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最大程度抓住重点,面前的女子,心思和冷静程度,倒是的的确确出乎了他的预料。xǐυmь.℃òm
片刻后,他任命的点点头,气笑道:“行,你够狠。”
说罢,便手撑着要起身,奈何浑身都喝软了,加上刚才又摔了一跤,再爬起来格外费劲,来来回回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江续在一旁看他在地上挣扎,半分扶他一把的想法都没有。
只见男子刚一起来,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倒到门边,后背实打实的挨了一下撞,然而就算自己路都走不利落了,他还要弯腰捡起掉在门口的酒杯,推开门扬长而去。
江续站在屋内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去拦。
她知道,周慎暂时不会休了她,换句话说,是没法休她,因为刚刚自己说出的那番话,慎亲王就算再傻,权衡利弊,也清楚过来现在的情况允许不了他瞎闹。
她站在后面,朝着走远的男子默默行了个礼:“夫君别忘了,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进宫拜见皇上。”
周慎身子一僵,险些又摔了一跤。
眼看他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中,江续却迟迟没有关门,任由寒冷的北风吹着她单薄的身体,直至双手已经吹到发红,才用冻僵的手关好门窗,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拆卸头顶的发饰和脸上的妆。
放下紧绷的头皮,至腰的黑发随之落下,披在少女两肩,她双手放入盆中,轻捧起温热的清水,褪去了脸上精致喜庆的妆容。
此时已经接近寅时,万籁俱寂,外面漆黑一片。
江续没有躺在婚床上,而是换了身衣服,头抵在床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们这一天,没迎亲,没拜堂,没洞房,什么流程都没走,却是实打实的成了婚。
周慎在迈出院子的那一刻,凌乱的脚步瞬间恢复正常。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房间,看到江续依然站在远处不肯动弹,便转身走进拐角处。
锦南已经在厢房里等着他了,约莫是知道自家王爷今夜一定会被赶出来,时间准确到连杯里的水温都是恰到好处。
门被推开,周慎从外面撞了进来,拿起桌上的水就开始往嘴里灌。
“王爷您慢点……”
清水顺着男子脸颊轮廓流入衣领,在脖颈处留下一道蜿蜒的水流。
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卸下了防备,捂着腰坐在蜡烛下,锦南者才注意到周慎的脸。
“王爷,你脸上好大一个五指山印啊。”
周慎:“……很红么?”
锦南点头:“挺突出的。”
“我明天还得去见皇帝呢。”周慎苦恼:“这可怎么说啊。”
在联姻旨意下达的时候,周慎便通过各类消息,打听到是江家那个老头主动请缨,要把江续嫁过来。
皇上对他的纨绔属性一直怀疑,这次有个前朝将军主动巴结他要出卖女儿,皇上同意,原因除了给他寻门亲事让他安分点,和羞辱他一番后,另外还有什么不轨企图,周慎一清二楚。
比如,监视。
江续是江侯爷所生,尽管父女不和,毕竟一脉血缘,父亲下的令,女儿自然抵抗不了。
而江家,那个见风使舵的侯爷,八成已经归于皇上了。
周慎自知这件事情无法挽回,索性将计就计,放长线钓大鱼,让江续把他不学无术口出狂言的消息传出去,让皇上放心,给自己挣得机会。
若只是单纯的女子进了他亲王府,周慎防范归防范,必然会照顾她的想法,让其在王府好好过日子,不会平白让她蒙羞。
可对于这样一位站在自己对立面,心机深沉的女子,周慎明知此人是敌非友,便没有爱护的理由。
甚至会不会让江续活到他的出头之日,都是个未知数。
但二人新婚,次日必须要去见皇上。
就算为了测皇帝的反应,让他相信新婚之夜,江续真的按照他的旨意,当了一位合格的线人处处顺从自己,周慎也必须想个完美的说辞,把明天的问话瞒过去。
片刻后,他扭头问道:“刚才你从我屋子里跑出去时,看到人了么?”
锦南一愣,不知道周慎什么意思:“看到了啊。”
“对于当时我和江续闹出来的动静,你怎么解释的?”周慎一脸认真。
“呃……”锦南陷入两难境地。
说了,他觉得自己会死,不说,他觉得自己还是会死。
见他表情难看,语气吞吞吐吐,等了一会还是没说出答案,周慎不解道:“你怎么了?”
“王爷,您真的要让我说么?”锦南犹豫道。
周慎隐隐觉得不对:“说。”
“我,我说您跟江侧妃,在,在,在行云雨之事。”
周慎:“…………”
锦南不敢看他:“王爷,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恰好遇到了个人,一时着急……但但但我还是帮您瞒下来了,没被人发现,这个理由通过的很顺理成章……”
周慎面带微笑:“我是不是还应该夸夸你干得漂亮?”
在经历一阵死亡凝视后,锦南被看得瘆得慌,默默低下了头。
“屋子里有醒酒药么?”周慎毫不客气的把手伸在锦南面前,敲了敲桌子:“帮我拿碗,我喝得头疼。”
锦南赶紧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过了几分钟端来一碗棕红色的汤药,端给周慎:“早就熬好了,一直在厨房放着呢。”
周慎没回应他,把碗端到嘴边,也没管这药味道是多么不好闻,闭上眼睛就灌了下去。
“王爷……”锦南蹙着眉头:“您为了瞒住皇上日日喝这些酒,七年了,伤身啊。”
周慎手中动作一顿,他把碗放在桌上,眼中含着杀意:“我有什么办法?是啊,七年了,那群人还是不肯相信我,甚至在我府里都有他们的眼线,我一出门就派人跟着,只有青楼乐坊那些污秽之地,那些杂种才会松开,我才能喘息。”
他冷笑一声:“为了监视我,为了在我露出蛛丝马迹后先一步杀之后快,我那位皇兄,当真是绝得很啊。”
出府要演,呆在家中要演,现在皇上又安插进来一位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做他的枕边人,一天十二时辰,除去睡眠时间,他无时无刻都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位无所事事之徒,才能打消那位皇帝的疑心,
周慎前十三年的时光里,最痛恨的就是日日沉迷酒和女色,流连于烟花之地,不务正业之人。
他从滴酒不沾走到现在这一步,为了保命活成自己最为厌恶的样子,可除了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他别无他法。
“王爷……”锦南心疼道:“那个江续,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她消失。”
“不能。”周慎苦笑道:“现在这个局势,无论是休了她还是杀了她,从什么角度都不是个稳妥的方法。”
“她是皇帝派来的眼线,若我现在动手,毫无理由拔除掉这个人,那我的身份,八成也瞒不住。”
“更况且……”周慎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我总觉得这个江续的表现,倒不像是一位真正的线人。”
如若他是个真正的纨绔,就刚才自己离屋前江续的那套说辞,三言两语轻松戳到要害,说出的原因和理由近似于完美,让周慎几乎无法反击。
但如此聪明的人当了线人,第一步想的却非努力讨好他,以便获得信任在亲王府邸里立足,而是在被自己言语刺激后,真情实感的发怒,连带后来情绪不受控制甩了他一巴掌。
可能江续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刻意装的像个善茬,反其道而行之?
倒是的确有这个可能。
嫁进来的人假设不是江续,周慎还真有可能就这么信了,但这个女子手里几乎拿着张明狼牌,即便做出什么不合理的举动,他怀疑归怀疑,依然会下意识给这个举动安上一个看上去说得通的理由。
“王爷,您的意思是……江续她不是皇上派来的?”
周慎捏了捏脑袋:“跟皇帝是一丘之貉这点应是确定了的,但是今晚,她做出那些奇怪举动的原因,现在还有待商榷。我明天同她进宫,通过她和皇上交流再来探探底细吧,现在我头疼的厉害。”
为了骗过皇上和他的走狗,周慎每次醉酒都是实打实的。
他担心不让自己一身才华荒废,周慎只能日日躲在府里加倍练习,而一方面又担心做的戏不够,抽出时间就去喝酒,日日大醉而归,结果这么些年,别的没学到,酒量蹭蹭的涨,导致别人一碰到他,远远就是一股酒味,也亏得他心里有度,三分醉意能被演到十分。
虽然他是练武之人,长此以往,身子非要被整废了不可。
“要想个办法停了这酒才是。”锦南把周慎扶到床上,“我找人给您揉揉?”
“不必了,我休息片刻就好,记得早上按时叫我。”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周慎轻叹口气,闭上了双眼。
锦南吹灭蜡烛,搬了把椅子在屋中守着,黑暗中,他听到床上的男子自语出声:
“不会很久的。”
“很快的,这种日子就到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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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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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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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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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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