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刑事技术档案>第 178 章 4
  薛奕篇.红与白

  4、清醒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一夜的时间。

  得知真相的那天晚上,薛奕没有回家,就留在二层小楼,后来她给张芸桦拨了电话,告知留在小楼里,还给张芸桦拍了几张她正在研究功课的资料,让张芸桦放心。

  再后来,韩故给她来了电话。

  薛奕原本不想流露太多情绪,哪知一听到韩故的声音,有些东西就再也压抑不住了。

  自小到大,薛奕都很少哭,薛益东的死所给这个家带来的痛苦,薛奕也花了很多年才掩藏起来,她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等到将来她再想起父亲,留下更多的是美好的记忆。

  然而事实证明,回忆越是美好,真相就越是残酷。

  韩故听出薛奕的声音不对,追问了几句,薛奕没忍住,就将事情断断续续的提到一点,只是并不详细,到最后直接哭出声。

  韩故不放心,最后还是叫了车直奔小楼。

  薛奕一见到韩故,就扑进他怀里。

  韩故神色凝重,进门后,两人坐下来,薛奕这把事情的经过描述完,又给韩故看了密室里的东西。

  韩故的法律知识远比薛奕的扎实,他看的案例也多,在看到密室里那些违规操作的资料,看到这些化工厂背后牵扯的利益,他很快就在短时间内拼凑出故事的脉络。

  薛奕更告诉韩故,是她亲耳听到常智博和张芸桦提到了几个工厂的名字,还说经过这些年的暗中调查,以及当年这家工厂和常智博起过冲突的过往来看,他怀疑幕后元凶就在这几人当中。

  这天晚上,两人整宿未眠。

  薛奕骨子里的执拗,在这一天体现得淋漓尽致,她只要一合上眼,就会想到薛益东,儿时那些美好的记忆,后来这些年大人们对薛益东的赞许和惋惜,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晚上化为利刃,一刀刀插在她心里。

  薛奕心里疼,就连头和胃也跟着疼,韩故照顾了她大半夜,到天微微亮时,两人才因为极度困倦而睡了一小会儿。

  等到上午,韩故才跟薛奕讲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并劝薛奕不要钻牛角尖。

  然而劝规劝,韩故心里却是明白的,以薛奕对薛益东的执念,让她哭过就算,不去深究这些事背后的真相,那是不可能的。

  ……

  这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韩故的思虑是对的。

  既然薛奕已经从天堂跌落下来,想要再放下包袱无忧无虑的回到天堂,做一个普通女生,那是痴人说梦。

  除非她根本不爱薛益东。

  后来数日,薛奕脑海中始终纠缠着这件事,只是她在张芸桦面前掩饰的好,偶尔的反常也可以将其解释成,那是因为她学生会的工作太忙,影响了情绪。

  反倒是私下里,薛芃出于关心,曾经问过薛奕,真的只是因为学生会太忙么?

  薛奕笑了笑,告诉薛芃,她谈恋爱了,她喜欢上一个男人,可同时也感受到压力。

  薛芃问她,是有人阻止他们么,为什么会有压力?

  薛奕也不好解释的太明白,便只说:“如果恋爱便只是恋爱,那是非常美好的。可是生活不只是恋爱而已,还有责任,有承担。”

  薛奕还跟薛芃举了一些她当时并不太明白的比喻。

  薛奕说,恋爱是两个字,恋是依恋,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互相倾心,它是绚烂的,短暂的,而爱才是将这段关系继续维系下去,长长久久的要领。

  而“爱”是多种多样的,既有爱情,也有亲情,爱人变成亲人,那是爱,父母之爱、兄弟姐妹之爱,也是爱。

  薛芃听的一知半解,问:“那如果有的人遇不到令他‘依恋’的人呢?”

  薛奕笑着说:“那就找一个‘爱’的人呀。”

  薛芃又问:“怎么定义‘爱’呢?”

  薛奕想了想,才说:“你啊,这么内向,又一根筋……如果将来有个活泼外向的,和你性格互补的阳光大男孩追求你,你可不要往外推呀,也许会很合适呢?”

  活泼外向的阳光大男孩?

  薛芃没想过那么远,她只是觉得,薛奕并非像她说的那样,是在为“恋爱”而苦恼,薛奕的压力在别处,在心里,就像是她会做噩梦一样。

  她们姐妹虽然一个外放一个内敛,性格看似一南一北,可是在某些地方却是惊人的相似,那就是都会把真正的心事隐藏起来。

  ……

  转眼,薛奕十七岁了。

  十六岁时留下的心魔,并没有因为长了一岁而远离。

  薛奕知道,以她的年纪、环境、阅历,她看不破那里面的弯弯绕绕,也没有能力去做什么,她甚至不知道该去找谁说理。

  报警么?

  连张芸桦和常智博都束手无策,而且薛益东车祸案的肇事司机已经坐牢了。

  求救无门,这是薛奕最大的体会。

  而且她清楚地记得张芸桦那天的话,若不是因为两个女儿,张芸桦一定会去讨个说法,很显然对方既然能干出这种事,自然更不会忌惮她们这些孤儿寡母。

  再者,可能连警队里的某些人也被幕后元凶买通了。

  因为这件事,更加督促薛奕努力学习法律知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拿起来武装自己的东西。

  然而在学习之余,她偶尔也会问自己,是不是懂法了,就能解决这件事了?

  随即她又想起那天霍骁问她的问题:“那要是法律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当时她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但愿没有这样的难题吧。”

  薛奕脸上的快乐,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失的,在学校里,在不熟悉的同学们面前,她还能装一装,到了私下,在薛芃和韩故面前,她却撑不起任何虚假的微笑。

  直到一段时间后,薛奕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便开始抽出一部分精力,去研究密室里的资料。

  大部分东西她虽然看不懂,但幸好有韩故在。

  薛奕想着,现在虽然求救无门,但万一将来有机会呢?只有做了充分准备的人才能抓住机会,那么就得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了解这里面的玄机。

  在这件事情上,韩故试图劝过薛奕两次,便不再多言。

  以薛奕执着的性格,她要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她目标明确,她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了,而且这件事还关系到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的父女之情。

  薛益东留给薛奕的印象,直接影响了薛奕这十年来的人生,她视他为榜样,自然是不会接受任何人去摧毁、践踏。

  而韩故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帮她把资料吃透。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影响力”,其中有一项就是喜好模式,意思是人们更容易答应喜欢的人所提出的要求,从而产生光环效应,会看到喜欢的人自带光环。

  一旦这种关系建立了,不仅会想办法去满足喜欢的人的需求,还会下意识提升自己,寻找彼此的相似处,加深了解和接触,甚至会将自己和喜欢的人方方面面联系到一起,从中获得力量。

  对于原本无所谓“失去”的韩故来说,学法只是一种掌握规则更快速的途径,可以让他更理性的看待生活。

  薛奕执着找出薛益东的被害真相,就像是帮他确立了一个目标,一个真实案例。

  再加上那份喜欢,令韩故生平第一次,有了想保护一个人,想做英雄的念头。

  如果薛奕手握着刀,要去攻击敌人,那么他可以做盾牌,在敌人反击时,可以有效的防御。

  当然,韩故和薛奕都明白,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和背景,他们太过弱小。

  如果手里握有权力,哪怕年龄再轻,也不至于无能为力。

  难怪人人都想得到权力,因为顺从权力本就是人和动物的天性,就好像人们会听从有权威头衔的专家的话,见到穿着昂贵服饰的人会下意识尊重,因为这些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就在这个时期,薛奕开始注意到身边有一个既拥有权力,又能让她更快了解真相途径的男生。

  这个人就是霍骁。

  ……

  霍骁是霍氏大少的事,薛奕不是第一天知道,可在以前她不认为那会和她有关系。

  直到那天,薛奕在翻找薛益东留下的资料时,看到了一份霍氏集团早期起家时的背景文件,她这才知道,原来霍氏是通过化工业发家的。

  后来没多久,学生会就策划了一个组织同学们参观工厂的校外活动,霍骁也很积极配合,主动提出可以到霍氏旗下的工厂参观,由他来安排。

  活动当日,薛奕作为会长,和副会长霍骁因为职务的关系,整个活动都走在一起,组织协调。

  这天的霍骁尤其健谈,薛奕的问题也尤其多,一些霍骁所能知道的化工内幕,工厂操作,危机处理,排污和污染问题等等,霍骁都能说出一二三来。

  薛奕听的很认真,这也令霍骁有些惊讶,他完全想不到薛奕除了法律,还会对化工业感兴趣。

  薛奕只是笑笑,解释是因为读到了一个法律案例,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所以趁机了解。

  接着,薛奕又问霍骁,关于违规操作的处罚,会给工厂带来多大损失。

  霍骁说,损失可大可小,处罚的后果也不是所有厂子都能承担的,小处罚就是罚款和整顿,大处罚就直接勒令关闭,工厂主血本无归。而且有很多工厂都是贷款,一旦停业或是关闭,那就意味着破产。有些情况还会背上刑事责任。

  薛奕微笑地听着,心里却渐渐沉了。

  她知道,她已经逐渐接近那个真相,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这一点恐怕要问常智博才会有眉目。

  这天之后,霍骁就经常给薛奕讲述一些化工厂的历史,科普相关知识。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共同话题,霍骁表现得尤其主动。

  薛奕也意识到,霍骁对她的态度不同他人。

  然而真的令两人更进一步的,还是因为后来薛奕从霍骁口中,无意间听到霍氏合作的几家企业的名字和故事。

  这里面刚好有两家企业,曾经因为违规操作上了薛益东的“黑名单”。

  但薛益东并没有来得及检举,就离开了。

  没想到,就在薛奕想进一步刨根问底,借由接近霍骁的机会,了解更多时,霍骁却反过来表示,他对她的好感。

  那天,霍骁说:“我想你应该能感觉得出来,我在追你。薛奕,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虽然我知道这不能强求。可是我总得搞明白你对我的感觉,我是希望我的付出会有回报的……”

  霍骁的直接,令薛奕很震惊。

  而他的付出和要求回报,也十分符合他自小生长在商人之家受到的教育。

  薛奕很坦白的告诉他:“我有男朋友。”

  霍骁笑了下,说:“我知道,我在街上见过你们在一起。”

  薛奕没说话。

  霍骁又道:“我不介意。在我看来这就跟做生意一样,可以公平竞争。当然我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是我对我的条件很有信心。如果以后你还有什么关于化工业的问题要问我,我随时可以回答,就算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

  霍骁的直接,等于给薛奕出了一道难题。

  之前两人都不挑破,只是一问一答的关系,无伤大雅。

  如今挑明了,薛奕总不好一边拒绝,一边又去问,这就等于建立了某种暧昧关系。

  ……

  同一时间,薛奕也和外班的一个叫方紫莹的女生产生了交集。

  方紫莹性格内向,容貌清秀,在人前总是下意识低着头,勾着背,缩着肩,好似很怕别人注意到她,尤其排斥和异性有肢体接触,靠的太近都会不适。

  这样的女生或是男生,放在一个群体中,是很容易受到“排挤”和“孤立”的,而且有时候会明着来。

  班里扫除,方紫莹总是被驱使的那一个,但她也很配合,从无怨言,就算打扫到天都黑了,也没说过一句。

  薛奕会注意到方紫莹,还是因为她有时候留在学生会处理工作,等到傍晚时,会和负责卫生的部长一起巡视检查各班级的卫生情况。

  结果隔三差五的,薛奕就会看到方紫莹留到最后,可方紫莹根本不是他们班的卫生委员。

  薛奕问了卫生委员,听到了这样两种说法,一种是方紫莹自称她就喜欢做卫生,还有一种是有同学着急回家,就让方紫莹帮忙。

  薛奕却觉得非常不对劲儿。

  哪有人就喜欢做卫生的,而且还每天做到这么晚。

  还有,为什么总有同学让方紫莹帮忙,是因为她不会拒绝,还是因为“霸凌”?

  后来,薛奕找了一次机会,单独和留在班里的方紫莹聊了几句,还委婉的问她,是真的喜欢做卫生么,是不是有些同学比较凶,她才不得不答应的?

  谁知方紫莹连连摇头,只说不是。

  方紫莹还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扫过薛奕,好似怕惹上什么麻烦。

  这种反应,令薛奕认定,方紫莹就是被霸凌了。

  ……

  薛奕这样的认定,很快就在一次亲眼目睹的霸凌事件中,得到了发挥。

  那天放学后,各班级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了值日生。

  薛奕和霍骁一起穿过楼道,不会儿就听到从某个班里传出尖叫声,和几个男生的大笑声。

  两人过去一看,就看到方紫莹蹲在地上,被三个男生围着,不仅动手动脚的戳她肩膀和后背,嘴里还在取笑。

  其中一个男生还说:“你这么喜欢干活啊,那你都干了啊!我就是不干,我就是要捣乱,怎么着吧!”

  薛奕冷着脸,直接走过去,快的连霍骁都没抓住她。

  她薛奕一把推开挡路的男生,低头一看,才发现方紫莹身上脏了,还湿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泼的水。

  薛奕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将人扶起来,走到一旁,然后就对几个男生说:“今天的事我会告诉老师,明天你们自己去解释。”

  其中一个男生小声说了句:“怎么办,不会记过吧?”

  另一个说:“靠,她算哪根葱,当个屁大点官,她有什么权力记过!”

  “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结果,三个男生小声商量了几句,很快就一起走上前,笑呵呵的给方紫莹鞠躬道歉,请方紫莹不要告状。

  方紫莹却好似吓了一跳,很快跟薛奕说情,希望不要把事情闹大,还说是她自己愿意多干活的,就是不小心在扫地时候碰到他们,才引起误会。

  薛奕听的一愣。

  直到三个男生说说笑笑的离开,霍骁这才踏进门口,陈述事实:“今天的事,以后还会发生。他们会变本加厉,将不满算在她头上。”

  薛奕也是这么想,而且很生气方紫莹的退缩。

  薛奕问:“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这件事应该给他们一个教训。”

  方紫莹的声音很小,但意思却很明白:“要是他们因为这件事记过了,以后不会放过我了。在学校他们都敢这样,走出校门,在路上会更过分。这些事老师之前就说过他们,可是每次说完,倒霉的都是我……我打不过他们,学习成绩一般,也不是班级干部,他们不怕我,我除了忍还能怎么样。”

  薛奕站在原地,许久说不上话。

  她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方紫莹,只是那些话和方紫莹的性格、处境相比,都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难道只是一句“你应该勇敢反抗”,就能替方紫莹从根上把问题拔除么?

  方紫莹如果真的是勇于反抗的人,也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后来,薛奕和霍骁走出教室,在返回学生会的路上,薛奕都始终神色凝重。

  因为方紫莹的事,令她不禁想到了薛芃,也想到了她们这个家。

  方紫莹和薛芃一样,不仅内向,而且还喜欢自我“隐身”,独来独往,在学校和谁都不近。

  薛奕想着,若是薛芃也因为这样的性格在学校遭到欺负,她作为姐姐该怎么办?

  恐怕大部分时候都是束手无策的吧,毕竟她们不同校,她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而方紫莹那句“我打不过他们,学习成绩一般,也不是班级干部,他们不怕我”,也直接戳到薛奕心里。

  当年,张芸桦也是因为她们姐妹,种种顾忌太多,才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那个害死薛益东的幕后元凶,也是有钱有势之人,根本不怕她们。

  想到这里,薛奕问霍骁:“刚才的事你怎么看?”

  霍骁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么跟老师反应,要么当做没发生。”

  薛奕说:“我是问,你对方紫莹的话有什么看法。”

  霍骁一顿,想了下说:“她的考虑也不无道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欺软怕硬,而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私下里如果那几个男生玩阴的,咱们难道还能一直看着方紫莹?”

  薛奕:“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么就是拳头硬,要么就是背景硬?”

  霍骁:“从古至今,不是一直如此么。”

  薛奕:“那按照你的意思,这件事就点到为止了?”

  霍骁:“除非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

  薛奕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有笨办法。

  虽然笨,但只要有效就好。

  因为方紫莹成了他们班最常留下来的值日生,薛奕和方紫莹接触的机会也变得多了。

  方紫莹因为吃苦耐劳,也几次受到班主任的表扬,薛奕还跟方紫莹提过,让她加入学生会的卫生部。

  只是方紫莹都拒绝了。

  后来薛奕才逐渐得知,方紫莹主动留下来做卫生,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太早回家,因为她妈妈改嫁,她和后爸并不是很熟,在家里呆着别扭,就尽量多抽时间在学校。

  方紫莹还说,等到上了高三,学校开始安排晚自习了,到时候就好了。

  渐渐的,薛奕和方紫莹渐渐成了朋友,有时候还会聊起彼此的家庭。

  薛奕庆幸有这样一个朋友,可以减少她和霍骁的单独接触,私下里也曾和方紫莹说过,她很像是她的妹妹。

  而到了周末,薛奕就会去找韩故,他们除了亲密时刻,还会一起聊法律,一起看资料。

  只是这微弱的平衡,很快就在霍骁的一次生日聚会后被打破了。m.χIùmЬ.CǒM

  ……

  霍骁的生日聚会是在霍家的别墅里举办的,薛奕和学生会的干事们都受邀参加。

  他们原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聚会,谁知到了现场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场以“生日派对”为名的商务聚会。

  这天来了很多霍氏集团的生意伙伴,和霍骁父亲霍廷耀的朋友,他们送上厚礼,表面上是来祝贺霍骁十七岁生日,实际上却是来攀关系的。

  生日聚会的现场上演着两种风格,一种是薛奕在内的高中生,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尴尬、局促,另一种则是一群成年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霍骁几次来到同学身边,又几次被人叫走。

  直到后来,霍骁跟霍廷耀请示了,将所有同学请到一个小厅里,单独为他庆祝,同学们才渐渐放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霍骁看到站在露台上往下张望的薛奕。

  他走到她身边,就听薛奕指着下面的两个人问,他们是不是霍骁父亲的朋友,叫什么。

  霍骁不疑有他,一一答了,同时还说,之前跟薛奕提起过他们。

  果然。

  薛奕盯着那两个人,看着他们在霍廷耀面前的巴结,心里想到的却是他们在薛益东那些材料里的嘴脸。

  私下里,薛奕和韩故也分析过,害死薛益东的人,大概率应该会在薛益东即将检举,且当时和常智博起过冲突的那几个工厂主里,而这两人也在列。

  在此之前,薛奕还亲眼见到这两个人对霍骁的热络,霍骁还叫他们为张叔叔和齐叔叔。

  再加上霍骁的描述,薛奕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和霍家是世交,经常来拜访霍廷耀。

  也正是因为这层“纠葛”,霍骁在薛奕眼里的“价值”,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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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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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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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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