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胡以晃的亲兵卫队打仗不行,挑选褥单被面的审美眼光不差,凡是色泽比较鲜艳的,几乎全都强行征用改作“战旗”。很多心疼被单的主妇也被重金雇用,驱赶着牛马羊群,拖着大号扫把或树枝,在树林飘扬的旗帜下来回奔窜,再辅以此消彼长的爆炸声、锣鼓声、牛角琐呐声,一时间群山尘烟骤起,军威浩荡……
上校全方位的疑兵之计,果然比童阿六的连环篝火更加乱真!
为了增强重兵攻山的可信度,上校还临时起意添加了“计划外”表演内容,派童阿六率领精兵队全体战士,在山脚列阵的四个分队乡亲的呐喊助威下,向盘据在峰顶的李典元守军发起佯攻。这可是上校手头仅有的“军官决死队”,精锐中的精锐,其中特战队员、原二大队战士(已全部提升为班排级干部)均持有先进火枪,且枪法神准,小范围交叉跃进战术,运用得熟练而老道,所表现出的攻击强度和战斗素养,足以让李典元这只狐狸回味许久。Χiυmъ.cοΜ
直至山顶的炮弹倾泻而来,豁嘴阿六这才带兵后撤,他故意整队围着思旺峰山脚绕了个大圈,似乎在向山上的敌人示威,之后才率领众人隐没在丛山密林里。
——上校一手导演的戏码至此暂告一段落,剩下的剧情该由狗杂种李典元接演了。
进军山人村那200多清狗,究意会班师回救主将呢?还是一意孤行继续向花洲进发?
李秀成不得不赌一票!
假如李典元识破了他的空城计,坚持南攻北守,上校仅凭手头这40多人的精兵队,外加不到四个分队100来人的杂牌军,并没有十足把握攻下思旺峰,顺利捣毁李典元的山巅大营。否则上校早下令冲锋了!而部队北上跟杨秀清的义军南北对进,夹击思旺墟更无济于事。李典元派出的南下主力将占领花洲,把洪天王、赖文光等一干人照捉不误;李典元本人则牢牢坚守峰顶,依仗险峻的山势及精良的火枪巨炮,任你空有千军万马,也只能望山兴叹……后来的思旺会战果然印证了上校这一推断,由蒙得恩所指挥的3000精兵,狂攻思旺峰半旬受挫,导致天国义军军心浮动。
其实上校非常明白这一场被后世称为“迎主之战”的战役,最佳战术选择就是集中所有兵力,顽强坚守阵地,把李贼的南进部队阻击在山人村外围,从而确保天王洪秀全的人身安全,静待金田村的杨秀清军挥师冲破思旺封锁线,最后同上校所部胜利会师花洲一线。
然而如此布阵上校有三层顾虑:其一,山人村三面绝壁,龟缩到里面固守待援,就好象自己把自己关进囚笼,未战而首先失去了战场主动。其二,杨秀清派来的援军,能在山人村防线失守前及时赶到么?对于太平天国起义军的实际战斗力,上校这时不敢寄予厚望,从金田村起义前夕的惶然乱象,可知对这伙未经职业训练的农民同志不应过多奢望。其三,上校本人眼下所能调派的队伍并不趁手,能上阵摔打的仅有三四十人而已,其中由他亲手带出来的旧班底不过十来人。以这样的实力迎击李典元主力,打的又是消耗最大的阵地阻击战,即使侥幸坚守到最后,巨大的伤亡牺牲几乎不可避免。上校可不愿拿自己视为心尖宝贝的士兵生命开玩笑!
此外他还有更加充分的战术心理考量——李典元这混蛋敏感得像条全身紧崩的毒蛇,他一发觉你的弱点或破绽,便会毫不犹豫地猛扑过来施放它的毒汁。假如上校列阵死守山人村,这混蛋登时就会明白洪天王一定就在村内。而上校手上兵力空虚,只能死守阻击阵地。如此一来等于给李典元发了个信号:尽可以放手进攻,因而大大强化了这家伙倾全力攻坚的决心。
用兵贵在虚虚实实。甫一交火就把自己的全部底牌露给对方,这不符合上校的军事理念与指挥风格。
基于上述原因,上校决定剑走偏锋,以挺而走险的方式跟李典元赌它一次。
此时精兵队的四十几人已全部归队,呈散兵狙击阵型埋伏在通向思旺的咽喉要道。这里山石突兀,腐烂的朽木横七竖八,正好可以用作打伏击的掩体。上校叫人把那根轰野鸭用的松木大炮置于阵地前端,由郜云官带着一人亲自操炮。另外胡以晃已于距路口最近处理好了炸药,上面覆满了大小石块,引爆之后碎石雨便会从天而降,砸得清狗们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豁嘴童阿六躬腰小跑过来请示:“报告上校,精兵队全部准备就绪!一二三四分队留在北侧警戒墟集方向,你看要不要我把他们全都拉上来,在山脚实施第二波阻击?”
“还是别让他们去送死啦。”上校考虑一番摇头说,“全他娘的歪瓜劣枣不成器,拉上去硬磕李典元精锐,我怕一战就把他们的底气打光喽。”
全歼李贼南下的两个中队,一举吃掉李典元大半主力,上校并非缺少这样的胆量和胃口,只是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犀利的牙口。
派出去的十里探马仍无音讯。
等待无疑是最劳神熬人的折磨,尤其是这种结果尚未确定的等待。
童阿六塞给上校一把短火枪,上校摆弄几下又还给阿六。上校用来作战的武器并非枪炮,而是他聪颖的大脑,头脑的杀伤力远远大过枪炮!
上校焦急地咀嚼着阿六递来的槟榔,感到整个口腔乃至每个牙缝都充满麻木和咸涩的滋味。
蓦然间他意识里猛地一阵惊悸,觉得自己疏漏了一个重要环节:到底是谁统领李典元的南进部队?这位指挥者的性格个性如何?
倘若该人是个嗜血如命、极度渴望胜利的疯子,他就有可能拒绝服从李典元撤兵回援的命令,置思旺峰安危于不顾,坚持带兵血洗山人村。又或者这家伙颇有主见,冷静权衡进退利弊,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发兵花州呢?
上校的冷汗一下子透湿浃背!
如此一来他再引军回救南线肯定是来不及了。
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上校只能不惜任何代价强攻思旺峰,以迫使南进清军回撤。
“上校,对面山头打旗语了——南边有消息了!”耳听得童阿六兴奋地叫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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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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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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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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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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