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为了救我失去一半心、神,法力也因之受损,而当年策划“以心换心”之计时,幻尘便在我身上下了蛊咒,用来控制我,也控制我体内他的一半元神之力。
他与姐姐势不可挡,搅乱了大明宫,踏碎了凌霄殿,却因为我突然倒戈而前功尽毁。
我修为尚浅,故无法驾驭体内的元神之力,幻尘便借蛊咒控制我,用她的灵力驾驭我体内的一半元神之力。
那一日,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就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天帝都亲身上阵,为保住自己帝位奋力一战。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天帝上阵,原来素来威严、狡诈的天帝也是有真本领的,他只身与姐姐战了百余回合竟未分胜负。
依寒欲出书斩杀天帝之时,幻尘却赶了过来,她是众神佛里法力最盛的一个,姐姐尚比之不及。所以,她成功的挡下了依寒。
我本欲同依寒共对幻尘,不料,手上的剑却不受控制,一招一式的想依寒劈砍而去。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只得眼睁睁的任由她用我的身体去对付依寒,用依寒的元神之力去对付他自己。
我看到了依寒见我挥剑向他斩杀时露出的惊讶,我看到了他明知我为人所控,面对我的攻击却只是小心翼翼的抵挡,怕失手伤到我的担心。
我好恨,我好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如果可以,我宁愿挥剑自刎。如果可以,我宁愿他没有记起我。
可是,我不能,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向他斩杀,向自己最爱的人斩杀。
那次混战持续了一个昼夜,最终,天帝为姐姐战败,重伤倒地,被一班仙将救了回去。
原本无人匹敌的依寒,却在我和幻尘的夹击之下败下阵来,姐姐飞身来救,却也被我与幻尘所败。
终于,凤鸢、青浣为仙界所败,姐姐和依寒也为仙界所败,而我竟成了挽救仙界于危难的功臣。
被擒之前,姐姐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凤鸢、青浣二人送了出去,为凤凰一族保全了最后的血脉。
这次交战,仙界兵将死伤无数,富丽庄严的宫殿化为瓦砾,天帝战败倒地丢进了颜面,整个道派丢进了颜面。
而幻尘却及时出现,力挽狂澜收拾残局,使得仙界于一场浩劫中保存下来。
此一战后,幻尘于仙界威望大涨,迫使天帝承认她不再向自己称臣。
自那日起,天帝与幻尘便平起平坐,大明宫与幻之境同为仙界无上之地。
想来多么可笑啊。
姐姐和依寒杀到仙界,杀进象征至尊权力的大明宫,他们打败了天帝,捣毁了凌霄殿,在离打破神佛权威一步之遥时却失败了。
而这场血染星河的厮杀中,幻尘成了最后的赢家。
三百年,姐姐等了三百年终于可以与他携手共战,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琇書網
姐姐和依寒为幻尘所擒,不过,她却杀不死他们,即便可以毁去二人肉身,终动不了对那孕于寒潭的元神。
幻尘将他二人带回幻之境,封印于万魔冢内,终日以天火煅烧,降魔剑斩刺。
她则于莲台之上作法诵经,妄图一点一点吞噬二人的不死之心。
九九八十一日后,姐姐和依寒终于抵挡不住,力竭身枯,美丽的身体在万魔冢内烟消云散。
不过,肉身虽毁,元神犹在。
以幻尘的手段无法摧毁天地孕育的元神,以她的手段也无法将那元神永远封印。
我怒斥幻尘卑鄙,利用于我,她却摇头冷笑,反问道。
“我在你身上种下了蛊咒不假,可若是你为起怨恨姐姐之心,为生横刀夺爱之念,我又如何可以这般顺利的控制于你。”
幻尘的话让我难以接受,我觉得头疼欲裂,声音嘶哑地吼道。
“不,不是的,你在撒谎,你在撒谎,我何曾怨恨过姐姐,我何曾想过要横刀夺爱,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你骗得了别人,可你骗得了自己吗?”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近乎疯了的跑开了,幻尘没有为难我,任由我抛出了苍穹殿,任由我离开了幻之境。
其实,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我本是自私的,从来都是。
我知道,终有一天姐姐和依寒会再次苏醒,二人觉醒之日便是冲破封印,再战神佛之时。
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是我害了姐姐,是我害了依寒,我才是罪魁祸首。
我的存在只会成为他们的灾难,只会成为他们成就大业的阻碍。所以,我选择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你们都走了,只剩我一个人活着,背负着所有的回忆与幻想,背负着所有的爱恨与思念活着。
背负着回忆活着太痛苦,可是,我又杀不死自己,只得任由无尽的自责与罪孽每日啃噬着我。
机缘巧合之下,我来到了无涯之境,来到了缘空茶庄,见到了这茶庄的主人,想要同她讨一杯可以忘记过去的茶。
……
我是陌尘,缘空茶庄的主人,听完倾离姑娘口中的故事后,我竟不争气的哭了,精心勾勒的眼角都哭花了。
我于怀中取出一块素色绢帕,一边轻拭着脸上啼痕,一边哽咽道。
“这个故事太凄惨了,怕是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要在眼泪中度过了。”
我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对面的倾离却很是平静,见我这般模样也不开口相劝,只是又声色冰冷地问了一句。
“故事讲完了,可以忘记过去的茶呢。”
我又抽泣了几声,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将自己的情绪调整的正常些。
“我说过了,这里有两种茶,一种曰断前尘,一种曰浮生尽,都有让人忘记过去之功效,不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问:“什么代价。”
我说:“断前尘者,斩情丝,断前缘也。饮下此茶你便会忘记过去,忘记自己,也忘记你所爱所念之人,且再无法恢复记忆。”
她望着我不语,我便又继续说。
“浮生尽,了余生,诸芳尽之意。不过,却非真的身死心亡,而是投身幻境。”
我收起绢帕,左手一挥,一支素色卷轴自上而下缓缓展开,上面是一副云雾缭绕的山水画,没有落款,看上去于寻常画卷无异。
“这是半梦卷轴,进去之后便是幻境,便可了断此生,开始一段新的邂逅。”
她还是沉默不语,无奈之下我唯有继续解释。
“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实与幻境都是相对而言的。若眼前天地为真,则画中之境为幻,反之,则你我眼下所处便是幻境。”
她似乎对这真假相对的话没有兴趣,听我说过便直接回答说:“我选浮生尽。”
怕惹恼了她,我也不敢多问,只得拂手间化出一只紫砂壶,拿起面前的青瓷茶杯斟了一盏,芳香馥郁之气随之弥漫开来。
她想都没想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确定茶温合适,便扬了扬头一饮而尽,接着便两眼一闭,横躺在地上昏倒了。
初次见面她便对我如此信任,真是太感人了。
我随手一挥,将她送入画中,接着便将那卷轴收了起来。
我左手托腮,回想着故事里“三界澄明,天下无垢”的宏愿,抿了抿唇,无声浅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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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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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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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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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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