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实昨夜见魏庄进了女儿的房间,没有片刻,就离开了。
他自然不会认为魏庄在里面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但总总会为陷入情网的女儿担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只是他又没有资格向魏庄要些什么,毕竟他们父女二人本来就欠了魏庄的大恩。不谈回报就罢了,若还用梁轩儿和魏庄的一点点缘分绑架魏庄,就真有一些不识抬举了。
不知昨夜的风是不是略冷了些,不知道昨夜的人是否能看破这段关系。
梁轩儿自然也知道她和魏庄应该有缘无分,但毕竟在危难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在心里总总会有着一道高大温暖的身影在挺立着,久久挥散不去。
一个人待在房里,暗生情愫的凡人姑娘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打破仙凡的巨大鸿沟,去追寻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呢?
她之前种种的怪异行为,本来就是想吸引他那么一丁点的注意,但即使他真的喜欢自己,就真的能和自己在一起了?
君生我亦生,君未变,而我已老。
无论其他种种,寿元永远是仙凡两道难以逃避的现实。
或许昨夜的那一个吻也能告慰自己无疾而终的感情吧。
只是为什么你昨夜又为何要过来?
……
夜深了,魏庄从躺椅上起来了。
感受着自己额上的淡淡唇印,他也久久不能平静。
在斗法上,诸天万界他没怕过谁,不朽他也敢出枪。在感情上,他也终究只是一个门外汉,辜负得太多。
虽说许多都是另一方的单相思,但他却总总不忍真心被辜负,反而藕断丝连,情丝越缠越密了。
轻轻推开梁轩儿的房门,她已经睡了。
眼角有着泪痕,怕是哭过一场了。
魏庄轻轻地坐在梁轩儿的身边,用手指帮她揉了揉眉心,随后又点起一道幽蓝的花形灵纹,附在了她的眉间。
这道印记自然会保她一生无灾无难,长命百岁。
其他的,他也就没办法做了。
愿安好吧,小姑娘。
他离开了,却没有注意到一行清泪从房中滑落。
白天,梁秋实代女儿拜别了魏庄,他二人也是时候离开了。他还要去进京赶考,梁轩儿怕是伤心了,也就想随父亲一同离开了。琇書網
“嗯。”
魏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小心,给了梁秋实一点盘缠,就随他们出了门。
有他虚丹的假身份在,应该是不会有人为难他们的。
“嘿,小姑娘,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摇了摇椅子,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风不静,云也不轻淡,但总总向前流去。
第三日,魏庄早早地起来了,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天空中仍然下着毛毛细雨。
他一个人吃过早饭,拿过一把油纸伞,就离开了。
红河谷。
本来不过是一处普通的河谷,但自从无端冒出许多古物件后,就不再清静,引来无数修士来此探宝。
特别是前几日一道冲天光柱破云而上,更引得修士一窝蜂地往这边赶,颇有几位虚丹在这里旁观,等待机缘,甚至出现了一名金丹境界的修士在暗自探索着结界。
只是他们几人联手探了探都没有什么结果,反而被禁制伤了。虽不至什么重伤,但毕竟进不去秘境,也就没办法获取里面的宝贝。
最后还是那名金丹修士发了话:
“这秘境应该只允许虚丹以下的修士进入,我们这些老家伙怕是没有什么机缘咯。”
立马就有一名虚丹修士小心地问:
“敢问前辈,不能强行破除禁制进入吗?”
金丹老者睥睨地看了他一眼,搞得他一阵心悸,但还是说了一句:
“我是没有这个本事,估计得有个元婴巅峰的修为可以试试破一破。”
随后化作一道白光离去,留下几位虚丹在原地发愣。
元婴巅峰?他们自然不可能有这等修为,估计在整个大赵都不见得能够找到这等修士。
只是要他们就如此放弃这场机缘是不可能的,四散离开。
或许是去找些筑基期的手下或者子弟,或是在河谷的隐秘处掩藏着,只待时机。
随后又来过几道隐秘而强大的气息,他们所得出的结论与那名金丹老者差不多,唯一有点差别的就是他们认出了洞府的主人。
斩空真人,这名传说的元婴修士!
一把无极神剑,斩遍天下无敌手。如果能获得他的荫泽,怕是连真正的元婴修士也会心动。
只是至少此刻,这机缘是属于虚丹以下的修士的。
“魏兄?这里。”
丹元城西城的城门口,一俩奢华的马车正停在那里等人,俊俏的烈马不听地磨蹭着蹄子。
本来按照杨家的态度,小公主早就已经离开了,心里给杨千机等人罗列的十大罪状也已经腹稿在心,随时准备回京参上他们一本。
只是前几日得了三千里外出现斩空真人的洞府遗迹,她便还是在这丹元城住了几日,只是从杨家的府邸里搬了出来。
此刻见到了昨日邀约的魏庄,她大声呼喊他过来,并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
驾车的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虚丹侍卫,虽然他觉得公主如此行事有失皇室威严,但毕竟已经只是侍卫,规矩之事还是等老太傅他们来管就是了。
只是他也没有给魏庄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魏庄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收起了雨伞,很自然地上了车。
当然也没有进车厢,也没有说话,而是和侍卫一样,坐在了车架一侧。
赵灵依发觉了魏庄此刻的情绪似乎并不太高,远处也没有见到梁轩儿的身影,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探出头来说道:
“出发?”
“嗯,出发吧。”
扬起马鞭拍在马身上,卷起一道烟尘,马车极速地朝着红河谷走去。
日行千里不过是凡间的宝马,修士所驱使的火麟马自然不是如此简单,三千里的距离也不过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自然不会有什么变故,不说秘境还未开启,便是开启了,就那么一个时辰,也没有人有实力能把宝物带走。
魏庄坐在车架上闭目养神,任着马车向前而行。
赵灵依公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车厢里等着。
或许昨夜的场景,他也感到了忧伤吧。
雨渐渐散去了些,但还是有些阴霾。趁着这一小段时间,魏庄他们已经驾着马车来到了红河谷外。
红河谷在山里面,马车已经是不适宜的了,只能停在山外的村庄里。
本来这处村庄自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处山村,生活着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苦日子。
红河谷中发生了这事,却是连简单的清闲日子都过不成了。
那些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老爷们占了村民的房屋来休憩,至于村民们,自然是被修士来吆五喝六地随意差使,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甚至有些脾气暴躁的,对凡人们又打又骂,还有的已经酿成了杀人的事件。
只是杀人确实是犯忌讳了,修行界对于一般的压迫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管控,但如果明着杀戮凡人则是为正派修士所不能容忍的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
此后自然便没有触犯这条红线了,但还是压榨着村民过着老爷的生活。
赵灵依觉得自然,侍卫也觉得自然,但魏庄却不喜,只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要力量失衡了,就难谈平等之事。
“看,光柱向内退散了。”
突然有修士惊呼,顺着他的话看去,只见那道冲天的光柱开始慢慢地向内坍缩,封禁空间的结界也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限制修为的法则。
无数修士向蜂群一般涌去红河谷,似乎晚去一刻就会连口汤都喝不到。
重获家园的凡人们无不高兴,但不敢喜形于色,只是眉间的喜色难以掩去。
魏庄倒是并不着急,待人群散去,才招呼赵灵依他们前进。
“魏兄,我们不需要抢先进去吗?落在后面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赵灵依一个新人自然是很疑惑,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去晚了怕是只能吃灰吧。
本来她早就要抢在前头,却被魏庄给拦住了。
“真以为越早越好啊,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起的鸟儿不一定有虫吃,但早起的虫儿多半是难逃厄运的。”
卸下了烦恼丝,魏庄一手拿着纸伞,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红河谷,位于丹元城数千里外,在山脉纵横中俯冲而下成为谷地。其中有着无数飞禽走兽,各色花草,算得上一个鸟语花香,富有诗情画意的地方。
当然并非是无数修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原故,他们想的无非是从那座神秘出现的洞府里捞得一份机缘,试试能否改变自身命运,境界法力大进,成为一方巨擎。
当然他们也并非是莽夫,大多三三两两地结成队伍,以求在争斗中稍微占据一些优势。
等魏庄他们来到了河谷,这些人大多都聚合成了自己的小团体。他们仍然待在这片河谷的原因,不过是被那一座巨大的石门给挡住了去路。
石门雕刻着传说的四方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在四方神兽的中央则是一把冲天的巨剑,上刻无极二字,雕刻的正是斩空真人的佩剑。
“修行不过虚丹者,可自行接近石门入洞府自寻机缘。但其中亦有机关危险,若修行不足,亦有可能丧命于此。”
石门之上浮现一道光影,光影正是一名手持无极神剑的中年修士,他直视着河谷中的修士,和他们交代着进入洞府规矩。
听得有风险,颇有些修士心里有了一丝犹豫。毕竟死生事大,没了这条小命,再多地宝物也只能作为摆设。
只是那道人影的下一句话就让无数修士疯狂了。
“我会在进入洞府的修士中择优传下我的衣钵。”
斩空真人,传说中的顶级的元婴修士,留下来的传承岂是等闲之物?即使只是九牛一毛,也够这些筑基修士改天换命了。
至于择优,每个修士都抱有着一种莫名的自信心,认为自己必然是有能力去争上一争的。
对此,魏庄不置可否。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例子多了去了。
机缘往往伴有着风险,除了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谁又不是从这种时期过来的呢?他当年也是无数次死里逃生后才混成了诸天最强大的圣王。
至于现在再看这元婴期的传承,自然是入不得他的法眼的。只是这具身体还是需要些进阶的灵材丹药的,看看他洞府里的宝藏也无妨,更别说卫林还等着自己找些宝贝回去好渡金丹劫数的。
只是无论魏庄怎么想,此地的修士们基本都红了眼睛,准备成为斩空真人的传人。
“砰!”
在他们还沉沦在幻想中时,一道闷响从石门前发出。原来是一名虚丹的修士想趁此机会暗度陈仓,也去争一争这场机缘。
然而他没有想到,一道结界拦住了他的去路。
“违规者,杀无赦!”
本来还以为最多是放弃这场机缘的虚丹修士突然感觉到一种极端的危险气息在石门上弥漫,抬头看去。
只见那道持剑的光影直接挥剑斩向虚丹修士,他想逃离,但仿佛周遭空间都被封禁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剑光劈向自己,随后轻易地把自己分为两半,迸发出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免地一颤,暗藏着的虚丹修士更是心魔滋生,仿佛自己也被那把无极神剑斩了一剑一般。
“张叔,你留在外面接应我们吧。”
赵灵依公主回过头来对自己的那名虚丹的侍卫说道。她可不敢触犯此地的法则,更不可能让自己的身边人无端的伤亡。
“是,公主殿下。”
被称呼为张叔的虚丹侍卫也不矫情,毕竟他确实没有办法对抗那道光影,还是在外面接应的好。
“麻烦魏兄弟照顾一下公主殿下。”
虽说魏庄修为比赵灵依要低,但张叔总觉得这小子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还是拜托着魏庄照顾赵灵依。
当然,他并没有把宝全压在魏庄身上,还有几个由筑基修士组成的小组会随着公主一同进入,暗暗地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
魏庄自然不在意这些,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张叔的请求。
此时,一些胆大的筑基修士已经尝试着触碰石门,然后被传送走了。
随后越来越多的修士也碰触石门踏入了秘境洞府之中。
“魏兄,我们也去探探这红河谷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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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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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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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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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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