有丝丝缕缕的沉意。
这让他的嗓音听起来很危险，如同他此刻的神情极具锋芒。
越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乖巧点头，“那我也要靠近你。”
*
是一片沉寂，周围觥筹交错的声音如潮退而去，古典的钢琴曲也逐渐淡去。此时此刻，兰彻只能听得到越寒的声音。
那我也要靠近你。
这句话过分暧昧，已经称得上是明示。
但兰彻比谁都要清楚这种情感的来源，他在越寒危险最恐惧的时候出手相助，让越寒在吊桥效应下产生依赖感，也许还有产生情愫的错觉。
只是一种错觉。m.χＩùmЬ.ＣǒＭ
*
越寒在第五排，这个位置算是比较靠前的。在场大咖云集，第五排的位置一线起步。
目前越寒连十八线都算不上，没有像样作品，靠黑料保持热度。不论怎么说，都不符合第五排该有的地位。
第五排的艺人们看到越寒，脸色多少有些难看，心里把安排位置的负责人骂了个底朝天。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更有作品傍身，和越寒这种咖位的人坐在同一排，无疑是拉低他们档次。
然而还出现了一个问题，原本属于越寒的位置，被另一个人占了。
越寒认得这个人，是公司打算重点培养的新艺人，他与徐星辙左右邻座，相谈盛欢的样子。
看到越寒在附近，也没有还出座位的打算。
兰彻将越寒送到附近，脚下的步子已经迈向第一排，走出没两步，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恰好望见越寒离开的背影。
再看座位席，人满为患，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
乐晨星娱规模不大，但财力不小，底下员工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驻足片刻，兰彻就改变自己脚下动作的方向，朝后方走来。
后面的座位很宽敞，人人都巴着往前靠，希望获得更高的出镜率，只有越寒孤零零地坐在最后一排。
也许是有些累了，越寒还闭上眼打了个哈欠，微微垂头的角度，显得他格外乖巧。
就在越寒打算打第三个哈欠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动静，不等他偏头去看，就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含着笑意传来。
“真有这么困？”
越寒的瞌睡劲儿瞬间被打散了，他惊愕地望着兰彻，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兰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兰彻的位置明明在第一排正中央。
因为周年庆对全网直播，自然要保证大咖的出镜率，越是靠前的位置出镜率越高。
不管从作品还是名气上来说，兰彻都不该在这里。
“因为后面空气好。”兰彻如此说道。
越寒张了张唇，最终没有反驳这拙劣的理由。他看出来了，兰彻似乎把他当小孩子哄，编造的理由都荒唐得不像话。
虽然后方的空气确实比较好。
这也就为难了在场记者，大部分记者都聚集在前排，不少人更是针对兰彻前来。好不容易在前方占据宝地，自己要拍的人却不见踪影。
雷达似的视线在场内扫描，终于让他们捕捉到兰彻的身影。
场面滞了滞，如一场暴风雨袭来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所有镜头缓缓挪至同一个方向——
晦暗的灯光只持续了短暂两秒，猛烈白光似瀑布倾泻，耳畔只余下不绝的快门声。
在盛大白芒下，兰彻静静地坐在越寒身边，正低头聆听着什么，侧面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
面如镌刻般轮廓分明，仅仅一个侧脸，就足够惊艳全场。
*
多亏了兰彻，后方的座位也坐满了，中间排的艺人甚至为了蹭镜头，专门把位置往后挪。
直播镜头最多关照到前五排，指望直播镜头的曝光，不如去蹭兰彻的镜头。若是尺寸拿捏得好，话题度不会少。
网络直播页面崩溃多次，技术人员加班含参片续命才力挽狂澜。
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如夜幕烟花坠下云端。
两边巨大电子屏上被一人独自霸占多时，镜头停留了最起码五分钟。
[啊啊啊啊兰彻好帅！]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兰彻拿了A国金奖后更帅了！]
[他旁边的小鲜肉是谁？好精致，又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此颜不火天理难容，姐妹们一分钟内我要得到他所有消息]
[这是越寒？！]
[这个颜真的太可了吧……]
[我居然没第一时间认出来，他是不是微调了？]
主要的拍摄对象是兰彻，但因为二人座位过近，只要拍到兰彻的画面，一定会有越寒出镜。
二人同样穿着Lien的高定，同款设计、相反用色，给人产生了一种情侣装的错觉。
大众想看的人终归不是越寒，他主动垂首敛眸，尽量减低自己存在感。
[麻烦某些人能不能别蹭热度了？晕，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之前的房卡事件蹭兰彻的热度还不够是吗？]
[越寒背后的金主可真能耐，这么糊还能得到这么多镜头，666]
[啊……我怎么觉得镜头是对准兰彻的，而越寒只是不小心入镜的？]
[别逗好吗，一两次是不小心，次次你怎么说？别洗，洗不干净的]
[无语，我压根不是越寒的粉丝我洗什么了？]
主持人悦耳的嗓音传遍每一处角落：“欢迎各位来到乐晨星娱十五周年典礼，十五年来，没有诸位的陪伴就没有现在的乐晨星娱！”
主持人后方投影以画面滚动形式显示乐晨星娱的艺人姓名。
字体端庄大气，播放完毕后，有人的视线讥诮地落于后方。
“是不是我看错了？不是说那个谁也是乐晨星娱的吗？怎么我没在名单里看到他。”
“凉到自家公司都不记得有这号人，真惨。”
越寒依旧保持着平静的面孔目视前方，方才的名单播放里确实没有他的姓名。
能让自己公司忘了自己的存在，可见他有多不受待见。
兰彻微微拧眉，见越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莫名有些不适。
有时候没有反应，并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已经麻木。
兰彻刚想说点什么，越寒先一步开口：“我好饿。”
越寒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刚刚吃的白粥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粥又不顶饱。可他的肚子已经开始低低地叫，他低头小声道：“等会我想先走。”
这是在提前告诉兰彻自己的计划，越寒本来就不想在这里呆太久，打算待一会儿，就找机会离开。
陈昭希望他在周年庆上混脸熟，最好能多认识点人，但他不喜欢这样。
别人明明不喜欢你，还要舔着脸往上凑，装作不知道对方对你的鄙夷。越寒不喜欢这样。
“你只吃了一点粥，确实饿得快，”兰彻理解，艺人出席活动时，通常是不会吃东西的。他学着越寒低低地说话，仿佛怕人偷听似的，“那等会我们去吃什么？”
越寒迷茫地抬起头，我们？
越寒张了张唇，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兰彻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兰彻问：“还没想好吗？”
“嗯。”越寒乖巧点头。
“你慢慢想，”兰彻说，“想好了我们就去吃。”
越寒的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是个比较含蓄腼腆的姿势，此刻他右手食指不断在左手手背上来回走圈，彰显他此刻不大宁静的心湖。
半晌，他说：“你喜欢吃什么？”
兰彻思索片刻，说：“我不挑食，但我吃的比较清淡。只要不是重辣重油的，我都能接受。”
越寒眨了眨眼：“我也是。”
他的语气显然比较欣喜，但越寒又说不上来自己在高兴什么。明明口味清淡的人那么多，他却因为找到与兰彻的一个相似点雀跃不已，像是易满足的小孩子。
“我知道有一家家常菜味道不错，私密性也好，要不要去试试？”兰彻将决定去交给越寒。
越寒本来就饿，听到家常菜就有点流口水，他总是藏不住自己的小情绪，漆黑明亮的眼眸迫不及待表现自己的渴望。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要！”
*
就在兰彻和越寒决定下宵夜地点，舞台上已经进入了关键环节。
乐晨星娱在圈内是个神秘的存在，许多人想要打听幕后老板是谁，却连皮毛都摸不着。
能将消息藏得如此严实，可见幕后老板非同小可，定是不容小觑的富豪。
但在对方出场的瞬间，全场惊呆了，场面安静得不像话，如同被按下暂停键。
“在今天，我们的新老板也到达了现场。他平时很忙，就连我们公司的人都很少见到。此次出现也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让我们用热情的掌声，欢迎我们乐晨星娱的老板！”
雷鸣般的掌声就此炸开，越寒看向了上方舞台，一个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面无表情走向舞台正中央。
他的头发、衣裳皆是一丝不苟，让人完全挑不出差错。
最惊奇的是，他每一次踏出的步伐都似是经过丈量迈出，距离统一。
越寒微微睁大眼，与他人一样，面上挂着错愕。
周边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他看起来年纪好小，成年了吗？”
有人说：“这是徐最！”
“徐最？那是谁？”
“徐最是徐家的继承人，徐家你们知道吧？商业巨鳄家庭，不过在很多年前就移民A国了。徐最的母亲是国际钢琴协会的世袭成员，姐姐继续母亲的钢琴事业。姐弟俩一人搞艺术一人进军商业，分工明确。他不久前刚成年，在A国举办了一场隆重的成人礼，我没想到收购乐晨星娱的人会是他。”
“你知道的可真多，我在网上都查不到徐家。”
“网上能查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我还听说到了一个小道消息，徐最的姐姐缺席国际大奖赛，据说是因为过度训练，导致手出了问题。很大可能性，她再也不能弹钢琴了。”
“这么惨！”
“有什么惨的？人家有的是钱，就算不弹钢琴，光是分到的财产够她几辈子衣食无忧。所以徐最这次回国，是为了物色新的选手，来替徐家比赛。”
越寒处于一种焦虑状态，场内虽然开了充足冷气，却让他感到沉闷不已，好似连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腿上交叠的手掌不知不觉落在两侧，五指握成拳状，又逐渐松开。
徐最眸光冷漠地扫视了观众席，继续道，“我是乐晨星娱的新老板徐最，这次回国行程有些突然，各位愿意赏脸来此，我倍感荣幸。当然，我也有一个意外收获。”
“我曾以为，我离开家中以后再也无法听到如此美妙的钢琴乐曲。可事实证明，华-国的钢琴并非一定落后于西方，”徐最的眉宇略微缓和，“谢深先生在今夜弹奏了一曲《钟》，技法高超衔接灵动，我相信他能在钢琴界获得不菲成就。”
越寒蓦地抬头，手指在袖子下扣得死死的。身侧的兰彻也将讶然的视线望来，见越寒的脸色苍白，状态显然不对。
场面一片死寂，皆是惊叹不已。
“刚刚我们听到的钢琴曲是谢深弹的？！”
“天啊，没想到真的是他！我早该想到是他了！除了他，谁还有如此行云流水的手法？”
“徐最是想捧他？”
“是了，徐最虽然经常和母亲在国外生活，但毕竟是个华-国人。他比谁都想华人在钢琴界闯出一番名堂。”
有人起哄道：“不如让谢深现场弹奏一曲吧？”
徐最却蓦地冷了下来：“钢琴是一项神圣的艺术，并不是哗众取宠的街头卖艺。”
“我希望谢深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以及才华，犯下愚蠢浅薄的错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头破血流地往前冲，而不是因为软弱半途而废。”徐最说，“毕竟，谢深先生是我少有见过的钢琴天才。”
“之一。”
徐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只要谢深乖乖听话，愿意听从徐家的指令，徐家会不惜一切代价捧谢深的。
至于徐最最后提及的钢琴天才，无非是他的姐姐徐悦。徐悦年少成名，是当之无愧的钢琴天才。
*
越寒像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蓦地起身，却因为没有站稳差点绊倒。兰彻及时出手扶住了他，带着他离开了现场。
兰彻感受到越寒的手很冷，可九月的天分明很热，出现这么低的体温是不正常的。
兰彻伸手摸了摸越寒的额头，发现有些烫，像是发烧了。
将越寒扶上保姆车后，罗范范眼疾手快地关上门，然后钻进前座，识趣地升起中间隔板。
兰彻的保姆车类似房车，空间很足，也很宽敞，里头备的东西很齐全。找到电子温度计后，兰彻为越寒测了测体温。
38.6度。
兰彻说：“你发烧了。”
越寒意识有些混沌，他胡乱地点头应了，随后又道：“兰老师。”
兰彻的手蓦然一顿，语气格外缓和：“怎么了？”
“我不饿了，”越寒尽可能维持自己的语调平稳，让自己看不出差错来，“你说的家常菜，改天吧。”
兰彻自然地接话：“家常菜哪天都可以吃，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难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垫垫胃吧？”
如此包容的态度让越寒哑了哑，他张了张唇：“我……”
兰彻等他说，等了许久，他像是失声般合上了唇。他低下头，摇摇头：“不用了。这身高定我会还你的，谢谢兰老师今天一直帮我，还借我衣服。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兰彻没有拒绝，而是将话题放在高定身上：“是阿米莉亚要求的，不然的话，我也没有权力让总部空运来这身衣服。她看到你的微博，认为你很有表现力，很适合这身礼服。所以你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做。”
知晓这番话是为了让他好过，越寒没有反驳，而是又说了句：“谢谢。”
刚刚二人的关系还格外融洽，顷刻间变得生疏陌生。
兰彻明白这个那个叫做“徐最”的男人离不开干系，还有那首曲子，分明是越寒弹奏的，却被人冒领。以及对越寒性骚扰的朱昆……
似乎总有不识趣的苍蝇在越寒的身边乱飞，想到这里，兰彻烦躁得不行。
像是他看中的，却被很多人同时盯上，意味着自己不能独占。
哪怕兰彻知晓，越寒并不是没有思想的玩具，而是活生生、有真情实感的人。
兰彻说：“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越寒报出了个地址，兰彻将地址微信发给罗范范之后，导航马上进行定位。
越寒住的地方地段不错，房价寸土寸金，根本不是越寒这个档次的艺人能买得起的。
罗范范在看到这个地址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什么。
*
一路上默默无言，越寒似乎并不想说话，兰彻也有眼色的没有多问。等到车辆到达地点，越寒才迷迷糊糊地下了车。
对着想要送他的兰彻，越寒婉拒，并礼貌地鞠躬：“谢谢兰老师送我回来，十分感谢。”
兰彻刚欲抬下腿，微顿片刻，又收了回来。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声线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说不明的意味。
“注意安全，至于其它的事，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越寒没有说话，只是自喉间溢出了一抹“嗯”，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
兰彻先前和罗范范说过，等会儿去吃家常菜，但现在看来，家常菜是吃不成了。
兰彻让罗范范开车回酒店。
罗范范撤下隔板，看出兰彻的不悦，主动缓解着：“那家餐馆啊？我也很久没去了，要不我们俩去吃。这么一想，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单纯吃过饭了。”
这是实话，他和兰彻每天赶行程，每个月大半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兰彻能红是有理由的，因为他够拼，且足够自律，具有相应的规划。
忙起来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每天除了赶通告，还有各种商业活动。寻常人早就坚持不下去这日复一日的忙碌了，他却还能压榨出时间去健身保持身材。
这个人骨子里就有一股疯劲儿。
兰彻不需要这样的安慰，他反而撩了撩眼皮：“好不容易早点下班，多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吧。”
罗范范语塞，顿时被呛得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我和我老婆……根本没有感情。”
罗范范和妻子是商业联姻，二人见都没见过几次就扯了证，孩子还是一次醉酒后的产物。
“但你娶了她，你已经有了家庭，”兰彻并没有理会罗范范的借口，“你就要对她们负责。”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宠老婆的，我还以为你是家.暴男呢。”罗范范投降，“不过我和我老婆的感情不好，但我们俩都很爱妞妞的。我和她互相不喜欢，可孩子是无辜的，我们都说好了，肯定会尽可能给孩子最大的关爱，让她健健康康成长。”
好半晌，兰彻才“嗯”了一声。
经过一番铺垫后，罗范范总算是提出正题：“你是不是想包越寒？”
通过车内镜子，罗范范观察到兰彻的眉头突然一皱，他赶忙解释：“不是不让你有私生活的意思，你就是太缺私生活了。如果你想包.养他，提早和我说，我好有个准备。至于合同方面的事，我也……”
兰彻无情打断：“你想多了。”
“你害羞什么？”罗范范笑出了声，他和兰彻从小一起长大，最清楚兰彻对某事物产生兴趣与好感的样子。他用一种揶揄的语调开口，“就现在这情况，我猜测越寒是失去金主支持，所以才落魄了。你要是想包的话，应该挺好包的。”
兰彻睁开眼，眼底氤氲着不悦。
见兰彻还生气了，罗范范笑得更起劲了，“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
兰彻淡问：“什么？”
“你高中拼乐高的时候，我说你眼光差，怎么选了个最丑的模型。然后你就是这么看着我的。”罗范范语气夸张，“只要是你在意的，你就听不得别人说它不好。不管是人还是东西。”
这下轮到兰彻笑了：“那你还说越寒的不好？故意找刺激？”
“我这不是试探你嘛。越寒是人，不是乐高，人可比玩具复杂多了。别说我没提醒你，网上那些传的，有些多半是真的。”罗范范笑了笑，“拿他住的那房子来说，很多一线艺人都得咬咬牙，光是首付就贵得吓人。除非他家超级有钱，只是靠自己，下辈子都给不出首付。”
罗范范年轻的时候是花过的，兰彻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当兄弟的最怕兄弟恋爱头，一头栽进去拔不出来。
倒也不是故意说人坏话，而是给兰彻打个预防针，害怕兰彻现在的兴趣正浓，看人带满十八级美颜滤镜，不肯承认现实。
哪怕再理智的人，陷入恋爱后，总是会变得不清醒。
罗范范要做的就是将血淋淋的现实揭露，哪怕这个现实是虚假又残酷的。提前备一手，总好过被骗得人财两空。
听罗范范将打听来的八卦说了个遍，兰彻也不打断，等到罗范范说的口干舌燥喝水时，兰彻才缓缓开口。
“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大家都这么说。”
罗范范以为兰彻还沉浸在初期好感的滤镜中，苦口婆心劝说。
罗范范说得真情实意，仿佛亲眼目睹过一般，他说的都是大众流传的，省去一些夸张成分。
兰彻专注地听着，仿佛真的听进去了，这也让罗范范微微松了口气。
“当初整个娱乐圈还说我吸.毒呢，”兰彻抱着手臂阖目，像是回忆起什么极其有趣的事，低笑了一声，却有些冷，“大家都这么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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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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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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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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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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