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长公主被南国尊为西宫太后,掌大梁军权。
“带她走,不要让她回来了……”
“是,杂家遵公主命。”
白七七浑身是血,被人拎着脖颈提起,她眼里暗红一片,看不清周遭的环境。
她只记得,自己答应了长公主后,她便孤身一人站在大殿外,挡住了叛军。
她麻木的杀人,麻木的受伤。
“这是怪物!”
“宫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杀了好多人,好多人……”
她一步不退,就这么……
坚持着。
直到耳边传来炮火声,她才停了下来,眼神呆滞的看向宫门。
而后一声阿姐……
让她卸下来的防备,心里一松,昏死了过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有人抬起她的下巴,反复的打量着。
“看着是个人,可这耳朵,这尾巴……”
耳朵被人捉住,拧了一拧,白七七眼皮动了动,没醒。
“算了,管你是个什么东西呢?”那人拍了拍手,有脚步声传来。
“把那药给她灌了,然后扔到去海运的船上去,并且告诉船主,这海有多大,就把她扔多远。”
“是。”
嘴里被灌入苦涩的药汁,让白七七忍不住想要反胃,可被人按住了嘴巴,吐又吐不出来,迷迷瞪瞪间,白七七半睁开了眼。
一抹深紫袍角,转瞬即逝……
意识再次昏昏沉沉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飘飘浮浮。
身体也在晃晃荡荡。
将醒未醒之际,再次被人灌入药汁,意识再次模糊。
“当家的,确定扔在这?”
“扔在这里吧,这在海上都飘了半个多月了,够远了。”
“可……”听语气那人有些担心,“可那位可是说了,要多远有多远的。”
船主不开心了,他直接将白七七装入麻袋,一瞪眼。
“这还不够远?”船主踢了一脚,将麻袋从船上踢了下去。
“你没看到么,这东西不是人,之前还有耳朵尾巴呢,今个竟然突然又没了,吓死个人了,咱们船上的药也不多了,万一她醒了凶性大发,你能制得住还是我能制得住?”
那人神色一僵,当家的说的不错,灌药的时候,那东西的耳朵还会动呢,吓人!
“可那位……”
船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道:
“行了,这船上就咱们兄弟十人,只要大家嘴巴闭紧喽,谁也不会知道。”
扔完了人,船主心里松快了不少,他看着岸边亮起的火光,催促道:
“快走快走,这越女国的人脑子都有病,走晚了被捉住,可就倒霉了。”
越女国乃是南海女儿国,这里阴盛阳衰,女人当道,男子地位低下。
在海上遇上了别的国家的男子,甚至还会抢回去。
可是这个抢,可不是抢回去做夫君的,而是抢回去做奴隶的,在这里,女子为天,男子为奴,荒唐至极。
故此,船主才有这么一说。
在船主的催促下,这艘船飞快的离开了。
而躺在麻袋中昏迷的白七七,并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么神奇的地方……
“这里怎么有一个麻袋?”黑暗中,有俩人举着火把靠近。
他们皮肤黝黑,双手粗糙,脸上满是沧桑。
“看,还动了?”
其中一人拿了根木棍,远远的戳了下麻袋。
“该不会是装的活物吧?你上前看看。”
二人推搡着。
“我不要,我害怕,你怎么不去瞧?”
“我这不是害怕么……”
“就你害怕?我就不怕了?”
就在二人争执间,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探头探脑的跑了过来。
他跑的急,停下后喘了喘粗气,“两位爹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家主回来了,正在找你们呢。”
一听是家主回来了,二人也不争执了,忙徃回跑。
一边跑还一边嘱咐停留在原地的少年。
“小星,那个麻袋很古怪,你别碰哈。”
“我和你二爹爹先去找家主了,你也快点回去。”
越女国的男子,尊称自己的妻子为妻主,而当这个妻主掌控一个大家族的时候,便被整个家族称为家主。
被留下的少年,好奇的看向麻袋,他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麻袋。
月光下,伴随着阵阵海浪声。
女子双眸紧闭,乌发披散满肩,精致的面容犹如海里来的精灵,让少年不由的呼吸一轻。
眼神呆滞了几分。
她……
好漂亮……
月光下,
少年红着脸,将白七七轻轻背起,怀着隐秘的小心思,偷偷的藏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清晨,鸡叫了两遍。
乌家大院开始忙碌起来,男人们有的早早开始准备早饭,有的开始拾到东西,准备出海的渔网船只,可这一切都在静悄悄的进行。
原因么……
便是当家家主还未醒来,怕声音大了吵醒了家主,惹得厌烦。
轻手轻脚路过主屋时,男人们无一不是眼神艳羡。
今个,家主又是唤了大哥伺候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他们眼巴巴的瞅着主屋,心里念想着。
而不远处了溪流间,乌家最小的儿子乌宇星,正在飞快的洗着衣服,看到他活力四色精力十足的小模样,旁边也在洗衣服的两名男子中,有一人打趣道:
“小星今日怎么如此勤快?难不成是开窍了?知道要早点学些家务活,好快点嫁人了”
乌宇星小脸一红,手下微顿,“四爹爹说的什么话,我……我才没有……”
“我,我先回去了,大爹爹还在等我给他送水呢。”
乌宇星将手里的衣物,拧干水,放到木盆里,红着脸头也不回就跑了。
见到乌宇星走远,被他称作四爹爹的男子,脸上带了不悦。
“整天大爹爹大爹爹的,不然就是二爹爹,他心里哪里有我这个四爹爹,也不见他早上给我送水。”
他身旁一直不出声的蓝衣男子轻笑了声,道:
“老四,行了,大哥为长,你那小心眼还是省省吧。”
“哼,三哥你倒是会做人,可也不见家主宠幸过你不是?”
这话一出,被他称为三哥的男子嘴间的笑一僵,神色落寞。
他嫁进乌家也有三年了,这三年不少男子投靠了他们家,让他们家成了乌家沟的大户。
可……
这么多年,家主却只宠爱大哥二哥俩人,从未让其他人进过房,这让不少人都伤了心。
可越女国向来是以女子为尊,女子当家作主,男子哪里有多说话的份,不然一旦妻主不开心,把人发卖了都是轻的。
“这事,强求不得的……好歹有了个容身之地不是”
老三所求不多。
老四却是个不消停的,小心眼也多,眼珠子一转,出了个馊主意道:“要不……三哥,今晚你穿的少点,去家主面前晃悠一圈?我就不信,凭三哥这副好样貌,家主会不动心”
老三一僵,俊脸上带了寒意,心里忍不住鄙夷,这老四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还是说,他是故意给自己挖坑?
他带着不耐烦道:
“你别说些异想天开的,要是真能成,你以为后头进来的小十七,怎么被发卖出去的?”
小十七便是最近进门的人,心思活络,小动作不停,进了门后,整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家主面前装模作样,后来有一次居然敢和乌宇星的生父,家里的二哥顶嘴,被大发雷霆的家主,直接让人乱棍打出了家门。
听说,到现在还没找到新的妻主呢,还被母家撵了出去,没了家族的庇护,连生活来源也断了,只能去街边乞讨度日。
出了这种事,乌家沟有点脸面的家族,谁又会接纳他?
而且官府也去警告了他,若是满二十岁,没有女子娶他,或者家族接纳,他就必须要开始交税,若是交不起,便只能被拉去盐矿服役了。
盐矿那是什么地方?
没日没夜的劳作,被盐矿的盐腐蚀皮肉双眼失明的,被看守断手断脚的,数不胜数,去了那儿,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xǐυmь.℃òm
“这……”老四脸色难看,讪讪一笑,“唉,咱们家主可真是……”
这其他家的妻主,哪有像他们家主似的,心里就俩糟糠,而且,那俩糟糠年岁也大了,根本就不如后头进来的少年郎水灵,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现在家里的男人,都没了盼头,就连别的小心思,也不怎么敢有,只能老老实实的做工……
“可咱们家主到现在也只有星儿一个孩子,这没个女娃……这往后可怎么办?”
老四不死心,他就不信家主会不想要女娃?
这有了女娃,家才不会散啊。
大哥二哥年岁大了,要是能让家主生女娃,早就成功了。
家主想要女娃,难免不会试一试其他人……
他们不就有机会了?
老四那点小心思,老三哪里会不知
毕竟,曾经他也是这样期盼着的……
可……
老三眼里一沉,轻飘飘道:“往后?”
他们还有往后么?
他看向炊烟袅袅升起的乌家。
“给星儿找个赘妻不就好了。”
“什么!”
老四大惊,手里的衣服掉进了溪里,还好被眼疾手快的老三抓住,不然就被水流冲走了。
“你大呼小叫什么……”
“你说的话,能不让人吃惊么?赘妻是那么好找的?这越女国哪家的女儿郎会这么没出息,做乌家的赘妻!”
赘妻赘妻,那可是就要伏低做小看丈夫的脸色了,就连纳侍的资格都没有。
这越女国的女子,哪个能忍收得了看男人脸色?
笑话,天大的笑话,这根本就不可能!
给乌宇星找赘妻?
家主就不怕自己的男人都散了?
毕竟,要是因为家主生不出女娃,而离开家族,可没人会说什么。
老四坐不住了,也不管衣服洗没洗好,直接放到木盆里,气呼呼的徃回走。
“赘妻?亏三哥你敢说,我才不信呢,家主肯定会再生个女儿的。”
被留下的老三,低着头默默的洗着衣服,喃喃道:“我也不想信啊……”
可是一想到当初偷听到的消息……
“可我不得不信……”
白七七脑子混混顿顿,闪过牛头山上,与二丫初见的画面。
二丫眼角含泪,抱着她说:“阿姐,你可回来了,二丫好怕。”
白七七想要张嘴,可发不出来声音,她喊着:不怕,阿姐在,二丫别怕。
而后,画面突变,变成了莫家庄小巷子里,二丫牵起她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凝视着没有什么表情的白七七,轻轻道:
“阿姐别怕,我带你回家。”
白七七点点头,想要歪头笑着告诉二丫,她不怕,不就是狗么?
她现在可是连慕辰养的,叫大将军的大黑狗都敢踹的。
她可以保护二丫的。
却没想到画面再次散去,变成了白家大门口破旧的门板前,二丫让白七七坐在门槛边的一根破木头上,动作轻柔的梳着她的头发。
“阿姐。”
“不管你之前是神仙还是……,你以后都得学着像个人,知道么?”
白七七被二丫轻柔的动作,弄的舒服的直眯眼。
她很想告诉二丫,她不是神仙,她现在很像人的,没有吃人……
很乖。
而后,画面突然变成了二丫满脸是泪,不停的在地上打着滚,她说
“阿姐……”二丫咬着唇,浑身冒着汗,全身的骨头像是一寸寸裂开,透着来自地狱刺骨般的痛,冷的她全身打颤,二丫忍受着嗜骨的痛,轻喃,“记住,记住路上二丫话……你扔了我吧,把我扔了吧,阿姐……”
“阿姐……”
“最喜欢阿姐了。”
“可阿姐记得答应我的事么?”
“你说过,会帮我……”
“帮我……”
白七七大惊,想要去碰二丫的手,二丫却突然化作碎片,四散而去,她终于可以发出声音,“二丫”
……
少女静静的躺在那里,睡颜如画,眉头微微蹙起。
乌宇星趴在床边,痴痴看着,看着那蹙起的眉间,微微心疼。
他忍不住伸手放在女子眉间,想要抹平。
白七七猛地睁开了眼睛,按上少年放在额间的手。
她眼前有些雾蒙蒙的,待到她适应后,看清眼前的状况,眨了眨眼。
“这是哪?你又是谁?”
二丫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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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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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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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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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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