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季冬允已经将陈凌的尸体剖开,一刀到底,划开皮肤、皮下组织和腹膜,随即开始检查胃内容物,通过食物消化的程度来判断死亡时间。
通常来说,如果死者是女性,那么在解剖的时候打开子宫,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但是在女子监狱这样的地方,陈凌平日接触的都是同性,像是在临死前遭受过性侵这样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陆俨作为一个“旁观者”,大部分时间都站在一旁,既不插手也不给意见,就听季冬允在解剖过程中口述,看着法医助手将内容记录下来,偶尔也会看向负责拍照的薛芃。
薛芃始终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中,似乎拿陆俨当透明人,全程无视他的存在。
直到季冬允说:“就胃内容物来看,陈凌的进食量很小,可能这也和她的胃溃疡有关。她胃里的这些包块就是溃疡的组织,就这个量来看,陈凌每次进食后的疼痛感应该非常强。还有,通常一个人死亡,胱括约肌和肛、门直肠括约肌会相继失去功能,这时候身体就会自动将肠道里的东西排泄出来。但是就尸体的排泄量来看,少进食的情况应该持续了一段时间。”
陆俨默默听着,脑海中下意识勾勒出陈凌的生活状态。
陈凌即将四十岁,到了下个月就刑满释放,但在监狱外早已没有亲人,心里没有寄托,出狱之后又该去哪儿呢?
陈凌平日吃的很少,因为她有严重的胃溃疡,往往在进食后会伴有胃疼,久而久之就会减少进食。
然而少进食,流入身体的营养不够,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人也会越来越瘦。
陈凌饱受胃溃疡的折磨多年,到了最近越发严重,早已筋疲力尽,既没心情也没力气去对抗疾病,心里产生了厌倦感,进而就想到死。
毕竟如果这样拖拖拉拉的活下去,到了外面的世界只会更艰难,不仅要花上一大笔钱疗自己的病,也未必治得好,而在监狱里,她没有这层经济负担,还能通过狱中劳动获得少量工资。
还有,陈凌在上一次保外就医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胃溃疡已经癌变,而这些癌细胞也随着胃部的血液流向全身,也就是扩散了。
这些因素加起来,的确都会让一个长期被病痛折磨的人,产生轻生厌世的心理。
只是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人,为什么要先将口唇缝合起来呢?
陆俨心里滑过这个疑点,很快问道:“季法医,在过去的案件里,你有没有见过类似这种,明明都要自杀了,却在自杀之前做出一些自残行为?”
季冬允:“你指的是陈凌把自己的嘴缝上?”
陆俨:“嗯。”
季冬允:“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我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不过在你来之前,我刚在陈凌的嘴里发现一些东西。”
陆俨一怔:“是什么?”
季冬允直起身,扬了扬下巴,示意陆俨看向一旁的推拉车。
车上有几个金属盘,盘子里装着从尸体中取出来的组织,稍后要进行保存,还要取其中一些组织作进一步检验。
而其中一个盘子里,有一个很小的塑料袋,就像是装小药片的那种,塑料袋里有一张叠起来的纸。
陆俨用镊子将小塑料袋夹起来,举到眼前就着灯光,试图看到里面写了什么。
但纸条叠的很小,而且叠了不止一层,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字迹,难以分清具体内容。
这会不会是陈凌的遗言?
如果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封存,她完全可以和针线一起放在枕头下,等到尸体被发现时,遗言也会被翻找出来。
而且陈凌已经没有亲人了,还会有什么话想跟什么人说?
显然,将纸条缝合在嘴里,这个动作不仅是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也是重点。
从这以后,陆俨再没提过任何问题。
直到整个尸检结束,季冬允告诉陆俨,就今天的尸检内容来看,无论是缢沟的角度,麻绳在皮肤上滑动留下的擦伤痕迹,还是身体外的其它损伤,这些都不像是他杀伪装自缢。也就是说陈凌是死于自缢的可能性更大,他杀的可能性可以暂时排除,但是更详细的结果还要等内脏组织检验之后。
其实就案发现场来看,陆俨也更倾向认为陈凌是死于自缢。
如果是他杀缢死,在没有事先下药,使被害人陷入昏迷的前提下,被害人被绳索勒住脖颈一定会剧烈挣扎。
而在挣扎过程中,被害人的头发、脖颈和身体上都会和床铺或是地面发生摩擦,留下很多痕迹,被害人还会下意识去抓挠脖颈,试图解开绳索,还会去抓攻击他的人,那么凶手的皮肤上就很容易留下抓痕,受害者的指甲里也有机会提取到凶手的DNA。
当然,也有凶手会用掐颈、捂住口鼻,甚至是压迫胸部的方式,先让受害人死亡,再伪装成自缢现场。
只是他杀伪装现场和自杀现场有显著不同,加上陈凌的死等于是在“密室”中发生,同“密室”还有四名女囚。如果伪装现场反而很容易被拆穿,狱侦科也不需要打报告请外援。
最主要的是,狱侦科既然请求协助,那就说明陈凌案不同于一般囚犯自杀案,或许在她背后还藏着其他秘密。
又或者,那些事和这个字条有关?
*
陆俨从解剖室里出来,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时沉思许久,直到看到张椿阳发来的微信。
等陆俨来到电梯前,一抬眼,就看到不知等在那里多久的薛芃。
薛芃表情很淡,不夹杂一点私人情绪,可她的目光却很直接。
陆俨一顿,刚走上前,就听薛芃说:“这个案子我仔细想了一下,有个问题我要先说清楚。”
陆俨站定了,两人都没有按电梯。
陆俨:“你说。”
“之前你问我,方紫莹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机跟我做‘交易’。”薛芃停了一秒,继续道:“这件事我想过了,的确很奇怪。案件凌晨发生,上午开始取证,从案发现场来看只能初步判断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前来说,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办案人员,也不敢在现阶段下结论,而且目前也没有锁定犯罪嫌疑人,方紫莹为什么这么着急找我谈条件?这也太此地无银了。”
陆俨点了下头:“这点的确说不通,好像她知道有人会把陈凌的死算在她头上,这么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澄清’,反而惹人怀疑。”
薛芃没接话,只是抬手按了下电梯按钮。
陆俨就盯着顶上的数字。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气氛一下子跌落谷底。
直到电梯响起“叮”的一声,门开了,薛芃侧过身,这才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
陆俨刚要抬脚,又顿住。
就听薛芃说:“王川的案子鉴定正在做,我也会参与,稍后会出一份鉴定报告。”
陆俨嘴唇动了动:“辛苦了。”
薛芃没理他,继续说:“你现在到了刑侦队,有些情况或许你还不了解,未免以后发生不必要的分歧,有些话我想说在前头。”
陆俨一顿,抬手按住电梯按钮,随即转头看她。
薛芃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透着凉意:“刑侦队的案子一样很重要,并不亚于禁毒。而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想要做好一件事已经很难了,两边都占着只会吃力不讨好。我不希望看到因为某个人的立功心切,而带乱整个团队节奏,我也不想被连累。”
陆俨脸色一变,却没接话。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薛芃的话就等于是明着打脸,就算旁边没有第三人听到,也够难堪了。
而且不管从职位上说,还是人情世故上,痕检都应该跟支队副队搞好关系才是,毕竟日后要共事的机会还很多,还要经常碰头讨论案情。
但薛芃却一点面子都不留。
过了好一会儿,陆俨才开口:“你的话,我会记住的。”
他的语气倒是平和,好像并未生气。
薛芃飞快的笑了一下,带着一点讥诮:“但愿如此,好自为之。”
*
薛芃转身就走,身后也跟着传来电梯门合上的声音,陆俨下楼了。
薛芃一路拐进走廊,正准备回痕检科继续后面的工作,谁知刚过拐角,就看到猫在墙边笑容古怪的孟尧远。
薛芃一顿,只看了他一眼,径自往前走。
孟尧远咧嘴一乐,对着她举起大拇指:“牛逼!”
随即一路小碎步跟上薛芃,边走边说:“一个小科员,竟然敢跟支队副队撂狠话,你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想不想混了!”
薛芃没理孟尧远的阴阳怪气,直接进了茶水间。
趁着薛芃冲咖啡的功夫,孟尧远又凑到她跟前,小声问:“哎,你偷偷告诉我,你俩到底有什么过节?仇人,还是情人啊?”
薛芃不吭声,往杯子里倒了小半杯热水,将咖啡搅拌开。
孟尧远又道:“你别忘了这可是刑侦支队,一个个的都是破案小能手,稍微有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咱的法眼!我劝你啊还是趁早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再说了,这男人跟女人么,无非就是那么点事儿,男未婚女未嫁,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就咱俩的交情,要是一个不小心将来被其他人知道了,没准我还能帮你遮掩呢?”
薛芃依然不吭声,又往杯子里兑了点凉水。
孟尧远仍不死心:“对了,这事儿张椿阳他们几个也觉出不对了,还在微信群里问呢,你猜陆队是怎么回的?”
薛芃的动作终于停了,眼睛瞟向孟尧远。
孟尧远笑道:“原话是——不算熟,更没有在一起过。嘿嘿,我采访一下啊,他说的对吗?你俩真没在一起过?真的不熟?你可想好了再回答啊,小心将来打脸啊!”
薛芃定定的看着孟尧远两秒钟,眼神一点没变,随即就当着他的面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整个过程淡定极了。
然后,就在孟尧远的紧迫盯人之下,薛芃淡淡问了:“从陈凌嘴里挖出来的纸条,你验了么?里面有什么?”
话题忽然被转开。
孟尧远“靠”了一声,说:“根本不用验,白纸黑字挺清楚的,也没有故弄玄虚,害我白兴奋了!”
薛芃:“哦,写了什么?遗言?”
孟尧远:“也不算吧,上面就一句——‘我们的故事,要从三十五年前说起。’有意思吧?你说哪来的‘们’啊,这个们还包括谁啊?我记得这个陈凌好像快四十岁了,就算要说自己的故事,也得从四十年前说啊,你说是吧……”
薛芃顿住了。
要从三十五年前说起?
听上去有点古怪,可是仔细一琢磨,又好像没什么特别。
而且就这样一句话,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藏”起来呢?陈凌是想引起谁的关注,还是希望有人能顺着这句话,去探索她生前的故事?
薛芃一边想着,一边端着咖啡杯走出茶水间。
孟尧远一愣,连忙跟上:“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
半个小时后,陆俨已经回到刑侦支队的办公桌前,面前的电脑里正在播放一段监控录像,正是张椿阳看了一上午截取出来的片段。
片段里,有一个将自己裹得很严实的男人,刚好拐进酒吧一条街的小巷子,他一路贴着边,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四下张望,好像很熟悉里面的地形。
直到转了两个弯,男人忽然钻进一条小路,而这条小路的尽头就是王川酒吧的后巷。
只是监控的角度存在盲点,只能拍到男人进去,却拍不到进去以后的画面。
直到十五分钟后,男人从里面出来了,依然裹得严实,但步子明显加快了。
男人沿着原路,在通向大陆的巷子口处转身,就在这时,巷子口又出现一道人影,正是刚拐进巷子的陆俨。
两人擦肩而过,肩膀还撞了一下。
陆俨转头朝男人扫了一眼,说了一句“抱歉”。
看到这里,陆俨愣住了。
这个监控里全程都没有露脸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王川案的犯罪嫌疑人,而他还和这个犯罪嫌疑人曾经在巷子口曾经有过接触。
陆俨闭上眼,用手敲了敲额头,试图在记忆里寻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对,他想起来了,昨晚他的确在拐进巷口撞到一个人,对方走得很急,也很快,但他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就在他转头的刹那,那个人已经走开了好几步,只留下一个背影。
陆俨绷着脸,又将监控录像调回到最开始,反复看了好几遍。
方旭、张椿阳、李晓梦三人,这时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在这十几分钟里,三人眼神交换了数次,谁也没有出声,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虽说陆俨回来以后,只字未提微信群里的小插曲,可几人到底是“做贼心虚”,就怕应了那句“会叫的狗不咬人”,万一陆俨就是那种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揣着一个小本子,随时记黑账的主儿,那以后的日子可就精彩了。www.xiumb.com
等了一会儿,李晓梦又给张椿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提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就在这时,陆俨点名了:“张椿阳。”
张椿阳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是,陆队!”
陆俨抬了抬眼皮,指着屏幕上的男人身影,说:“除了监控里这个人的形态特征,还有一个细节我记得很清楚,他身上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儿。”
香味儿?
张椿阳不敢耽搁,立刻记录下来,跟着问:“那具体是哪种香味儿?”
陆俨垂下眼,似乎正在回忆。
张椿阳一边观察他的脸色一边举例:“是不是某种香皂的味道?还是香水?还是洗发水、沐浴液,或是……”
“都不是。”陆俨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说:“闻上去像是某种植物香料,但我形容不上来,而且还有点刺鼻。对了,我经过他的时候,肩膀撞了一下,也许我昨天的穿的衣服上能发现什么……”
陆俨停顿两秒,又问:“王川的社会关系调查的怎么样了?”
许臻跟着走过来,将一份通讯记录递给陆俨:“王川最近的社交活动很少,问了他几个朋友,他们都说约过王川,但王川都以有事为由拒绝了,就说自己在忙。我查过他的电话,这半个月联系的比较勤的只有两个号码,现在已经变成空号了。”
两个号码已经用红笔圈出来,陆俨扫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号码之前是一个毒品分销商在用。”
许臻跟着说:“王川刚出事,这个号码就成了空号,看来消息很灵通。”
陆俨:“这个人叫张力,还有个外号,叫栓子,你顺着这条线查,一定会有收获。”
只是这话落地,许臻却没应,好像还有点迟疑。
陆俨问:“怎么?”
张椿阳这才小声说:“是这样的陆队,禁毒已经打好报告了,这个案子明天就要交接过去了……而且林队那边,催得很急啊。”
安静了两秒,陆俨“哦”了一声。
这下彻底没人说话了。
张椿阳和许臻又站了片刻,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相处一天,也不了解陆俨的脾气,只能互相对视一眼,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这之后又过了几分钟,陆俨依然坐在那儿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低眉敛目的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手机亮了一下,进来一条微信。
是陆俨的母亲齐韵之发来的:“小俨啊,你秦叔叔出差回来了,晚上要不要早点回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
陆俨的拇指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就一个字:“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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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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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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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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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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