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朦朦微光,透过轻薄的锦缎,一寸一寸的照亮了整个车厢。
微风吹拂,车帘轻轻飘动,掀起了一个边角。
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花香便瞬间侵袭而来,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尖,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昏睡的桃欢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表情愈发舒缓。
迷迷糊糊间,她打算再闻几下,便猛然发现一片黑影袭来,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口鼻。
长睫颤动
“???”
桃欢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傻眼。
而另一边,桃喜见桃欢已经清醒了过来,便缓缓收回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桃欢乖乖点头。
听话,就对了。
又过了许久,就在桃欢的眼神都逐渐锐利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马车之外,也响起了细碎的说话声。
“看看看看,这不是穆堂主么?怎么还驾了一辆马车来了?”
戏谑的声音响起,车身晃荡。
“哟,这次,你居然还劫了一个小娘子?”
“啪!”
老妇一巴掌甩过,狠狠的将那掀开车帘,打算伸进去摸摸看的狗爪子给拍了下去,默然开口。
“开门。”
被打了一下的男子有些不满,咬牙开口。
“穆岑岑,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老妇没有说话,还是神色淡淡的看着一旁,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反倒是一旁的田十三娘开了口。
“朱举,你确定你要染指祭品?”
她的声音轻柔娇媚,却让那本来还要找茬的男子神色僵硬起来。
半晌,他们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xiumb.com
“你们怎么还没进去?”
车厢内的桃喜动了动耳朵,眼底划过一丝诧异,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因为最近才刚刚听到。
没想到,他也是这的人。
“孙才?”
朱举闻声偏过头,看着一摇一晃走过来的孙才嘲讽的笑笑。
“你就是这么空手交差的?”
孙才的脸色有些尴尬,看了朱举一眼,无奈的摊了摊掌心,他努力了,但奈何,现在的人都越来越聪明了。
“早就说你那个愿者上钩的办法行不通,还不信!”
在孙才身上找回了自信的朱举神色终于明朗,手腕摆摆,身后的看守听话的打开了大门。
“进去吧。”
他现在很期待,今年的孙才会受到什么惩罚。
“多谢。”
孙才拱手,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朱举恶意的笑容。
......
远处的山巅之上
“阿尧,怎么办,他们进的,居然是个山谷。”
万黎看着远处渐渐驶入山谷的马车,咋舌:这个灵医谷简直了,居然还有谷中谷。
“那是灵医谷的重地,里面生长着许多的贵重的药草。”
李希尧开口解释,可眼中也同样划过了一丝疑惑。
什么时候,这个地方居然允许这么多人进去了?而且,还要用人来看守?
随着思绪的扩散,好似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在头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灵医谷的弟子可以外出?
李希尧想的认真,而万黎却有些不可思议。
话说,阿尧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不论是之前的指路,还是之前带他去的山洞,又或者是如今的山谷。
都好像亲自来过一般。
可是,灵医谷从几十年前开始,便一直避世不出,一年也才开一次谷,而谷内的弟子又都是从小培养,是矣
想要探听灵医谷的消息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过也还好,灵医谷与世无争,没有人想要灵医谷的消息。
不然,可能要砸牌子了。
万黎的想法越发的偏离,再也没想起自己之前的诧异,或者说,他从心底就不愿意提及。
“那我们要怎么进去?”
既是山谷,又是重地,山谷的入口还有人把守。
真是......
“随我来。”
李希尧的眼底划过一丝戏谑,转身,足尖轻点,踩着山上的片片枝叶离开了山巅,万黎扭头,紧随其后。
......
山谷很大,这一点,从跑了一夜的马车上就能感觉得出来。
足足有四个时辰。
姚落柔的眼睑微颤,鼻尖耸动,居然又一次闻到了浓郁的茉莉花香,这太奇怪了。
满是药材的灵医谷,居然没有一丝药材的味道。
反而
到处都是这些气味浓郁的花。
和李希尧他们的暗影阁一样,蜉蝣宫对这灵医谷也是一知半解,不仅是因为它的避世,还因为它和蜉蝣宫的渊源。
这一代的灵医,是从蜉蝣宫离开的人。
......
周围逐渐嘈杂,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
田十三娘扭头看了一眼车厢,迟疑的开口。
“堂主,我们要不要把他们绑一下?”
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药效还有多少,更不知道在他们之中谁喝得多,谁喝得少,万一在中途醒过来......
“不用。”
穆岑岑端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下去的打算。
视线徐徐扫过周围的人群,闭上了眼。
“有这么多人在,担心什么,难道这到手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就算是它会飞,也有人将它打下来。”
闻言,在她周身站立闲聊的众人皆是挑了挑眉。
互相对视一眼,瞳孔的深处划过一丝古怪。
这穆岑岑,近来的做法越发的霸道了,难不成
她还真能当上下一任灵医?
“穆岑岑,你自己的祭品出了问题,你指着谁给你擦屁股?行事不严,就是你的作风么?”
就在众人都面面相觑的时候,终有一个女子出声不满。
那女子站在侧边,身后躺倒着一个大麻袋。
麻袋被塞的满满的,周身顶出了一个个棱角,若是仔细的观察,依稀可以辨认出那是两个人形。
穆岑岑没有回头,也没有搭理她,一心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就你这样还想做下一任灵医,做梦吧!”
女子又是一句,让田十三娘的表情瞬间变化,她看了一眼穆岑岑那不动声色的样子,连忙反驳回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若是祭品出事,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么?”
田十三娘盯着那女子,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受罚也只能是我们所有人。”
姚落柔的手往旁边伸去,拉住了桃喜那已然僵硬了的身躯,借助着从窗边透入的点点微光,仔细的巡视着这间屋子。
多年未来,里面却丝毫未变。
“求还是愿?”
一道微微嘶哑的声音响起,微风拂过,亮起一抹残烛。
姚落柔顺势望去,只见那微弱的光亮之地,摆着一张小桌,那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老者,年过半百,头发花白。
“不求,但愿。”
老者动作慢吞吞的从面前翻开了三个木牌,老旧的木牌裂痕遍布,好似下一秒就会破碎。
“请选。”
十,百,千。
一个木牌上一个墨字,清清楚楚,简单明了。
桃喜不动声色的看着。
姚落柔径自伸手,在那最右边的千字上停顿,指尖点点,便猛然横移,将那写着十字的木牌推了出去。
老者本来有些瞪大的眸子瞬间成了死鱼眼。
“......”
又是一个穷鬼。
姚落柔手指轻抬,接过桃喜递上来的银票,不舍的放在了牌子之上,钱花出去了,好心情也没了。
她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便也不再拖延,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十日。”
老者声音很是缓慢,但手却很是麻利的将钱和牌子都收了起来,而后,那熟悉的嘎吱声便响了起来
门开了。
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当然,如果不用花钱的话,就更好了。
如此想着,姚落柔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过一课巨树。
眉眼缓缓抬高。
良久,待姚落柔的身影彻底从小院外消失不见,那屋内的老者才哟哟的叹口气,抬手,将那屋内最是鲜明的烛台往下摁去。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他的手向左扭动了一圈。
霎时间,沉重的链条声响起
在他的身侧,那残破的杂物柜子震动,旋开一半,露出了一个黝黑的空间。
老者起身,缓缓走了进去。
......
影十七没有说话,因为说话就等于拿牌子。
中年男子疑惑的皱了眉头,可还未等他再次开口询问,那通道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这次从中走出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影午?你怎么来了?”
千影卫向来分工明确,该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从不会乱。
而这影午,明明应该呆在王府,怎么如今,跑这里来了?
中年男子更是疑惑,已然顾不得那老者的沉默,扭头看着影午询问了起来,唯恐是什么大事。
可惜
他不想理老者,自有人理。
“我是来找影十七的。”
影午拱手,然后便向前一伸,看着老者那疑惑看过来的眸子,径自解释道。
“你今日,可是接了一桩单子?”
影十七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睁大:虽然他那地方一年都接不到一个单子,但是也不至于连小辈都跑来看吧!
当他耍猴呢?
影十七被自己的脑回路气个半死,影大也颇为疑惑。
“你是如何知道的?”
影大的视线在影午的身上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影十七,眸中神色难辨。
显然
他和影十七想到一起去了。
“下的,是何单?”
影午没有看懂两人的眼神,神色颇为焦急的开口。
要知道,在千影卫,单子向来分三种:十百千,十代表万,百代表十万,而千则是代表百万。
价格的高低,自然也会有不同的处理方式。
从小到大,从粗到细。
影十七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影大,颇为无奈
刚刚还是一个人追着他问,现在就变成两个人了,如果他再拖延下去,是不是就要三个人了?
“十牌,一万两白银。”
影午立时掏出了被他紧紧攥着的牌子,还有那张银票。
面露死灰。
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早一点拿出来的为好。
影大下意识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这上面这字,跟狗爬的一样,这是,姚......
“现在知道了,可以走了吧!”
影十七颇为烦躁,扒拉开影午就要往外走。
但是影午哪里会让他离开呢?
“那单子很重要,我建议您亲自去见一下主上。”
影午一把抓住影十七的手腕,说的诚恳,可这话听在另外两人耳力,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见主上?”
被迫转身的影十七看着影午的眼神恍若在看一个傻子。
这要多大的单子就能跑主上跟前说一遍去啊!
主上还不直接削死他!
而那仔细的辨认字迹,却发现实在看不出来的影大则是缓缓抬头,看着严肃的影午皱起了眉头
“很重要”
两人的侧重点不同,但是问的却是同一件事。
影卫赶紧点了点头。
“对,这单子对主上来说,很重要,你们最好快点。”着急赶回去的影午交代完也不多说,扭身就往外面走。
他从没想过面前的两人会不信。
毕竟,王妃去暗点的时候并没有避讳自己的身份和样貌,那副样子,粗粗一看也就知晓了。
而他来此的原因,只不过是想提醒下这些远离了王府,并不知道在主上的心里,王妃有多重要的人。
当初在他们跟着王妃的那一天,主上曾和他们说过
王妃的事就是头等大事。
万万不得粗略和耽搁。
是矣,他们六个看到今日王妃突然去了那暗点,下了单,便商量着来此告知一声。
这要是等到了挽上,那主上怕是要生气了。
影午的身影喊都喊不回来,影十七喃喃无语。
不让他走,自己倒是跑的挺快。
刚要抬脚,却再次被一把拉住。
他下意识侧头,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影大惊讶的张了张嘴:不是吧,这影大真信了?
影大的眉头紧皱,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这字,写的什么?”
“姚啊!”
只有这个字最大,影十七下意识念了出来。
而影大的手指轻轻移动,将木牌凑近影十七的眉眼,再次开口,“那这个字呢?”
影十七撇撇嘴。
他写的字,有那么差么?
“调查姚相公府。”
在影十七的话音刚刚落下,影大便顺势开口,直接将面那两个跟狗爬的似的的字念出。
“姚相公?”
我家夫君有点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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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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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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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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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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