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余下的人很快开始窃窃私语。
薛芃将工具箱关上,问:“你们要现在还原案发现场?”
陈末生反问:“有什么问题?”
薛芃:“有,我需要清场,起码要给我留出五米距离。”
林戚闻言,便转过身,将枪口对着四周的人,说:“请大家让让。”
众人很快往后退。
薛芃见状,又问:“还少了两个人,要不要等他们回来?”
陈末生笑了下:“他们跑不远。”
正说到这,就见刘吉勇从另一边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跑到跟前已经气喘吁吁,弯着腰,往身后指着说:“郝……郝友梅,被电……了……不知道是死……是活……”
李升很快给刘吉勇递了瓶水,刘吉勇“咕噜咕噜”喝了半瓶,这才把舌头捋顺,将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原来,是刘吉勇往那边去找出路,却在快到大铁门之前,遇到了一整片铁丝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
这时,郝友梅就从后面冒了出来,一把拽住他,问他是不是想自己偷溜。
刘吉勇甩开郝友梅的手,说:“我走我的,也不碍别人事儿啊,你瞧见刚才的阵仗没,我告诉你,都留在这里,都得死!”
郝友梅一下子犹豫了:“不至于吧,他们抓大家过来,也是为了查清真相啊,而且陈末生也保证了,不会伤害这里的人。”
刘吉勇嗤笑:“你信他的话?他要找真相,为啥不等警局翻案,他说不伤害大家,那你说他手里的枪是用来干嘛的,万一走火了呢?”
郝友梅愣在原地,琢磨这刘吉勇的话。
刘吉勇这时便开始私下寻摸。
郝友梅醒过神,问他:“你找什么?”
刘吉勇说:“我得找个趁手的工具啊,把这个铁丝网撬开……你要不就帮忙,要不就往回走几步,帮我把个风。”
郝友梅说:“你让我把风,你好自己一个人溜?想得美!依我看,这也没什么难的啊,不就是个铁丝网么……”
说话间,郝友梅也伸出手,去抓铁丝网,想试试它的力度。
随即就听“啊”的一声。
等刘吉勇回过身一看,郝友梅已经应声倒地,虽然闭着眼,已经陷入昏迷,身体却还在抽搐。
刘吉勇讲到这里,宋金最先发出惊叹:“那郝友梅人呢,还躺在地上?”
刘吉勇点头。
李升震惊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刘吉勇反驳:“那我怎么办,我也扛不动她啊!”
就在几人争吵的时候,陆俨开口了,说话的对象却是陈末生:“既然有伤者,应该先过去查看情况,你们也不想闹出人命吧?”
陈末生没说话,转头看向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轻叹了口气,随即对李升说:“你,跟我过去,一起把人带回来。”
李升:“我?”
年轻男人:“当然,你刚才还谴责他不是男人。难道你也不是?”
李升瞬间懵了,左看看右看看,还听到刘吉勇说了句“叫你逞能”,又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一下子被架在半空,不得不去。
就在年轻男人和李升去找人后没多久,一直站在外围观望的康雨馨忽然出声了:“能不能先让我男朋友坐下休息会儿,他的腿不宜久站。”
陈末生点了下头,让后示意林戚。
林戚很快走进一间道具间,从里面拿出一把椅子,放好。
许景昕走到椅子前坐下,拐杖就支在身前,双手搭在上面。
康雨馨这时抬了下眼,轻声对林戚说:“你利用我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林戚看了眼康雨馨,却没什么情绪,仿佛并不在乎康雨馨的威胁。
过了一会儿,两人就和郝友梅一起回来了。
李升搀扶着郝友梅,年轻男人和他们隔开一点距离。
等走到跟前,但见郝友梅脸色苍白,面露惊慌,走路不稳,唯有一双眼睛颇有精神,来到跟前便目标明确的盯住刘吉勇,恶狠狠的。
刘吉勇下意识往后锁了一步,回避郝友梅的眼神。
郝友梅抬起一手,胳膊和手却还在抖,指着刘吉勇的方向说:“你个混蛋!”
众人面露不解,宋金问:“你为什么说他是混蛋?”
郝友梅低声叫道:“要不是他推我,我也不会撞到铁丝网!”
刘吉勇:“你……你胡说!”
宋金:“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到底有没有推人家?”
刘吉勇:“当然没有了!”
就在这时,年轻男人开口了:“看来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人在说谎。陆警官,你认为呢?”
陆俨无声的轻叹,闭了闭眼,随即转向刘吉勇,问:“你刚才说是她自己用手碰到了铁丝网,然后被电晕?”
刘吉勇:“没错!”
陆俨:“那么她是以仰躺的姿势倒在地上的?”
刘吉勇:“对啊!”
陆俨又看向郝友梅:“你说,是他推的你?”
郝友梅:“就是他!”
陆俨:“那他推的你哪里?”
郝友梅:“肩膀,然后我的背就撞上去了。”
陆俨闻言,侧头扫向薛芃。
薛芃意会,很快从工具箱中拿出胶皮手套和口罩戴上,接着走到郝友梅面前。
郝友梅问:“你做什么?”
薛芃淡淡道:“只是简单检查一下。”
说话间,薛芃抬起郝友梅的手,仔细观察她的指尖,又将她的手臂托起来,问:“手臂有力气么?”
薛芃松开自己的手,见郝友梅的手臂还可以停留在半空中。
郝友梅也说:“刚才有点虚,现在好多了。”
薛芃又不动声色的绕到郝友梅的背部,观察了两秒,便用手指轻轻触碰郝友梅的肩胛骨。
郝友梅立刻发出叫声。
薛芃将她的衣服掀开一点,看向她的背部,发现皮肤只是有点泛红,然后将衣服放下,绕过来问:“有没有觉得心悸、呼吸困难?”
郝友梅说:“刚才还有点心跳加速,现在缓过来了……”
薛芃点了下头,说:“现在,你转过身,让大家看看你的背。”
郝友梅一怔,但还是很配合,缓慢的转身。
她穿的是棉质衣服,颜色偏浅,质地也算柔软,但此时背部的棉质布料上却印出一片凌格子的纹路,很像是铁丝网印上去的。
众人不约而同的靠近看了一眼,随即恍然大悟,又一起看向刘吉勇。
刘吉勇抖着嘴,问:“这又能说明什么,有什么证据是我推的她?”
薛芃没搭理刘吉勇,只是抬起郝友梅的手,让她以掌心示人,就事论事道:“如果是郝友梅自己用手碰触的铁丝网,她受到的电击会集中在手指,指甲和指尖的皮肤会有损伤。但现在郝友梅的手没有任何电击伤,反而有点脏和擦伤,再加上她背部衣服上落下的印迹,和她裤子膝盖处的磨损,说明她是背部撞到铁丝网,因电击而受到惊吓,进而向前摔倒在地。这样正面倒地,双手和地面就会产生摩擦,前面的衣服和裤子也会弄脏。”
说到这,薛芃轻描淡写的扫过刘吉勇心虚的脸:“事实如何一目了然,没必要纠缠是谁先动的手。刚才的事,我只能说辛亏铁丝网上的电量不高,要不然现在郝友梅不可能站在这里。”
宋金接茬儿说:“是啊,要是那样,有人就成了杀人犯了!”
刘吉勇骂了一句,说:“靠,那铁丝网也不是我通的电!”
薛芃没理会两人,只对郝友梅说:“触电的人,轻者会心慌、心悸面色苍白、头晕、乏力,重者则会休克、心律失常、心脏骤停、呼吸停止,皮肤组织焦化、炭化,甚至死亡。你恢复的这么快,还可以头脑清楚的描述刚才发生的事,说明你接触的电量很低……”
说到这,薛芃一顿,又转向年轻男人,落下最后一句:“也说明设置它的人,没打算要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命,只是希望大家能知难而退,配合接下来的安排。”
年轻男人笑了声,从兜里拿出手机,刷了几下,然后播放出一段视频,并对着众人绕了一圈,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
视频是俯拍的,里面一男一女正在发生纠缠,正是刘吉勇和郝友梅。
郝友梅问:“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沈志斌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刘吉勇喊道:“我警告你别乱说话,你特么的别污蔑我,让开!”
郝友梅:“我不让,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心虚!”
刘吉勇骂了一声,一把抓住郝友梅的肩膀,向前方用力一推。
郝友梅背部撞上铁丝网,发出一声惨叫:“啊!”
与此同时,铁丝网还响起电流的摩擦声。
刘吉勇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就看到郝友梅向前扑倒在地。
……
视频播放完,场内一片寂静。
等众人消化完,最先发出惊叹的是宋金和李升。
宋金:“我去,你还是不是人啊!”
李升:“就是啊,好歹相好一场,你也太狠了!”
只是李升话刚落,众人便齐刷刷的看向他,一个个眼神古怪。
李升一愣,往左边看看,又往右边看看:“呃,我刚说了啥……”
郝友梅斥道:“你别胡说八道!”
李升立刻抬手投降:“哦抱歉,抱歉,胡言乱语了哈哈!”
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直到方紫莹忽然开口:“刚才你们有没有听到,视频里郝友梅问……刘吉勇,沈志斌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然后两人才发生冲突……”
自从之前刘吉勇和方紫莹有过接触之后,方紫莹就一直闷闷的不吭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话,而且直指刘吉勇。
宋金接话:“我听到了,郝友梅刚问完,他就急了,还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李升:“你还别说,还真有点……”
刘吉勇叫道:“你们,你们别瞎说!警……警察,都是靠证据办案的,不会随便冤枉人!”
宋金:“不是吧?陈先生不就被冤枉了吗?”
几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
直到众人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巨响,“砰”的一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的捂住耳朵,有的下意识缩成一团,有的蹲下身体,还有人发出尖叫。
等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再回头一看,是林戚对着上空放了一枪。
原本还在吵架的几人,脸色都变了,没人再敢吭声。
然后,就听到陈末生说:“吵完了吧,现在言归正传。”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拉回来,发现薛芃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工具箱前,从里面拿出几样工具和几张照片。
薛芃来到人偶面前蹲下,试图将人偶拿起来,发现它比想象中的要重的多。
蒙面的年轻男人这时说道:“这个人偶的重量是根据沈志斌的体重填充的,相差不会超过十斤,你是抬不动的。”
陆俨立刻上前帮薛芃抬起人偶,同时问:“交给我吧,你说,我来做。”
薛芃说:“好,我想先从疑点开始。”
另一边,方紫莹也走进道具间搬了一把椅子,就放到郝友梅跟前。
郝友梅一愣,连声道谢。
方紫莹快速笑了下,又低着头,就在郝友梅旁边站定。
刘吉勇阴狠的瞪了过来,方紫莹立刻低头,郝友梅见了,就用身体挡住方紫莹,瞪了回去,随即抓着方紫莹的手,让她别害怕。
这时,就听到薛芃说:“今年我在重检物证的时候,发现十年前认定的第一案发现场,有两个物证上的逻辑漏洞。第一,就是法医发现沈志斌的身体有被电击过的瘀伤,伤痕分布在颈侧和躯干,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前胸。据当时的警方推断,凶手应该带着便携式电|击|枪,而且和沈志斌是认识的,才能从正面近距离攻击对方,所以现场找不到任何沈志斌挣扎过的痕迹。问题是,如果要电晕一个人,电|击|枪一下就可以做到了,为什么要电这么多下?”
李升猜测道:“可能是为了虐待沈志斌,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陆俨回道:“如果人已经昏迷,凶手即便再反复电击,昏迷者都不会再作出剧烈反应,这样一来,凶手从虐待中获得的快感就会大幅度减少。而且要真是为了满足变态心理,用利器刺伤死者,反而更容易达到效果。”
“听上去有点道理啊。”宋金问:“那为什么凶手还要电死者那么多下?”
薛芃说:“今年复查物证的时候,我们根据十年前保留下来的生物物证和照片做出最新结论,是凶手在等死者醒来之后,又多次对其进行电击。最终,死者沈志斌是因为反复电击而死于心脏麻痹。”
“不对吧……”宋金提出疑问:“我怎么记得当时警方说的是,凶手用石块在死者后脑反复击打,才导致死者死亡的?”
薛芃转头看向陆俨,陆俨也已经蹲下身,将人偶翻了个面,背朝上。
然后,他一手握拳,做出向人偶后脑勺攻击的动作,说:“由于电击是从正面发生的,死者昏迷倒地时,大概率会向侧边倒,或者向后仰。凶手要致他于死地,完全可以就着倒地姿势敲击头部,为什么还要将死者翻过来面朝下,再进行敲击?”
场内一片安静,众人纷纷陷入思考。
直到从后面出现一道嗓音,说:“因为凶手出于躲避心理,不敢正视死者的容貌。”
回应陆俨的正是许景昕。
众人又一起往后看,陆俨就站在人群中心,而许景昕就坐在外围,两人透过缝隙对上彼此的目光,只需要一个眼神,彼此心照。
直到李升说:“我有点没听懂……”
宋金问:“哪里不懂?”
李升说:“刚才不是说死者是因为电机心脏麻痹致死的吗,那为什么还要敲头。”
陆俨回道:“十年前警方认为,凶手电击沈志斌之后,沈志斌就昏迷了,之后凶手又多次电击泄愤。但凶手并不满意,所以又捡起一块石头,将沈志斌翻过来,对他的头部进行敲打——不过这种说法已经被推翻了。”
宋金问:“呃,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
陆俨没有接话,而是脚下站定,眼神扫向四周,掠过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从大家被绑架到这里,已经过了两天,人的心理也会在这短短两天内发生变化,从震惊到沮丧,再从沮丧到平静。xǐυmь.℃òm
当然,这层平静是假性的,当大家被放出来互相照面之后,又会产生新的心理动荡,又要重新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和新的环境。
紧接着,三名绑匪就露面了。
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产生某种侥幸心理,就是觉得人数多,不用害怕。
的确,他们人多,只要智商在线,互相配合,分工明确,是有可能反杀控制住三名绑匪的。
可是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之下,他们之间彼此并不信任,而且互有旧怨和嫌隙,根本不可能做到团结一致。
接着,在经过一轮人物关系重组和刘吉勇和郝友梅的插曲之后,大家的紧张感也在逐渐淡化,注意力也在逐步向案件本身转移。
直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每个人都做到了聚精会神,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那么,如果真凶就隐藏在这些人当中,他的心态一定会稍有不同,一面会像其他人一样“进入”案情分析,另一面则是暗中观望,小心隐藏自己。
就在刚才,陆俨提到十年前警方的结论已经被推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起,这还是众人最整齐的一次。
但如果是真凶,他的神色一定会有细微的异状,比如紧张、焦虑,或是极力掩饰。
可是当陆俨扫向众人时,却发现除了满脸好奇的宋金,置身事外的许景昕和康雨馨,其余的人神色都有异常。
李升的眼神对上陆俨,便立刻回避,刘吉勇在吞口水,郝友梅则故作轻松,就连方紫莹也低下头。
陆俨心里不由得升起疑惑。
一阵沉默过后,宋金忍不住又一次问道:“那个陆警官,我们还在等你回答呢。”
陆俨依然没应,转头看向薛芃。
薛芃回答道:“真实的情况是,公共厕所前根本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什么?!
这下,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
宋金又是第一个开口的:“越听越糊涂了……”
薛芃说:“其实案件很简单,只是真凶故布疑阵,试图扰乱警方视线。沈志斌先是在别的地方遭到电击,进而昏迷。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沈志斌醒来,真凶又对他进行电击,沈志斌再次昏迷。如此反复多次,沈志斌死于心脏麻痹。然后尸体就被真凶带到这里放下,将此处布置成案发现场。”
“奇怪,如果沈志斌早就死了,那凶手抛尸就好了,干嘛还多此一举,还搬到这里,还敲击头部?”李升问。
陆俨:“因为凶手要栽赃嫁祸。第一步,就是用沈志斌的手机,给陈末生发短信,约他到这里见面。”
又是一阵沉默。
宋金:“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案子都过了十年了,尸体早就没了。”
薛芃从工具箱中拿出那两个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和一支针筒,折回来说:“如果这样敲击活人的头部,一定会有大量血迹喷溅出来,会溅到凶手的身体前面、袖子,和脸上。就像是这样……”
说话间,薛芃打开一支试管,将里面的红色液体,从侧面的角度,破到墙壁上,墙上出现一大片飞溅痕迹。
薛芃继续道:“但是真实的情况是,沈志斌已经死亡多时,血液已经开始凝固,所以喷出来的血量会相对有限。”
薛芃边说边用针筒,吸入第二支试管里的红色液体,然后对着墙壁推动针筒,让红色液体飞溅到墙壁上。
但这次的飞溅面积明显小了很多。
薛芃说:“这个实验,我们在复验的时候反复模拟过多次,当时我们是经过精准的计算,找好角度,尽量做到还原案发现场,但现在条件有限,我只能这样展示给大家。大家可以明显看到差距,如果沈志斌当时活着,或是刚死不久,他的出血量绝对不会像是第二种情况。”
薛芃话落,场内一阵安静,每个人都沉浸在真实案情还原的震撼中。
直到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将这安静打破。
薛芃下意识看过去,咳嗽的人正是林戚。
尽管林戚已经尽量压抑了,可是他露在口罩上面的面部皮肤,仍是因为这阵咳嗽而阵阵发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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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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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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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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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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