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二人却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杀死的,只因为他们已知晓了过多不该知晓的隐私秘密。心里揣着太多秘密的人,总是比寻常人短寿的。
“难道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其实李典元自己也清楚这句话问得有些自欺欺人,甚至像有意的明知故问。
“我需要知道吗?李将军想让末将知道什么?知道之后又对张某有什么好处?”张国梁仍旧赤手空拳,摊开两手佯装费解无辜地一连问了三问。这实际上属于一种提示或者说暗示,明白地告知李典元,他张国梁对顶头上司的生理构造及性取向缺乏兴趣。
但李典元才不会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满人入关主政后吸取了前明宦官当权的教训,制定清律禁止阉人干政及出宫为官,更不要说掌控军权统兵打仗了。李典元的隐私就好比是一把刀的刀柄,让刀柄攥在他人手心里,将随时随刻可能取自己的性命,所以最为稳妥的办法当然是杀人灭口……
杀花芳菲容易,杀张国梁难。李典元对张国梁这位广西天地会大头羊出身的将领知之甚详,贸然动手胜负难料,对方的武功掩饰得极好,对李典元产生了一种高深莫测的震慑作用。另外李典元非常清楚大帐外已被团练兵包围,自己就算干掉了面前这两个知情者,又怎么逃脱那群功夫不俗的天地会悍将呢?
一方面定要除之而后快,另一方面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他出手。李典元左右为难。
“大人,末将的这个女人这副摸样甚不雅观,可否容末将替她穿好衣服,也免得外人看见说三道四!”张国梁陪着小心请示道。
李典元不作声,微一晃头算是同意。张国梁俯身去解花芳菲身子上的绑缚,只刚刚取下勒在她嘴里的束带,花芳菲便一头扎进张国梁怀抱失声痛哭,姣美的身体犹在瑟瑟发颤。
早已闪在一边的李典元,仍握着火枪警惕地对着二人。张国梁一边悄声安慰惊慌失措的佳人,一边俯身捡起地上散乱的衣服为花芳菲遮羞,后背空门大露。这无疑是绝佳的动手机会!机会永远都以突如其来的方式降临,问题在于你怎样利用和把握。李典元从不轻易放走任何机会,更何况眼下稍纵即逝的良机。但他也明白张国梁是何人,对方既然敢于将背后空门留给自己,就一定有后发制人的反击措施。
于是李典元虽内心跃跃欲试,可还是强忍了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忍耐是他突出的一个强项。
只是他能隐忍并不代表别人也会忍。就在李典元矛盾犯难、最后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而略微松弛那一刻,张国梁却意想不到地出手了!这本来是张国梁最不可能动手、也最不应当动手的时候——他剑已归鞘,后背命门尽皆暴露在李典元的枪口下,而他的双手还正忙于替花芳菲遮体避羞……然而张国梁恰恰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况下足尖发力,身形微侧着冲李典元平飞过去。山洞里昏黑暗淡,张国梁的身形犹若被突然惊起的蝙蝠,准确地迎向李典元黑黢黢的枪口!
李典元正欲举枪击发,半空中想起一声清亮的龙吟,张国梁的宝剑夹带一缕幽光直刺其手腕。此时如果李典元扣动扳机发射,张国梁凌空无物借力难以圜转,固然会伤于枪弹之下,但手中利刃剑势轻灵里含杂着威猛的内力,这一剑只怕会将李典元拿枪的手刺穿。
两败俱伤或者与敌同归于尽的招数,在李典元这里从来都是最后万不得已的选择。他见张国梁剑势凌厉,不敢正择其锋,缩手含胸让开来剑,火枪便在对面黑蝙蝠般下压中喷出亮焰!却听震耳欲聋一声爆响,回音在密闭的山洞内经久不散,巨大的声波冲击得人耳鼓胀痛……
枪声过后,张国梁蝙蝠般滑翔的势头顿止。牵挂其安危的花芳菲忍不住掩口发出惊声,一颗芳心怦怦狂跳,眼前一黑险险昏厥过去,刚穿了半截睡裙的娇躯堪堪便要软到。
昏暗中有一条坚实有力的手臂捞起了佳人,花芳菲耸了耸鼻翼,嗅到那种熟悉的味道和体温,惶惶然犹若梦里。张国梁的双眸距离太近,洞中的光线混混沌沌,花芳菲看不清对面的全部影像,只对撞上那眼瞳中间那两点寒星。
“你……可曾受伤?”她颤声问道。
“不许挂念,区区一枪伤不到张某。”张国梁的回答带着几丝讥嘲。
“那……那个恶魔呢?”想到李典元阴郁而扭曲的嘴脸,花芳菲打了个冷战。
“放心,他被我一剑炳敲昏了。”张国梁大概感觉到了臂弯里佳人的恐惧,竟用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她后背,便似哄小孩子入睡那般。
原来张国梁一剑刺空,身子已顺势掠到李典元身前,发现其手型微动,连忙探出左手抓住向上一托,火枪的枪弹射入洞顶。张国梁借助力竭下坠之势回转剑柄只一磕,准准敲击在李典元的太阳穴上,后者来不及发第二枪便委顿于角落人事不省了。
花芳菲扬起脸四下看,在洞壁附近发觉一团黑乎乎的物体,这才长长噘叹,知道终于摆脱了那个可怕的恶魔及不真实的梦魇,生就再世为人荒谬感。
“这便是你不辞辛劳,上山来策动的离间之计?”能够在李典元的魔爪和枪口下转危为安,张国梁除了疲惫还有一分欣慰,不觉掺杂了调笑口吻。
“我不是成功让官军跟你们团练反目成仇?”虽然无比懊悔,娇靥被羞臊灼得发烫,花芳菲却依然嘴上不肯服输。
张国梁爽声大笑道:“这也算成功?你知不知道倘若官军与咱们团练真像你讲的那样翻脸,会搭上几百几千条人命?若非我发现及时马上寻来救援,你自己也差一点搭进去一条小命!能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救你的一命!迫使你脱离战场保住自家性命!”花芳菲言之凿凿,语义虽则荒诞,可张国梁不知何故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救我一命?为了救我你居然肯舍弃你自己的命?”他声音有些异样。
“芳菲的命是为张将军而活,你若丢了命,芳菲哪还有命在?”佳人的幽叹蚀心刻骨。wWW.ΧìǔΜЬ.CǒΜ
张国梁对这句表白听之惊心。
角落里,被敲昏的李典元轻声呻吟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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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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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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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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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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