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卉宫便在桃林的尽头,花枝掩映间,一簇小巧别致,灵气馥郁的楼阁。
水玉一路步履匆匆,所过之处,偶有桃花飘落,在雪白长衫上打个旋儿,又被衣带带起的风拂落,仙姿飘渺,君子如玉。
听风亦步亦趋的恭恭敬敬跟在后面,满心满眼的都是飘渺的白衫和旋转飘落的淡粉花瓣,就算心里明知水玉公子实际是女儿身,也还是止不住的心跳加快。
桃林并不大,一盏茶的光景就能走个来回。
将将出了桃林,花香渐淡,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新鲜的血腥气。
水玉眸光一凛,注视着静卉宫空无一人的宫门,瞬间飞掠出去。
听风正要纵身跟上,听得水玉淡道:“速去禀报南宫麒。”
话音刚落,白衣身影已然没入静卉宫的宫门内。
听风无法,正左右为难间,只见数道黑影追着水玉而去,隐约可见护腕处绣着赤金色的飞鹰,知是陛下安排在水玉身边护卫的暗影。
当即不再踟蹰,转身一路狂奔去未央宫报信去了。
水玉飞身进了静卉宫宫门,眼前的一切毫无遮挡的,静静的呈现在她的面前。
依着宫里的规矩,水家伴着水七小姐进宫的下人并不多,静卉宫中宫人倒是有十几二十人。
此刻大堂上,横七竖八的死的就有十人,皆是一击毙命。
水玉顾不得细看,径直往静卉宫的寝殿掠去,一路上横七竖八到处是横死的宫人尸体。
到了寝殿处,只见寝殿处到处是打斗过的痕迹,水家下人打扮的几人,倒在殿门前,具是死不瞑目,力战而亡。
水玉暗叹一声,跨过尸体,推开了寝殿的宫门。
寝殿内一切如常,桌椅齐整,金丝掐珐琅的香炉里,极品雪檀香丝丝缕缕的燃着。m.χIùmЬ.CǒM
一张雕工精美的镶嵌螺钿牡丹的条案后,一黑衣男子抬起一张颠倒众生的俊颜,和南宫麒如出一辙的眉眼微弯,瞥着水玉轻笑道:
“呦!本王当是谁,原来是皇兄的宠臣水玉公子啊。”
殿内殿外,一浮生一修罗。
水玉淡漠道:“殿外的人是瑞王殿下杀的。”
“啧啧啧,都不用本王回答,水玉公子就这么肯定的下了结论,给本王扣了这么大个杀人凶手的帽子。不觉得有点冤枉好人么!”南宫瑞合上手中的书,咸咸道。
水玉没有再言语,而是飞身而起,长剑直取瑞王面门,剑式凌厉,杀气破风。
南宫瑞也不抵挡,也不避让,只袖了袖子悠然道:“皇嫂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水玉剑尖已至南宫瑞眉心,闻言突止。
南宫瑞额侧发丝被剑气掠的像两侧飞扬起来,眉心处被剑气沁出黄豆大小的血珠。
朱红的血珠缀在南宫瑞的眉间,为本就颠倒众生的俊颜,平添了一丝妖媚之色,越发的妖冶迷离。
眉目七分相似,南宫麒多了三分疏朗,南宫瑞多了三分迷离。
水玉并不收剑,淡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南宫瑞笑道:“刚刚。”
“你想如何?”
“本王,还没想好!”
“无论你想如何,不要动水家。否则,我让你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玉公子,大可放心!本王是不会动水家的。本王只是好奇坊间传闻美若天仙的新任皇嫂是如何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才一大清早的,跑来这静卉宫,一睹佳人仙姿。谁知佳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地尸体。本王也是沮丧害怕得很呢!”
话音刚落地,只听得殿外一行人步履匆匆的脚步声渐近。
南宫瑞刚想起身迎接御驾,眼前白影一闪,下一刻自己竟被水玉给拥在了怀中。
紧接着颈侧一阵刺痛,伴着奇怪的酥痒。
南宫瑞愕然意识到,水玉正趴在他颈侧吸他的血!
南宫麒正在朝议,听念安耳语,听风有急事禀报,不顾大臣们正在议事,立时散了早朝,一路疾行而来。
虽心知水玉武功高强,等闲人近不得身。
身边又有金鹰卫护卫,当不会有什么事。
但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待得踏进静卉宫中,看到沿途尸体,更是忧心不止。
急匆匆行至寝殿门口,便看到这一黑一白,相依相偎的一幕。
顿时觉心疼如刀绞,胸口仿佛压了千斤巨石,憋闷的透不过气来。
当即寒声道:“水玉,到朕身边来。”
水玉闻言,从南宫瑞的颈侧抬起头,一双眼竟有莹然迷离之色,更加灵动惑人,倾国倾城。
眸光轻转,呆呆地看了下殿内众人,才渐渐恢复清明。
待得看清楚自己双臂环着的南宫瑞,不由眉头微皱,立时就要把南宫瑞从怀里推出。
南宫瑞早就在心里兜兜转转了几个来回,见水玉吃干抹净,立刻就要不认账,连忙转身揪住水玉的衣袖,稳住身形。
转身让到条案一侧,躬身对南宫麒行礼道:“臣弟恭迎皇兄。请皇兄为臣弟做主,水大人他……他刚刚坏了臣弟的清誉。臣弟虽不才,但却是个贞烈之人,且尚未婚配。然事以至此,臣弟清誉已毁,便认命,做个断袖贞烈之人。请皇兄为臣弟和水大人赐婚!”
话音刚落,就觉膝弯处被踹了两脚,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身侧也跪下一人,淡道:“臣万死,竟然唐突瑞王。事已至此,臣当会对瑞王负责。恳请陛下赐婚。”
南宫麒只觉万箭穿心,怒极反笑,反不似初见之时心痛难抑。
也不说起身,也不答话。径直绕过跪地的二人,在锦塌上坐定。
一双秀丽似青叶的凤眼,淡淡的在寝殿中扫了一圈,扭转头深深看了一眼念安。
念安便率众护卫躬身出了寝殿门,临出门不忘回身轻轻把寝殿门合拢。
一时之间,静卉宫的寝殿内只剩南宫麒,南宫瑞和水玉三人。
三人具是沉默。
未几,殿外传来若干重物落地的闷响。
南宫瑞低垂着头,面上无甚表情。
水玉眉头微皱,抬首瞥了一眼南宫麒。
只见南宫麒唇角带笑,一双眼瞬也不瞬的凝着她,话确是对南宫瑞说的,开口道:
“好了,皇弟这下不用担心清誉了,今日之事除了殿内你我三人和念安听风之外,知道的都已是开不了口的死人。皇弟和水大人今日以后,大可放心的各自安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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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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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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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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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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