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仙元无法弹出体内,就连神念也被蒙蔽,眼前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幽暗空间,什么也看不清。
而我,如同泥牛入海,除了仙躯不断往下坠落外,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
冥冥中,我仿佛望见了一片混沌之地。
它,没有秩序。
它,没有生气。
它,被重重迷雾所缠绕着,遍地都是肉眼可见的骸骨。
它,是大妖之地!
轰。
一声巨响。
我感觉自己落在了地上,巨大的晕眩感缠绕着自身,浑身骨骼几乎要散架。
“这,是哪?”
我强忍着痛楚,迷茫地望向四周,除开一片蒙蒙雾霭之外,什么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压制着我,令我根本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难以承受的影响,我没有慌张,而是强行打开了幽瞳,六芒星眼瞳望向头顶,终于释放出了一丝神念。
“嘶。”
雾霭中,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缓缓游过,在镇压这这片天地。
神念轻易就被碾碎,幽瞳的视距也形同虚设。
我不甘心,再次催动体内仙元,甚至想释放领域往四周探去,可相同的事情再次发生,周围尽是一片昏沉,我像是坠落在了一片独立于仙界外的黑洞之中,除却浓重的雾霭外,有一种令我感到作呕的妖气盘旋在四周。
我伸出手,令仙元显化为一缕光芒,缠绕在手指,却连流速都慢了几分。
“这地方……有古怪。”我喃喃自语着,“仿佛……一切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话落,一股刺痛从眉心传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那股不适,伸手抚摸着眉心裂缝,有幽色光芒从中散发而出,替我驱散了部分雾霭,却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好消息是,我能够打开小世界了。
“前辈们,你们能出来吗?”我尝试着呼唤了一句。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我瞳孔一缩,连忙侵入神念,却发现四皇接连躺在地上,像是进入了某种沉睡状态般,不论如何都唤醒不了,只是仍有波动的神念告诉我他们还活着。
连四皇都沉睡了?
这片鬼地方的天地规则,未免太霸道了。
没错。
是霸道,而不是残缺。
我能够察觉到,这个鬼地方的天地规则并没有什么缺陷,只是非常诡异,就好像被翻转过来一样,灵气流速缓慢,仙元无法存活。
雾霭中,还弥漫着一股远古战场般的血腥味。
我这才想起来,之所以会来到这个地方,多半是因为我脑子里存在的那枚由残剑碎片所化为的器灵,借助悬剑湖中的那柄半步仙器,与那持戟之人发生了一场弥天战斗,导致空间产生乱流,方才坠入了这片地带。
“紫嫣?”
“符子璇?”
“七七?”
“大黄?”
“可伊?”
我试着大声呼唤名字,却连声音都无法扩散出去。
这让我心头一沉。
传送阵崩坏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我并不清楚,但古崇和古苏的《阵道》中略微提过一两句,大抵是阐述,传送阵的构建并非全由仙阵旗主导,其中涉及到了一部分的空间之力,一旦失败,布阵者会有一定概率遭受反噬,重则传送阵存在缺陷,导致传送过程中,被虚空乱流卷走。
那么现在的我,是被空间乱流带到另外一片地方了吗?
我盘坐在地,试图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弥补仙元,但流速实在是太慢了,即便在这里打坐修行一百天,恐怕都不及外界一个晚上。ωωω.χΙυΜЬ.Cǒm
一番思酌之下,我决定瞎子摸黑,朝着北方探索。
无法释放仙元所带来的后果很严重,我必须处处小心,因为一旦遇到危险,即便我能召唤出命运之剑,也无法通过它施展剑技战斗。
越是未知的事物,就越危险。
大概摸索着走了将近两公里后,我眼前的雾霭终于淡了些,眼前出现了一座早已荒废多年的古镇,地面上铺满了肉眼可见的高大骸骨,四处倒塌损毁的建筑告诉我,此处一定在远古时期经历过一场大战。
而且,是非常惨烈的大战。
因为在古镇中,我的目光甚至扫到了一些肩扛大旗,坐化在此的人族修士,他们的仙躯没有化为累累白骨,而是永远定格在了死前的最后一刻。
他们有的被长剑横贯胸脯,有的被巨斧劈开头颅,更有甚者手捧脑袋,倒靠在墙边,死状惨烈。
“人族修士得天独厚,气运加身,不管什么境界,陨落后都会消逝而去,为天地所哺——”我小心翼翼蹲在那具肩扛大旗的修士前,喃喃道,“为何……你们的仙躯仍然保持着原样?”
死无全尸,死无葬身。
何等惨烈?
我心里沉重了几分,可能有些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只是不敢妄下结论,索性站起身,朝着古镇的更深处走了进去。
这座古镇的大小和龙圩镇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损毁的严重,看起来就跟世俗界的烂尾楼废墟差不多,当年一定是个繁华之地。
我沿着街道两旁踱步而行,越往深处,就越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先天妖气。
这股感觉,我太过熟悉,几乎一瞬间就辨认了出来。
一时间,我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直至,走到街道尽头。
我望见了一座由仙石雕刻而出的雕像。
那是一名手持长戟,头戴羽冠,身上刻着龙纹,巍然朝着北方而立的中年男子,那副生死壮阔的豪迈感,仿佛贯穿了岁月,出现在了我眼前。
而我,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这雕像手持的长戟,郝然和不久前阻拦我传送的持戟之人一模一样。
只是,这雕像的脸庞,要更加沧桑,岁月的痕迹更加明显。
他伫立在此,就像是一个引领着千军万马,指挥着万众子民作战的将军,尽管只是一座雕像,所透露出的锋芒,却令我心生震撼、敬畏。
“这座雕像,难道是那持戟之人的先辈吗?”
“整个古镇中,也只有这一座雕像是完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的同时,将目光望向了雕像的下方。
那里,同样有一具人族修士的仙躯。
他左手里着一道高大的旗帜,右手拿着一柄早已失去神韵的生锈弯刀,双腿跪在地上,背后有一只干枯的爪子贯穿了胸脯,头颅高高昂起,凝望着那座雕像,纵然毫无生气,手中旗帜却也从未倒下。
我抬起脚步轻轻靠近,望着这名身披甲胄的人族将士。
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带着笑,却仍旧死不瞑目。
即便眼白早已干枯,即便仙躯早已被洞穿,我仍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残留在远古时期的一股久居不散的煞气。
这些仙躯不曾消散的原因,恐怕也是因为这片天地规则太过诡异,以及那无处不存在的雾霭所导致。
我微叹了口气,心里明白了个所以然。
这群修士,恐怕正是多年前与先天仙妖经历过大战的人族先辈。
但,他们之所以没有道身陨毁,我并不清楚。
“壮士西行,该瞑目了。”
我伸出手,打算将这名人族将士的双眸抹平,死而不瞑目并不是件吉利的事。
然而——
我刚一伸出手,却浑身如坠冰窖。
这名将士的眼眸,竟然在我触碰到他的一瞬间,动了起来。
我汗毛倒竖,仙躯连连后退,刚一稳住脚跟,便见到他的骨骼咔咔作响,早已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仙躯,不但重新站了起来,甚至机械般转过了身,望向了我。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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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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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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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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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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