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阳光透过医院的白色纱帘,洒在一个单人病床前的三个干员脸上。
其中一个对着病床上的高个子说话。
高个子没有看他们,只是看着窗外的梧桐树,问:“松鼠送回去了吗?”
“呃,松鼠整体完好。我们拉到总部检查了一下,身上有一种未知病毒,但不会通过空气传播,没有危险。所以,遗体全面消杀之后,已经送回了冷库。”
“文职跟进了吗?”
“跟进了,他们和死者学校的领导和家属,说明了张老师是被蛇咬伤,突发感染去世了……”
旁边的大漠跟高个子说:“我去跟文职那边打听一下,追悼安排在什么时候。我们去一趟。”
高个子点了点头。
“你要找的那个人,说不定也会去追悼会。”大漠又说。
“嗯,不是说不定,他肯定会去。”高个子拿起旁边的病历开始看。
阳光下的那三个手下都懂了,点了点头就先走了。
等他们离开,大漠才问:“但是,头儿,你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你不给出一个具体的参考,咱们手下这些还没有觉醒异能的灰狮子……也很难做事,是不是?”
“我不知道。”高个子回答他。
“呃,我还以为你是……所以,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当时的战况比较复杂,他是突然从草丛里出手……算是,救了我一命吧。”高个子说。m.χIùmЬ.CǒM
“异能者?”大漠问。
“不,也有可能是穿越者。”高个子沉声说。
“……”大漠顿了顿——他们狮子,对穿越者是格杀勿论的。
不谈判,不姑息!
“所以,只有找到了他,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高个子说。
“现在判断不了?”
高个子冷冷地盯着病历的封面,摇头。
大漠咽了一口唾沫,说:“唉,希望是朋友,不是敌人……”
“我也希望。”
“如果他当时没有出手,你死了,那我的补助也就泡汤了。”
“……”
“呃,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大漠也就是顺嘴一溜,赶紧补救。
高个子白了他一眼:“行了。这个月江城市已经出现了五十多起穿越者事件,比上个月整整翻了一倍。潜藏在暗处的只会更多……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如果是朋友,那我们应该开一瓶好酒,因为,我们又多了一员大将。”
“大将?”大漠问。
“我目测他的实力,应该在黄级上下。”高个子说。
“嘶,这么恐怖?我们整个狮心行动组,现在黄级人数都还不过百。”大漠说。
狮心行动组,作为专门处理穿越者的组织,接触的穿越者实在是太多了,城市里觉醒的异能者也很多,一千个穿越者可能有一千个标准,他们根本无法掌握。
所以,他们直接用红橙黄绿青蓝紫,将他们归纳进来——无论哪个世界,对颜色的理解都差不多。
高个子的战斗力在橙级上下,但在他们组织内荣誉升一级,敬称为红狮子。
昨晚的那几条鬣狗,一个黄级,两个蓝级,一个紫级。
高个子的打法很清晰,一开始宁可承担伤害,也要专注对付黄级的那条,最后,杀的才是紫级的。
因为,一对一的情况下,哪怕是当时已经精疲力尽、半死不活的高个子,都能轻易弄死一个紫级的。
可惜,鬣狗永远不会一次只来一条。
一群低级鬣狗在高级人员的带领下,拿着高级装备,同样也可以造成越级的伤害。
从某种程度上说,陈昌言所理解的并没有错——所谓的位阶,其实都是一种统计学工具。
但是,如果陈昌言听到他俩的对话,估计会笑出声来……嗯,我的实力确实很恐怖——4.5秒之内相当恐怖,毕竟,我是来自修仙界的。
“哦,补助已经给你申请了。”高个子说。
大漠嚯地就高兴了:“哈,头儿你没死真好!!”
“……”
“头儿你真好。”大漠默默地去掉了两个不应该出现的字。
高个子微微皱眉:“你抽个空去把烟戒了,就没那么花钱了。”
作为一个从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素质极佳的人,每次看着大漠乱扔烟头就心里烦。
但大漠果断拒绝:“压力太大。一口烟,一口命。”
高个子不再说什么了。
窗户外面,阳光灿烂,小护士说笑地拎着包子进进出出。
世界和平。
……
早上,陈昌言进到办公室,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到,里面的每个老师,胸前都挂了一朵小白花。
那个昨天给了他水果盘,让他去看看张老师的女老师,正趴在桌子上狂哭。
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女老师,红着眼圈,轻轻拍她的背,给她递纸。
整个办公室里,一片低气压。
“陈老师。”看到陈昌言进来了,那个看过他和张剑旗之间微信的女老师,也给他发了一朵小白花。
“……”陈昌言心里微微沉一下。
原来,自己得知一个朋友死亡,和这个朋友被公开、正式地宣告死亡,之间还是有一个落差的。
“就是……张老师昨天不是说生病请假了吗?他在小区里跑步的时候,被蛇咬了……抢救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救回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小区里竟然还有蛇。”那个女老师以为陈昌言还不知道,跟他说了一下情况。
被蛇咬了?
这是最后的说法吗?
陈昌言心道,这和被吸血鬼咬了,貌似差别还是很大的吧??
但他并没有吭声,默默地接过女老师发给他的小白花,认认真真在胸口佩戴好。
这只是临时佩戴。
他们这些老师去教室上课的时候,还是会摘下小白花——在这个世界,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影响到学生的学习。
“张老师的家属已经被学校接过来了吧?”一个老师问道。
“嗯,连夜接过来了。”
“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两个老人家身体都不是很好,现在情绪不稳定,追悼会听说推到周日下午了。”
“我去一下吧。”一个老师转向陈昌言,“陈老师,你去吗?”
陈昌言肃穆地点了点头:“当然去,时间定下来就通知我。”
“好,等组长那边的消息了……”
说起年级组长,人就到了。
这是一个快要退休的老人,教历史的,脸上布满了褶皱,热爱教育,不管是对老师还是对学生,笑容都很和蔼……但今天就连他的脸上,都没有了笑容。
毕竟,这个办公室里,刚刚少了一位得力干将。
年级组长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从十七中学临时调过来顶班的,教语文课的谢老师。”
陈昌言抬起头。
他握着笔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这个年轻老师是个男性,脸庞方阔大气,身高接近一米九,夏天穿着的薄薄的白色T恤里,还能透出结实的肌肉来,剑眉星目,气场很足……几个女老师都怀疑地看着年级组长。
虽说张剑旗老师的死,确实事发突然,但是……他们这样的名校,应该还不至于拉一个体育老师,来教语文吧??
那位谢老师看出了女老师们对他身材的疑惑。
他自我介绍道:“各位老师好,我姓谢,全名谢枯砚……谢,是百家姓第二十四位的谢,枯砚,是‘对残编,磨穿枯砚,生涯微薄’的枯砚。谢,枯,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平息了众人疑惑的目光。
这个长的像是体育老师的老师,竟然还真的是个教语文的。
陈昌言略微思考了一下……
谢姓,是百家姓二十四位,是个大姓。
是的。
但很不巧,血魔宗的那个双穿者,也姓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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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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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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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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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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