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北除了帮助旅店揽客,还得做些不伦不类的杂活,他头戴草帽,身披蓑衣,由于必须要弓腰理通排水沟,背部已经被雨水淋湿一大片,在瞥见钟奎时,急忙直起身子,颔首带笑对他点点头。
钟奎以同样的方式对他点头回应,一闪身进了房间。
屋子里,志庆和文根在用一寸长的毛竹签子,在一张用纸张做的五子棋棋局下棋。
小明如痴如醉整个身心沉溺在书里。
见师父进來,他只是那么微微一挑眉,抿嘴一笑,见师父沒有说什么,继续低头看书。
“回來了。”志庆沒有抬头,手指捻着一颗棋子视线沒有离开棋局,低沉的嗓音对钟奎说道。
“嗯,你们稍停一下,我有话给你们说。”钟奎一屁股坐在他们俩的身边道,说话间,视线搜索似的扫视一眼屋里,粗眉毛微微一蹙,低声叽咕道:“怎么沒有热水瓶!”
文根住手,把棋局轻轻一拉,拉到一边,“早上老板娘以为我们退房,就把热水瓶都提走了!”
钟奎沒有做声,而是从志庆的面庞上挪开视线,看向抱住书入迷的小明说道:“小明去老板那里提一瓶开水來。”少顷片刻又补充说:“记得要点茶末!”
小明出去,他再次把视线投在志庆面庞上,从对方紧锁的眉宇间,看出一丝异样。
“陈叔,你昨晚看见的是什么!”
志庆在收拾小方桌上凌乱的毛竹残渣,冷不丁的被钟奎这么一问,怔怔的楞了一下,剑眉一挑道:“不是都说是黑猫,你还不信。”他的用意是想尽快回家,别的事情都不重要,再说了:这里的旅客那么多,说不定自己眼睛看花了,把真的人看成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自己吓自己也未可知,可是对方接下來的话,真心的把他吓了一跳,才明白事情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陈叔,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即使在发生事情的前几秒,或者有别的事情,让我分心不能马上看出破绽,但是你额头的黑云,可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了!”
乍一听对方的话,一抹黑线出现在志庆脸上,举止一下子就局促起來,身子也情不自禁的一颤,暗自道:丫的,莫非我真是看见不好的东西了,面子上却固执己见,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继续敷衍道:“你是神经过敏吧,这旅店,干干净净的,那有那么多怪东西存在!”
钟奎对于志庆的辩解,沒有说什么,口说无凭,还得让他见识一下事实说话,说着掏出抱住几根发丝的绢帕,就展开在文根惊愕的目光,以及志庆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下。
“老板娘亲自承认,他们是撒谎,发丝不是她的,而是一个來历不明的东西的,他们的孩子在一个礼拜前,看见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旅店來,受到这种事情牵连的,还有女鬼的夫家,今晚我要让他们看见,孩子看见的是什么情景,才会吓得哇哇大哭。”说着话,他征求的目光看着志庆和文根道:“你们愿意参加!”
文根在听到钟奎说这些话时,心里就有了底,敢情东北汉子那厮说的话是真的,眼神一阵慌乱,警觉的瞥看一眼,屋顶和周遭,又是摆手,又是摇头道:“不~不~我就免了!”
志庆在钟奎目光注视下,斟酌许久,好一阵自我思忖,最后坚定的抬起头“我参加!”
钟奎赞许的点点头,当即要他把所见到的情景告诉自己,在听完志庆的惊秫所闻时,文根惊讶得合不拢嘴,只感觉后背凉丝丝的冷。
夜不知不觉來临,雨后有诗意,真的是不假,放眼看大地万物翡翠一般的绿,大有旧貌换新貌之感,地面水蒸气在雨后阳光的照射下,变换成一层淡淡薄如轻纱的雾霾,索绕徘徊在小旅店的上空。
在钟奎和老板商议好要见鬼的决定之后,小旅店第一次拒收房客,这是他真知灼见的建议,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起见。
就像埋葬仪式上,凡是与死者八字相冲,或者人本來就阴,特别是徐倩那种四柱纯阴人,就得避开。
徐倩和香草临时被钟奎安排在,另一个新建的旅店,送她们俩去的自然是东北汉子,据东北汉子介绍,这家新开的旅店,还是老板娘的娘家人。
晚饭是老板特意准备的,一碟猪头肉是上等菜,几个煎鸡蛋,还有一碟凉拌胡豆,酒能壮胆,志庆也在老板的劝说下,小小抿了一口自酿的米酒。
酒醇香甘甜,沒有那种老白干辣,一口下去暖暖的感觉,酒酣面热时,话題就多了,大东北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他吃东西很香的样子,砸吧砸吧的发出响声。
文根是排除在外的,所以他早早的躲避进房间准备睡觉。
而小明另有安排,他是去开启大门的人。
老板、钟奎、大东北、志庆在另一间屋里等待那惊心动魄的时辰來临。
安静下來等时间,好漫长的感觉,那只摆放在他们面前小方桌上的小闹钟,‘滴答滴答’慢吞吞的移动时针,都不知道他们看了多次闹钟,子时终于來临。
钟奎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气场,导致隐藏在这里的东西不敢轻易露面,所以他故意低调,隐藏在暗黑之中,使用结界体屏蔽气场,这样子,鬼魁才不会嗅闻不到他的气息,才会毫无顾忌的出现。
车铃铛终于如期而至,除了钟奎以为,其余的人,紧张得难以用语言形容他们此刻的状况。琇書網
小明不愧是他钟奎带出來的,他沒有了以往的恐惧,胸有成竹的样子,步履沉稳,心,不惊,面色不变,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
大门就在面前,门外是诡异肉眼看不见的另类生物,只要把门栓拉开,它就要面对自己,并且还重复一直不变的路线,进來旅店。
大门预期开启……
院坝里,一字型排开,志庆在前,老板第二,大东北最后,他们背对大门三弯身勾头从自个儿的胯下看向门口。
钟奎在结界体,用三只眼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切。
一辆三轮车,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蹬车进來,三轮车上坐着一个面色同样惨白的女人,看首发无广告请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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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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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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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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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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