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离开石桌,走出山洞,我也跟了出去。
风停了,明月高挂,繁星满天,整片雪地沉睡着,周围的冷空气让我一下清醒了不少。
我裹紧衣服跟在小粉身后,他停下脚步看着远处,我走上前站在他身边。
“以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还要跟来吗?”小粉问道。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这什么话?都走到这了,难不成还退回去啊!”
小粉垂着眼睛,没说话。
“你爷爷我小时候被蛇咬,长大后被狼追,中幻觉,打蛇精,结交恐狼,我这传奇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掐着腰,“我早就想好了,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你去哪我去哪!谁怕谁孙子!”
小粉淡淡道,“人的一生中,有些路是必须要走的,但是我要走的路未必是你的路,况且,我一路要经历的,远远不止这些。”
“你少在这吓唬我啊!我既然决定了要跟来,就没想过一个人回去。陪你走完在凡间的这几年,我再去走自己的路也不迟,说不定走走就会发现,其实我们俩还刚巧顺路呢!”
小粉轻轻提了下嘴角,脸上的郁结依旧,“起风了,回去吧。”
我看着小粉的背影,自问道,“我们会是同路人吗?”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动身了,出了山洞,绕着雪山走了半圈后,队伍停在一个风口的位置。
我好奇的看向小粉,他看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火哥。
火哥走上前,面对眼前的雪山岔开腿站定,他低下头,双手耷拉在身前,背部隆起……
卧槽,这呆逼不会是要在这里撒尿吧!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突然一阵奇怪的响声,只见火哥身上霎时长满了银色的鳞甲,每一片都锋利的像把刀,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寒光。
我吓得后退一步,眼前的火哥早已没了人样,嘴巴又尖又长,四肢短粗,身后还有一条扁平粗壮的鳞尾。
我目瞪口呆,这是——穿山甲!
这只穿山甲一头扎进雪里,速度极快的向山脚拱去,一会功夫,一个可供一人爬行的洞穴就挖成了。
小粉先钻了进去,接着是千夏和两个老头,我呆愣的站在原地。
水墨撞了我一下,“山体太重,再不爬一会洞就塌了,你可别指望他会回来再给你挖一遍。”说完也钻了进去。
我眨眨眼,刚刚那一幕还没看清楚就结束了,我木纳的把背包挂在胸前,一脸懵逼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角度缓缓向下的洞道。
我边爬边想,火哥平时摆弄的那些匕首,该不会就是他的鳞片吧?难怪那么宝贝着,如果我把手里的这把匕首送给他,不知道下次他再打洞时会插在哪里,头顶吗?
抹黑爬了十分钟左右,洞道的角度突然变得陡峭起来,两只胳膊酸到发抖,膝盖也疼得不敢着地。
有好几次,要不是我一手将匕首用力的插在地面上,另一只手紧紧扒住洞壁,一定会一头撞在前面水墨的屁股上。
这个穿山甲就不能把洞挖的光滑圆润一点吗,那样的话,我们直接溜滑梯一样的下去多好,省时省力。
恍神的功夫,胳膊不慎失力,整个人顷刻间向前摔了去。心说坏了,这下要吃满满一口水墨的屁股了!
意外的是,我一下扑个空摔在地上。
心里一惊,前面没人?我伸手向前探了下,空荡荡的。
“水墨?”我小声叫道,半晌没人回应。m.xiumb.com
我摸了摸周围的洞壁,应该不可能还有其它岔路,他们爬那么快吗?
在这种幽黑狭小的空间里,待得时间越久心里越发毛,于是我加快速度向前爬去,突然脚下一空身体骤然下落。
几秒钟后我掉进了水里,手里的匕首也脱手掉落,我低头看去,匕首直直的向下沉,我刚想去捡,无意间扫视到斜前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向我慢慢靠近,难道是水墨他们?
我正了正身,看清楚后,顿时吓得胆丧魂消——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鲨鱼。
看它的身型,一口吞掉一辆私家车都不是问题,而且,它还长了三只眼睛……
等我反应过来时,它离我已经不到三米。我立即转身奋力的向前游,回头看去,那条鲨鱼已经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的巨齿,瞬间就把我吞了进去。
我马上起身,头狠狠的撞到了巨齿鲨的上颚。不由疑惑,这巨齿鲨的口腔怎么这么小,我跪坐着都能撞到头?
我一惊,马上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都是干的!我又向四周摸去,我居然还在这个洞穴里!那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什么?
难道又出现幻觉了?一时间冷汗直冒。
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亮光,我条件反射的向后一退,又撞到了头,疼的我呲牙咧嘴。
“小白!你撅在那撒尿呢还是拉屎呢?这洞道可是向下的,你别恶心人啊!”是水墨的声音,他又对着我晃了晃手里的光源。
“来了来了!等我啊!”我心中大喜,看来是要爬到头了,我加快了速度。
爬出去后,我把背包扔在一边,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四处望了望,此时,我们处在一个从半山腰伸展出来的石台上,石台围着山体横向延伸出五六米,宽度大概三米的样子。抬头看去,漆黑一片。
管家和白爷双手各端着一个火碟,大家都背对着我站在石台边,向下望着。
火哥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坐在一旁又擦上匕首了。
水墨转身走过来,“小白,你这也太虚了!两个老头出来时都没像你这样满头大汗,跟刚蒸完桑拿似的。”
想到刚刚那莫名其妙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水墨见我没说话,蹲了下来,“小白,你该不会是有那个什么黑暗幽闭恐惧症吧?”
我摆摆手。
水墨扶起我,“怎么爬个洞道跟见鬼了似的?你真没事?”
我摇摇头。
我走到小粉旁边,冒了个头向下看一眼,深不见底,跟头顶上方一样,漆黑一片。
小粉拿过白爷手里的两碟火苗,手腕快速一摆,一碟横向飞出,另一碟则直直向下落去,火光瞬间照亮整个山体。
我们距对面山壁至少有几十米的距离,向下落去的火碟,在下坠几秒钟后,隐约发出了落水的声音。
而且那火碟居然遇水不灭,幽暗的光点被水波推动着。
小粉转身看向千夏,我们一行人也回头看去。
千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防冻服和外衣,现在只穿着一件黑色蕾丝的连体内衣,在一旁做暖身运动,她那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一览无余。
我们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千夏,旁边的白爷和水墨,更是留了一地口水。
我能比他们两个矜持点,但此刻也是心脏狂跳,几次想移开目光,最终还是不自觉地偷偷看了过去。
小粉轻咳了一声,白爷擦了下口水,又怼了下身边的水墨。
千夏退到洞口后突然助跑,跑到管家身边时,顺手拿过他手中的火碟,飞身一跃……
我连忙向下望去,以为她会在下坠的过程中唤出灵态,结果,我听到的只有落水声,而那个小光点也越沉越暗,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我不免有些失望。
转过身,看到大家都找好了地方坐下休息,只有小粉还站在石台边,一脸担心的向下望着。
我刚想走过去,水墨从后面拉住我,把我拽到一边。
我们靠着山壁坐下,水墨撞了下我,说道,“哥们儿理解你,我也想看。”
“什么?”
水墨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比划出一个“S”。
我白了他一眼,扫了一圈周围的人,悄悄问道,“知不知道千夏干什么去了?”
水墨动动嘴没出声,看嘴型是——探路。
难道接下来是要走水路?我想到了刚才的那条巨齿鲨,不免一阵心慌。
“水性怎么样?”水墨问我。
我缓过神,自信道,“跟人比赛就没输过,国家二级运动员水准。”
水墨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指望你摘金牌为国争光啊?问你能闭气多长时间?”
这个我还真没留意过,心说两分钟应该没问题,“怎么?一会我们要潜过去?”
水墨抱头靠在山壁上,缓缓说道,“希望你一会儿不会后悔参加了这趟雪上之旅。”
这时,管家从背包里翻出来一条手指粗细的绳子,那绳子很特别,绳头有个九形弯钩。
我好奇的起身走过去,刚想伸手拿过来看看,管家警惕的后退一步,然后看向小粉。
小粉还是背对着我们,看向水里。
白爷摆了摆手,管家才肯把绳子递给我,叮嘱道,“小心点拿,别碰到钩子。”
我有些不悦,心说一个破绳子破钩子有什么好宝贝的!
我经手后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绳子,准确的说这应该是管子。大概三米长,轻轻一捏就发现里面是空的,接近尾端处的绳管上有一个半圆形切痕,跟大拇指的指尖差不多吻合,距切痕十公分的地方,衔接着一根普通的麻绳。
我又看了看九形钩子,通体银色,差不多一个手掌那么大,掂量了一下小有分量。
我疑惑的看向白爷,对于眼前的这个东西,完全理不出头绪。
白爷搓搓胡子道,“一会出发两人一组,神兽在前,九形钩握在手上。后面的人一只手握住绳管,大拇指放在月牙弯痕处,麻绳绑紧手腕,以免绳管脱落。”
“用意是什么?”我更糊涂了。
“续命。”白爷起身,他把其他两根绳管分别扔给了水墨和火哥,继续道,“都把防冻服脱了,减少阻力。”
白爷说完大家都开始脱衣服,我呆愣在原地想着刚刚白爷说的话。
小粉走过来,对我说,“你跟我一组,一会下水后跟紧我,这地方凶险,要小心。”
我看着小粉认真的脸,心头一紧。
我把兜里的围巾和匕首,都塞进了管家的背包里,一边脱下防冻服一边对小粉交底,“我闭气差不多两分钟。”心说,两分钟内我是可以跟紧你的,之后的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无妨。”小粉把绳管尾端系在我的手腕上,“你不需要闭气。”
我看着手腕上的蝴蝶结,又看向小粉,“下水不闭气?你当我是神兽还是两栖生物啊?”
小粉突然用力按了下我放在弯痕处的大拇指,我瞬间感觉到指尖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刺到了,大叫一声。
水墨在一旁坏笑,白爷回头瞟了我一眼,把背包扔给我,示意我继续背着。
“一会手指就放在这绳管里,不要拿出来。”小粉说完走到石台边。
我看了看我的大拇指,此时被卡在尺寸刚好的绳管中,小粉的一只手也握在了九形钩上。
我走过去问道,“那我们一会怎么下......啊!”我的“去”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身后的水墨一脚踹了下去……
我连忙闭气,刚入水,一股透心凉霎时席卷全身,小粉几乎是跟我一起落入水中的。
我下意识的向水面游去,不料绳管突然一紧,我回过头,看到小粉正在向我招手,他转身拉紧绳管,向更深处游去。
我连忙跟上,抬头望了望,此时距水面最少有二十米的距离了。
小粉拍了拍我示意我不用闭气,我攥紧绳管,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气,惊讶的发现,我真的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
我一脸惊喜的看向小粉,小粉笑了笑,游到我前面。
他打了一个手势,随即,水墨带着白爷,火哥带着管家,分别从我们的后方两侧加速向前。
看到水墨的狗爬式,我“噗”的一下笑出来,水墨回过头对我竖了个中指,我回敬了他一个大拇指。
他们游到前面十米外的地方后,减缓了速度,我们六个人成一个倒三角的队形匀速前进。
我四处张望着,水很清澈,能清楚地看到身下几十米处的岩石。我吐着泡泡紧跟着小粉,心里一阵忐忑一阵兴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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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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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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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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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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