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的桃木镯,看着普普通通,丝毫不起眼,却是水玉涅槃前,还是凰月的时候,在归来宫中修行所得。
三年来,每每思念师傅,都会细细把玩,睹物思人。
一日,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桃木镯中另有乾坤。
无意中发现,桃木镯遇热,竟能散发出极其微淡的桃香,嗅觉再灵敏的人闻了,也只觉自然。
桃香可以让人在不察觉的状态下,自然而然的睡去,两个时辰之后药效散去,其人像是做了一场梦,权当做是困乏的狠了,丝毫不觉。
但必须是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或是二人距离够近,才会有效,且一月之内,只能激发两次。
上一次,用在了诱拐南宫瑞身上。
这一次,用在了有狐无心身上。
水玉仔仔细细的,把有狐无心的五官看了个透彻。
渐渐的眼神飘忽,像是透过眼前这张俊彦看到了那一日,玉雪台上,那被鹅毛大雪覆了一身的小狐狸。
又仿佛看到了,那一日绽放在师傅胸前的血花,和手挽梵金弓,箭指自己的有狐无忧。
一样的束冠,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如血红袍。
确是不一样的人。
自然,眼前这个,也是不一样的。
有狐无忧,身边从来都是有狐赤炼不离左右,不是潜着,就是立在其身侧。
有狐无忧,素来狠厉决绝,断不会因着自己愿意留下,而放过可以歼灭明显失了战力的南宫瑞的良机。
有狐无心,那厮从来就是张口一句臭丫头,闭口一句臭丫头的。
而今,有狐无心再次出现在面前,却是一个让水玉感到全然陌生的人。
时隔三年,再次相逢,她不再是她,他也不可能再是他。
当年师傅既然出了手,断没有让有狐无心活着的可能。
《神经》中所载的北冥有狐一族的家谱记载当中,并无有狐无心的相关记录。
马车还在继续前行,水玉从袖中取出一片极薄的金叶子,抬手毫无停顿的在有狐无心的腕脉上划过。
鲜血一下从细薄如线的伤口处,流淌出来,蜿蜒成一条血红的丝带。
无声的没入轻纱红袍,更添妖艳。
有狐无心仍沉浸在睡梦中,全无所觉。
就这么一路在血脉流尽中,归赴黄泉。
马车外瓢泼大雨倏忽而至,马车内一时都是雨点拍打车顶的叮咚声。
水玉收好金叶子,执了梵羽剑,极轻的在乌木马车底部,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洞。
梵羽剑,没开刃之前只是一把破铜烂铁的锈剑,南宫麒那日不小心溅了几滴血在上面,竟然整个剑身重新修复新生,成了如今光可鉴人的锋利模样。
古朴的剑柄处用梵文雕刻了一个梵字,水玉才认出,原本那把破破烂烂的锈剑,竟是十二地支中的梵羽神剑。
梵羽剑,无所不利,削铁如泥。
水玉轻轻的移开车板,可以看到不停后退的泥泞地面。
马车外的雨势依旧不停,四个黑衣人,依旧不言不语的向前赶路,竟是没有人往马车处看上一眼。
此时马车,正行经一处狭长断崖陡坡,水玉瞅准时机,从车底切出的洞中一跃而下,双手双脚攀住车底。
趁着道路狭窄又正处拐弯,前后黑衣两骑收拢至马车头尾,视野遮挡之时,身体就势一滚,旋即用匕首快速插入陡坡边缘的断崖壁上,借以稳住身体。
一切动作,发出的细微声响,尽皆被大雨覆盖。
加之马车内又有有狐无心亲自坐镇,料得那女子脱逃不了。
四骑黑衣人,只一心赶路,均无所觉。
待得车马行过,马蹄声转过弯路,渐行渐远。
水玉才从断崖处,轻盈一跃,上到路面。
刚一沾地,便运起轻功,向着扬州城方向,一路疾行。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也许两个时辰,也许一个时辰,也许更短!
必须快些赶到璞玉居,和南宫瑞汇合,离开扬州城。
此时扬州城内,璞玉居的潇湘阁中,南宫瑞已然沐浴更衣,恢复了平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惯常装扮。
此刻正坐在案几边,无声的打量着潇湘阁中的陈设布置。
突然,门辕轻响,房门洞开,门口飘飘洒洒的倚立着一位青衣公子。
一头鸦色青丝泛着层幽幽的深紫,层层叠叠的似波浪般,柔柔的垂散在脸侧。一双桃花眼,眼波含笑,不怀好意的上上下下把南宫瑞打量了一遍。
语音轻佻道:“我当是什么姑射神人,竟然能把人送到我这来!原来也不过而而,也不知那丫头什么眼光,净碰上这些个见不得光的暗桃花。”
南宫瑞闻言,也不恼,语音含笑接道:“确实是,那妖女不知是什么眼光,璞玉居里的烂桃花也能碰得。”
青鸢自顾提步入了房内,一步三晃踱至另一侧案几前坐下。
抬手沏了杯茶,一边慢条斯理的品,一边插空道:“瑞王殿下,如今可也是这璞玉居里的花一朵。”
南宫瑞面上喜怒不显,只指握成拳,虚空一摆。
霎时,房内出现两个从头到脚都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来。
不是别人正是黑一黑二。
青鸢也不甘示弱,懒洋洋的袍袖一挥。
房内不大的空地上又多出了两个通身白衣的男子,细看之下,俩人竟然面目如出一辙,竟是一对双生子。琇書蛧
下一刻,两黑两白,就缠斗在一起,在不大不小的房间内打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打斗的打斗,喝茶的喝茶,观战的观战,好不热闹。
水玉裹着一身泥泞,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水玉推门,站在门口平平静静的看了三秒,哐的一下合上房门,转身淡定离去。
转到玉青阁,命人打水洗漱,重新穿戴一番,才又重新来到潇湘阁。
推门一看,只见室内已经恢复了平常摆设。
南宫瑞和青鸢二人,正言笑晏晏的推杯换盏的品着新茶。
茶香馥郁,一室袅袅。
水玉不禁在心里腹诽:俩只戏精!
面上却一片平静,脚步匆匆,入了内室,也不言语,伸手拉起南宫瑞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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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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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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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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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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