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因为这触目惊心拖了一路的血痕,加上紧跟在我身后的白爷,一直对那些人吹胡子瞪眼。
“这……这是……”管家站在厨堂门口,惊讶不已的看着我,“赤目,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从管家身边走过,只听他在背后嘀咕道,“软鞭剑?”
我趴在藤椅上,白爷跟管家一言不发,一起在我的背上鼓捣着。
半晌,管家问道,“不过是去药物司局取物,为何会与浮扇宫的人纠缠上?”
“问你呢臭小子,你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白涣他们?”见我没说话,白爷叹口气,“得亏我今天要去修藤椅,当时差点没把我气死!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仙灵,就在旁边一站,没有一个上前说句话的!我要是再晚去一会儿,这二十多年算是白养了!”xiumb.com
“这也是意料之中,他们与赤目之间并无交情,况且这鞭子又没抽在他们身上,仙灵界的人惯会明哲保身。”管家道,“只是这浮扇宫的人,下手着实狠毒。”
白爷懊恼道,“早知道昨天就先跟你约好,今天和你一块去,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招祸!我看以后你小子也别离开我的视线了,回头我找根绳,直接拴你脖子上,走到哪牵到哪。”
管家认真道,“这恐怕不是易事,近几个月,赤目还有可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等他巡习到执初轩时,我们也没有那么长的绳子了。”
“这还用你说!就算有那么长的绳子,这小子也不会安生的让你拴着!”白爷抱怨道,“三岁看八十,从我认识他那天起,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注定要跟着他操一辈子心!”
“厨仙莫急,赤目伤势虽重,但好在都只是些皮肉伤。”管家道,“您瞧,灵王又再帮赤目疗愈了。”
“只是皮肉伤?”白爷提着嗓子,“那是因为你摸不出他的灵脉!你见过用肉身跟朽灵符死磕的吗?”
管家不解,“厨仙何出此言?”
白爷拍了拍我,“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不说,怎么还给你舒服的睡着了?我之前问你为什么不用灵力控符?你这是在跟谁较劲呢?”
管家问道,“倘若不用灵力控符,灵王何以会如此沉静安稳?”
白爷不悦道,“沉静安稳?这是暴躁恐惧后的寂寞忧郁!当时那种情况,肯定都把小伙伴急疯了。”
管家蹲过来,“赤目,厨仙所言当真?”
白爷起身,“把小伙伴叫出来安抚一下,我这就起锅,玄舍你去后面给我拿六个鸡蛋去。”
“赤目!赤目!”门外传来赤墨和赤岸的声音。
白爷无奈道,“消息还真快。”
他们两个一边拍门,一边大叫着,“赤目!赤目!你在里面吗?赤目!”
白爷打开门,没好气道,“你们当家的没教过你们礼数吗?”
一阵沉默后,只听赤岸唯唯诺诺道,“我们,我们敲门了啊……”
“你们那是敲门还是拆门!”白爷叫道,“真当我上了年纪,耳朵不好用了是吗!”
赤岸道,“厨仙息怒,我们也是担心赤目,一时着急……才,才下手重了……”
白爷把他们两个带进来,“来,让你们见识下什么才叫下手重。”
他们震惊的看着我的背后,赤墨道,“这……怎么会伤成这样?”
赤岸不满道,“他们实在太欺负人了!看怅寻上仙没有插手这事,就把人往死里打!他们……”
“你先等会儿,你先等会儿……”白爷打断赤岸,问道,“当时你们怅寻上仙也在?”
赤岸点头,“听师兄们说,浮扇上仙在对赤目发难时,正好赶上我们怅寻上仙带着弟子镇狩回来。”
白爷问道,“然后呢?”
赤岸茫然道,“没,没然后了啊……”
白爷叫道,“你们怅寻上仙见到白涣他们难为赤目,理都没理?”
赤岸支吾着,“就……听……听师兄们说……好像是这样……”
白爷怒言道,“过分了!我这就找他去!”
我拉住白爷。
白爷转头说道,“你拉我干什么!那小子这次真是做过头了!这哪还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我慢慢坐起来,白爷见状一挥衣袖,瞬间给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我稍作整理下,说道,“怅寻上仙经过时,赤迅还没有对我用鞭刑,所以他不知道。”
赤岸道,“可是我听师兄们说,你当时已经被他们打伤一条腿了,一行的好多弟子都看到了。”
赤墨拽了赤岸一下,对他摇摇头。
赤岸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我一向敬重怅寻上仙没错,但是就事论事。我是仙灵界里第一个接触到赤目的人,我们相识这么多年,赤目什么为人我心里清楚。白略上仙那件事尚未查明真相,怅寻上仙就武断认为是赤目做的。还有这次,他明知道浮扇宫的人一直对赤目有敌意,遇到他们刁难赤目也坐视不管,我都替赤目觉得委屈!”
“谁告诉你我委屈了?”
赤岸看着我,“赤目……”
我满不在乎道,“鞭刑是我自己讨的,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在凡间时,天天挨我老头子的打。说白了,我就是从小被打到大的,以至于后来,只要一段时间不受点皮肉之苦,就浑身难受。今天刚好皮又痒了,所以才让他们伺候我一下,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还想着过些日子,要再去他们浮扇宫里遛一圈呢。”
赤岸愣愣的看着我,“赤目……你真的只是被他们打到背和腿了吗?”
我说道,“今天只有这两个地方痒,他们的力道也还算适宜,八十分吧,还会再光顾的。”
赤墨轻声道,“赤目……我觉得怅寻上仙今天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你的腿伤,你知道的,最近镇狩令频下,他可能是忙的……忙的……”
我笑了笑,“赤墨,我比你了解他。”
白爷看着我,“臭小子……”
我站起来抻了抻衣服,问道,“我们要烧晚饭了,你们是留在这吃,还是回寝房等?”
赤墨和赤岸怔在那,困惑的看着我,半天没说一句话。
“嗯?”我又问了一声。
赤墨说道,“那……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养伤,改天再来看你。”
我对他们笑了笑,“不送。”
他们走后,我站在灶台前,“老头,给我用一口锅,你先用另一个烧菜,肖愁有些日子没吃小月蒸蛋了,给他做完就还给你。”
“啊?啊,我不急,让他们晚点吃饭也没事,大不了今天全体饿一顿。”白爷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臭小子,你……”
我叫出肖愁,“肖愁,去后面给你哥拿六个鸡蛋来,小月蒸蛋上线。”
肖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没发现我有什么不妥后,安心的去拿鸡蛋了。
管家走过来,“赤目,你的腿伤不宜久站,我来给他做。”
肖愁拿着鸡蛋跑过来,我接过来笑道,“只有我做的,才能叫小月蒸蛋,对吧肖愁?”
肖愁扬着脸,点点头。
我看着他,心想,有这样的人在,真好。
从我第一次见到肖愁的那天,他就成了我的一束光,虽然中途晦暗了一段,好在,他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我们的一生太长,变数太多,也许我注定要与一些人走散。如果真是那样,就珍惜留下的人,放过想走的人。
毕竟每个人,都有走自己该走的路,何苦硬要挤进别人的生活里。
我看着从锅里冒出的热气,想起了那年夏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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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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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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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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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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