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无比的洞窟内,一团火苗在闪烁着昏沉的光芒。只是这火光实在是有些微弱,甚至无法照亮这狭窄的洞穴,让许多地方仍然出于黑暗当中。Χiυmъ.cοΜ
火堆旁,盘坐着八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他们每一位都被遮去的所有的姿态体貌,脸上也有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阻隔住了所有的心思表情,以及他人对自己的小心思与小表情。
唯一能够分辨的,可能只有他们斗篷背后的八卦形状。
这里的每个人都沉默着,似乎不想让任何人从他们的动作与话语中推测出任何的信息。
一直到坐在正北方向的乾位轻轻咳嗽了两句,苍老的声音渐渐传来。
“那小子能成什么气候?魏寒死了,这人不过是跳梁小丑,小打小闹而已。”
天乾一位的话,算是略微打破了死寂的气氛。
当然,也并没有真的让这地方热闹起来。
大多数人仍然沉默着,并不打算当这个出头鸟。
只有那火离方向的宽大袍子,可能会暴躁一些。听到有人说了话,也就搭了腔。
自然,这话也就相当于没说的废话,并没有半分的建设性作用。
“可那小子的身后毕竟是当代衍圣公与儒家,再加上魏寒生前的人脉,也不能忽略……”
水火相济亦是相克,针对火离位的废话,水坎位自然得从另一个废话层面加以补充。
水坎的声音比不得火离的暴躁,反而很是柔和,甚至有几分的娇媚,手中还接上了几点飘散的火星,拨弄出些星空的形状来。
似乎,在这纤瘦的袍子底下也该是位窈窕的女子?
“杀?”
只是这二人的废话,并比不得雷震位的声音显得冷漠与简便。
一个字,便算是断了众人的言语,也是定下了这番讨论的基调。
其实谁都知道,不可能让魏寒的弟子真的碰触到他们的秘密,否则便是天崩地毁,族群倾覆。
毕竟他们所谋划的,可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于能为他们永远保守秘密的存在,便只有死人了。
于是在犹豫片刻之后,他们也是陆续地点了头。
只是虽说已经定好此事,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谁去做这件事?”
水坎娇媚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这一回便算是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杀归杀,但谁来杀,怎么杀,杀的时候会有怎样的风险,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毕竟,魏寒那七徒弟妙玄可是当代衍圣公的半个高足,更是儒家的女婿,又承了魏寒的托付,自然会竭尽全力照看他。
再加上妙玄本身也有圣境的修为,也不是好杀的存在。
“我引开儒家。”
“凭什么?”
“孟姓亚圣的遗存。”
“亚圣?!!”
雷震的话让众人一惊。
孟姓亚圣虽然不比儒圣来得名气大,却也是儒家的祖师爷之一。
上古时期,手中的戒尺也是敲醒过不少不听教诲的顶尖大能。至于是用物理的手段还是心理的手段,这并不重要。毕竟从儒圣伊始,也是讲道理不成就可以试试讲讲物理。
若是孟亚圣的遗存流于世,儒家即使倾尽全力也会前去迎礼。那时候,自然是高端战力尽出。
毕竟儒家势力虽强,可也有不少人想给他们使些绊子。
“你伪造的?”
众人实在是不信,谁肯拿上古亚圣的东西来施展什么调虎离山之计。
就算此刻并非上古,亚圣的东西,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即使自己参悟不了,不是还有背后的那些人吗?
可雷震只是沉默不语,并没有说话。
众人虽然心急,并有人骂出了口,但东西毕竟是人家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得再商量一些围杀妙玄的大体事宜,将这件事进行下去。
“好,那我们就这般决定……什么人!”
天乾位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正打算结束此次集会的刹那,他突然急喝一声。
随着这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从天乾手中弹出的一块石子。
那石头虽然不过还再普通不过的山石,可在他的手中却好似化作了一柄神兵利器,空间都被飞出的石子撕裂出道道裂缝,转眼就撞向了洞窟口的一处山壁。
立刻便是土石炸裂,遍地烟尘。
烟尘之后,还有一道虚影吐出一口鲜血,随后极速地向天边遁逃而去。
“乾三,乾五,去擒他。”
“是。”
黑暗中探出两道灰暗的身影,他们冲着天乾微微一躬身,随后随着那道飞去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原地,却有一张黄色的人形符纸随风而逝。
“替身符,竟还是圣境巅峰的。”
除却火离位如此感叹那符箓的厉害,其他人都在思考着天乾的身份。
那小贼是如何避过众人的神识暂且不谈,没有什么意义。
至于那圣境巅峰的替身符,诸天自然只有那几位大能可以炼制地出来,确实值得推敲。
可更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是天乾的实力。
在替身符发挥作用的同时让使用者重伤,这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圣境修士可以媲美的。
替身符本就是无伤逃遁的一次性法宝,同境界的存在应该是不能一招破之的,更何况只是用一颗石子?
天乾莫不是已经处于圣境的绝对巅峰,圣王境?这般境界,便是整个洪荒也找不出几人。
“您究竟是谁?”
本来平等的位置瞬间被打破。
天乾却只是笑了几声,却又叹息了几句,说道:
“那不过是魏寒在圣境中期时的游戏之作。”
“圣境中期,游戏之作?”
这话让众人重新回到了被那位圣王支配的时候。
中期的游戏之作便能挡住圣境巅峰的攻击?天乾那一招虽然并不算杀招,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圣境巅峰法力。
“是啊,那人虽然死了。可这天赋,却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即使那人天天没溜儿,堵在对手家门口收保护费,也不能改变他横压诸天万界万余年的威势。
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敌人,或许能够在礼仪、武德方面说他粗鄙,却不能够怀疑他的天赋和实力。
他即使死去几千年,也是横亘在众多修士心中的一堵墙。
“那,那个人是?”
“我们刚才还在讨论杀人家,却是连他摸到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着实是失败了些。若不是他心中有心魔,我也发现不了。没想到他那逍遥仙王,竟然还精通藏匿之道。”
此刻,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那遁逃的,原来便是魏寒的七弟子,妙玄。
“那怎么办?”
“杀了便是。我刚才也算重伤了他的心肺,他便也逃不快。你们也不需要太急,着一些人引来儒家和魏寒的那些至交就是。其他的,慢慢钓鱼,看看哪些人还是那圣王的簇拥。”
“是。”
他们此刻便算是以天乾为首了。
即使是从未发声的那几位,也未曾反对这种现象的形成。
唯有天乾对面的地坤抬了抬头,看了天乾那边一眼,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随后便是乾三和乾五负责围杀妙玄,其他人便有限度的将消息散布给特定对象,引鱼上钩。
直到近些日,才将这消息全面引爆开来。
“难怪没人来救你,我还以为我人品坏到这种程度了。”
魏庄弹指彻底打死了身前的两位灰袍修士,想清楚了这件事其中的关节。
难怪没人来救他弟子,原来是有人在撒网,还以为是因为之前得罪人太多了……
“师尊,您确实应该修行修行。”
“不听,你和衍圣公说去,和我道什么仁义?臭小子,读书读傻了?”
妙玄突然有了当年的感觉。
那时候,自己和师尊讲道理的时候,他便干脆耳朵一封。半个字都不听进去。
刚才魏庄拎着两个半死的灰袍修士出来时,他们正结束了一局麻将。
玄冰女皇始终保持着掀桌子的冲动,导致大家都不给她设置障碍,脸上纸条不过几条。
妙玄稍多些,但毕竟在逍遥洞天也玩过许久,还算过得去。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明空和尚头上却是没有纸条。即使没赢,他也能游刃有余的维持住不输的状态。
“你丫的是不是开透视了?”
头上贴满纸条的发起者表示很不满,正打算学着玄冰女皇准备翻桌子,却发现身后突然有些发出了声音。
“啧啧啧,这么多年了,牌技也没有见长。”
“你来,你来。”
“我来就我来。”
魏庄将手上的两人交给了回魂过来的钟灵,自己牵着镜心坐上了牌桌。
镜心看了一眼牌桌旁的自家师父,在感觉到塌房的同时快速挣开魏庄的手,站到了明空和尚旁边。
“师父。”
“嗯。”
魏庄见此情景,暗暗地给妙玄使了个脸色,妙玄也立刻知晓。
随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明空和尚头上终于有了纸条,玄冰女皇头上的纸条被她全给贴到了魏庄脑门上,至于妙玄,一时间心情有些激动。
想当初,师尊他打不过大师兄和二师姐,就是通过串通他和小师妹耍赖反败为胜的。
“……”
丘均自然看出了道道,可他却没有说话。
因为魏庄虽然是个耍老千的,但牌技似乎比他这个臭棋篓子要好一些……
“好啦,不玩咯,开始干正事!”
趁着最后一局要输的空挡,魏庄直接装作双手不稳,一下子推倒了所有的牌。
然后在众人的无奈中,结束了牌局。
于是,撬开乾三和乾五的识海,结合妙玄查到的线索,就有了这些信息。
“他们势力还挺大……对了,你是怎么接近的?”
魏庄思考着这些信息当中的线索,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向了自己的弟子。
毕竟妙玄不过是初入圣境中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能在圣境巅峰的修士面前隐藏身形。
他倒是有些法子,可那时候逍遥洞天如日中天,何需隐藏身形?所以他也就没有传授过。
除了……
“是六师兄给我的法宝。”
“嘿,盗天?”
确实,也就他喜欢琢磨这种法门,算是深得了自己偷鸡摸狗……独行天下的本事。
“你见过他?”
“见过几次。我那时候在大师兄那里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出洞天的时候,六师兄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些帮助。”
“他没有说什么?”
妙玄摇了摇头,并不明白魏庄在说什么。
魏庄也没有再多问。
看来盗天得了自己留下的纸条也是将信将疑啊。
一手帮助妙玄探查,寻求真相,也算是避免自己秋后算账,一手又将这消息秘而不宣,心思也是颇多。
当然,魏庄本来的想法,也只诛首恶。
至于盗天,虽然没有恪守弟子的责任,也没有帮助白沅儿,但也不是得清算太多。
此刻,他也不想和妙玄说太多。
等他重归逍遥洞天,一切都有了答案与结局。
“你不要将我重生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你师兄师姐们也一样。”
“为什么?”
“我打算给他们一个大惊喜。”
妙玄看了看师尊的面色,发现是半阴半晴,自然便猜到了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至于究竟是如何,反正师尊也已经重生,时间多的是。等他想说了,自己自然会知道。
“对了,你和儒家那孔黎姑娘有孩子了吗?”
魏庄突然灵光乍现,想试试某位圣人老爷催生的爱好。
可正如他回答太清老爷一样,妙玄也是摇了摇头。
他正待催促,却听了个好消息。
“二师姐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有了!有了?!”
魏庄本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越来越兴奋。
“我要当师公了,我要当师公了!”
片刻后,魏庄轻轻咳嗽两声,表示刚才差点跳飞起来的并不是自己。
随后他拉过了妙玄,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你也要加把劲才是,后来者居上嘛。”
“那师尊你呢?”
“我?我一直在上面。”
“???”
在场众人皆为老司机的车速表示惊叹,只有镜心摇了摇明空和尚的手。
“师父,什么在上面啊?弟子不太懂。”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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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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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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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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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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