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身上服饰容貌也随之变化,林羽墨化出水镜一看,自己已变为一老妇人。
得,这个獬豸还精通化妆术。
“我有个问题。”黎青禾举手,“这书上只是简略写了写发生了什么事,台词动作什么的都没有啊,要怎么演?”
“这个嘛。”獬豸神秘一笑,“靠你们自己发挥。”
“来吧,我们开始。”獬豸拍了拍手,静止的场景瞬间活了过来,街道中有小贩当街叫卖,行人挑挑拣拣,讨价还价。
茶馆里,小二迎了一男一女两位客人进门。男的衣着不凡,飘逸出尘。女的文静寡言,乖顺跟在男客人身后。
这一男一女正是扮作冷疏泉的黎青禾和他弟子的纪楂。
“纪...”黎青禾一个“纪”字出口,立马被纪楂瞪了一眼,他灵机一动叫道:“木查,你今日课业可有不会的?”
纪木查乖巧坐在一旁,闻言抬头尊敬回道:“回师父,徒弟今日学习颇顺利,未遇到难处。”
“嗯。”“冷疏泉”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黎青禾应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林羽墨心领神会,立刻医馆门口啼哭起来。
“唉唉唉,婆婆,我们这真的治不了,您另请高明吧。”医馆出来一小学徒十分为难地对当街痛哭的老妇人说。
林羽墨边哭边道:“求求大夫救救我家老头子,当真没有办法能救他了吗?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去看看他吧。”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使得坐在隔壁茶馆的纪木查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
“哎,这老婆婆也着实可怜的紧,这些日子她几乎跑遍了镇上所有的医馆,可她们家那位已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状态,神仙难救啊。”小二提起那老妇人也是唏嘘不已,一边给“冷疏泉”倒茶,一边感叹命不由己。
“木查,你说说,那是何妖,该用何降服?”“冷疏泉”故作高深问道。
“回师父,那是一尾鲤鱼,鲤鱼生性喜水厌火,我们可用火攻。”纪楂面无表情说出了曾在基础妖怪学中学过的知识。
“不妥。”“冷疏泉”摇了摇头,“街上行人众多,若用火攻,如何避开他们,你想过吗?”
“请师父赐教。”
“热。”“冷疏泉”话落同时,一壶热茶朝老妇人泼去,
源源不断的热水从茶壶中洒出,皆落到当街啼哭的的老妇人身上,老妇痛呼一声,颤抖倒地,变为一尾鲤鱼。
纪楂立刻用捉妖袋将鲤鱼收入袋中。
当然以上的变化都是来自獬豸,这位孤独的妖怪,一妖兼任了观众,道具,特效,化妆师,导演等多种职位。
鲤鱼妖现出原型后,林羽墨就暂时退场,隐于幕后,以声音形式演出。
所谓幕后就是一个独立于茶馆所在古街的另一个空间,四周漆黑,唯有正前方仿佛一面透明镜子般显示着古街发生的一切。
獬豸还自己琢磨出了电影院?
“呜呜呜,捉妖师大人,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既然已经被您捉住了,我甘愿受罚,即使身死也心甘情愿。只是有一事,我那老伴儿仍在家中等我,希望您能放我回去见他一面,呜呜呜呜。”
林羽墨哭得十分夸张,就连一直很淡定的齐隐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林羽墨压低声音对齐隐唤了一声“夫君”,满意地看见齐隐身子抖了两抖。
镜子中“纪木查”也于心不忍地同求师父,“冷疏泉”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鲤鱼妖的请求,七转八绕来到一破旧民居中。
“该我们了。”林羽墨低声对齐隐说。
话说出口,林羽墨突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齐隐问她。
“你有没有觉得冷鸣悲现在特别安静?”林羽墨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一直这样?”虽是这样说,但齐隐依然放缓了脚步,跟着林羽墨回头看向冷鸣悲。
林羽墨摇了摇头,“他之前安静是因为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可是他现在明显是对这戏上了心...他怎么一直盯着青禾看,从戏一开始就是如此吗?”
齐隐点了点头。
时间快到了,俩人无法多想,皆步入了戏中。
林羽墨从鲤鱼恢复了人身,先是变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而后迅速衰老成一老妪。
她几步便冲到了床前,脚步间未有衰老的迹象。
“老头子。”鲤鱼妖握住了床上老叟的手,“是我无能,无法找到能医治你的大夫,痛吗?”
老叟费力地冲面前“人”摇了摇头。
林羽墨笑了笑,“你总是这样,遇到苦痛往自己肚里吞,多大的疼痛在你这里总是轻描淡写的。”笑着笑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便控制不住地落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躺在床上的齐隐眼神渐渐变了。
“夫君。”林羽墨轻轻唤了一声,“那时我问你是否对我一遇倾心,你说是,其实我没告诉你,我也是。”
齐隐支起了身体,为林羽墨擦了擦眼泪。
林羽墨冲他一笑,取出两根红绳,小心地系在齐隐手腕上,“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夫君放心,你我不会离别太久。你放心先去,我来世一定会去寻你,日日夜夜,不遇不休。”
“这红绳就是你我之间信物,下一辈子,你可一定要等等我,遇到一个戴红绳的姑娘才可与她成婚。”
“好。”齐隐笑得温柔。
“咳。”纪楂轻声咳嗽了一声。
林羽墨会意,悄悄对齐隐说:“你该死了。”
齐隐极其不甘地瞪了纪楂一眼,直瞪得纪楂头皮发麻,而后终于带着万分不舍缓慢地合上了眼睛。
而后的剧情走的很是顺利,林羽墨想可能是因为后面的台词在书里都多少写了一点,不用发挥太多。
林羽墨随便编了些鲤鱼妖和她相公之间的爱情故事,就让纪楂哭的稀里哗啦,使得纪楂完全不用发挥蹩脚的演技。
最后一幕中,纪楂携捉妖袋逃走,留“冷疏泉”一人对着徒弟留下的书信发呆,书信中只有一句话:冷疏泉,你根本不懂感情。
因为没有台词,只用发呆,所以黎青禾也表演的很是完美。
落幕后,獬豸足足鼓了长达五分钟的掌来表达他对几人表演的满意程度。
正当几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獬豸又翻开了一页书。
那是纪木查逃走五年后,冷疏泉刚刚创立“银泉”,彼时他已是皇帝座上宾,风头在都城一时无两。ωωω.χΙυΜЬ.Cǒm
空荡荡的院落中只有几个仆人在打扫落叶,冷疏泉那时的大弟子正带着几个新收的小弟子温习功课,就看见自家师父风尘仆仆回到府中,随手丢给他一个东西。
冷疏泉的大弟子由齐隐扮演,他按照书中所写先是疑惑问道:“师父这是?”而后看向手中,“蛇。”
原本书里的大弟子是怕蛇的,可是齐隐并不怕,于是他毫无感情地惊叹一声,而后迅速地把用本体扮演蛇的冷鸣悲扔到一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站在幕后的林羽墨觉得那蛇好像对齐隐翻了个白眼,而且远离蛇后,“冷疏泉”还小幅度地舒了口气。
行不行啊,这两个人和一只妖。
“冷疏泉”淡淡说道:“看着可怜,养着玩吧。”
于是小蛇就这么留到了“银泉”,而后“银泉”慢慢发展壮大,由几人的队伍变为数百人,上千人,冷疏泉不得不在府邸外另购置场地作为聚集的地方,而他也越来越忙了,时常不回家。
与此相对的是,小蛇度过了很是美好悠闲的一段时间,冷疏泉的大弟子虽然怕蛇,但将小蛇养的很好。小蛇又天资聪颖,不久便有了人智,时常作弄府中的仆人。
终于有一天,冷疏泉病了,不得不在家中养病。
即使在病中,这位名满北苏的捉妖师依然清俊出尘,坐立举止皆有雅意,但是表情却总是淡漠的,清冷的。
人人都说,北苏最强的冷大人从不与人交心,就连皇帝也说看不懂他。
不过倒也应了他的名字,疏泉,疏离又清凉。
琴声清越,如泉水叮咚,冷疏泉弹出最后一个音符,袅袅余音仍在房间中回荡,忽而瑶琴发出低沉之声,犹如悲鸣。
原来是贪玩的小青蛇胡闹,碰到了琴弦,为悠扬的琴曲加了悲壮之意。
被迫胡闹的冷鸣悲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触碰琴弦还不够,竟然张口撕咬起了那张古琴。
“冷疏泉”也愣在了当场,不知冷鸣悲发什么疯。
好在齐隐眼疾手快,一把捞过小蛇,捏住了它的七寸,“对不起,师父。这小蛇...”
他忽然停住,心有所感,往一处看去,而后没有感情地读出了那里的文字:“这小蛇最近生了些智慧,看来是到了修炼成人的时机,不如师父为他起个名字吧。”
又要起名?你这是在难为我平平无奇的起名小天才!黎青禾正在斟酌冷口鸟和冷非心哪个名字更顺耳时,忽然看到了一段画面。
他立刻领悟,夸张地动了下五官,务求表演的惟妙惟肖。
幕后的林羽墨纪楂则看到,“冷疏泉”愣了一下,忽而伸手抚上琴弦,“我本弹奏明月照清泉,是为静心。可他拨弦而鸣,其音清且悲,虽破坏了其中静意,但也不失和谐。”
不知为何,冷鸣悲听到“冷疏泉”的话发疯更甚,张口要撕咬齐隐。齐隐不得不松手后,冷鸣悲径直窜向“冷疏泉”。
“不如叫他鸣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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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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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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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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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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