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添堂却还留在山上,仿佛也有些记忆不清了。
他望着欢送特使离去的众人,开始找寻自我身份的旅程。
“喂,你应该认得我吧?”他拉着猴子在打听,“我们好像见过两面。”
悟空叽叽笑了两声,把香蕉递给他,跑了。
任添堂又去拉着晓虎问话,晓虎却指着皇甫尚问:“你找他,他是你师兄。”
“师兄?”回头望着皇甫尚,总觉得很熟悉,又很陌生。
皇甫尚刚巧回身,见到方才一幕,心中一咯噔:这老兄也是个麻烦,怎么处理好呢?
瞥了一眼旁边的纳兰飘柔,要不让她去给扎两针?
“我知道了,你是?你是我的仇人。”
任添堂忽然咬紧了牙关,走了过来,逼视着皇甫尚:“我记得你总是和我作对,然后总是压在我上面,让我抬不了头,我跟你不共戴天。”
还没说完,皇甫尚一指就伸了出来,正要给他来招生死符,谁知南宫梦很不客气就是一拳头,把任添堂又给打晕了。
“喂,你干嘛?”皇甫尚急了,“我有说要你动手吗?他都伤成这样了,还打啊!”
南宫梦也没好气:“这有什么,反正都失忆了,帮他打回来不得了。”
“你们够了,这人早晚得残废。”慕容暴雪皱眉吐槽。
皇甫尚下去拉起任添堂,无语:“他好歹也是我前任师弟,怎能就这么折腾,我找人给看病去。再说,要折腾也是我一个人折腾他。”
被架起来,一步一步往着前方走去,任添堂像是恍惚过来,悠悠说了句:“是的,我只是你的前任师弟。你知道吗,曾几何时,我有多么讨厌你。但是,你我却变成这个样子。”琇書網
“我,不甘心!”
猛地推开皇甫尚,他踉跄着站在那里,眼神充满怒火。
皇甫尚盯着他,也在压抑着怒火:“你说什么?”
“我都记起来了,往日的记忆。”任添堂擦着脸庞的泥土,恨恨地说,“你是天元宗不可一世的大师兄,命中注定的少宗主,我却只是千年第二的得意门生。我任添堂不服气!”
“你丫不服什么?”皇甫尚没了好脾气,挥拳上去就是一击,“你又不是赵日天,少给我来这句。”
任添堂却也没客气,不但不躲开皇甫尚的拳头,反而挥出右手。
两人的拳头,互相撞击在对方面颊上,然后面容都有片刻的扭曲,却又离奇地恢复过来。
跟着疯狂出拳,雨点般打向对方面门,直到分出强势的那个。
皇甫尚一头的怒火,以前的那个少宗主,跟他没关系。
他以为这么些天的相处,对方已把自己当兄弟,却原来还是心存芥蒂。
所以,当他使出最大的力道,将任添堂轰飞出去时,换来的却是不服输的对手,趴在地上一个反弹,又冲了上来。
双腿被人抱住,被推倒在地,皇甫尚也没客气,狠狠一肘,捣在了任添堂后背上。
两人扭打在一处,像极了学校里打群架的孩子,用最原始的手段,去击打对方,锉低锐气。
直到皇甫尚将任添堂压在身下,高高举着拳头,还要再狠狠给上一击的时候。
任添堂却笑了,躺在那里,面容模糊地大笑起来。
“打吧,就这样打死我吧。这样的人生,我再也不想继续,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下,是多么窝囊,我再也不想继续!”
皇甫尚听到这里,有那么一刻,动容了。
他的拳头,在半空凝滞,却失笑说:“你这又算什么样的窝囊?你可曾见过真正的凡人,拼了老命一辈子在努力,却始终无法企及天才的身迎?”
松开手,慢慢站起来,望着遥远的星空,像是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永远都是学渣的自己,那个怎样努力,都无法成为天之娇子的自己。
他曾经当了十几年的蝼蚁,也不过是凡人二字而已。
“而你,作为天元宗耀眼的弟子,就算只是千年老二,又怎知道别人羡慕你的心情?”
任添堂却也笑了,像是从未有过的好笑,他慢慢爬起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尽量让此刻不堪的自己,变得舒服一些。
“也许你说的都对,但这不是小孩子打架,打完就算了。”他狼狈地,像是丧家之犬,跌跌撞撞飘向了半空,连随身的飞剑都没有祭起,就这么离开了。
只是,留下一句:“你跟我的宿怨,是怎么也抹不掉的。早晚有一天,终究要解决。”
眼望着离开的任添堂,皇甫尚却无奈地笑了笑,他回头对着早已看呆的其他人说:“散了,都散了吧。”
然后回去住处,独自躺在床上,默默想着任添堂的一言一行。
这家伙真的是疯了,一定是压抑太多的苦楚,才会憋成这样。
看来当个高材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幸亏自己在长白派,还算自在。
走就走吧,老子又不缺你这一号人。
他抱着膀子,靠在床上,才想起被任添堂打得不轻,这小子真敢下狠手,老子要不是没用手段,分分钟捏爆你。
正想着服两颗丹药,养养伤再说,门却被推开了,南宫梦托着盘子进来。
“师兄,还没睡呢?”她难得温柔地过来问话,倒让皇甫尚一惊。
“怎么,来看我死了没是吧?”没敢大意,就问了一句。
南宫梦忍不住哼了声:“瞧你说的,我好心来看你。大家都说你刚才被气着了,要我过来安慰你,结果倒好还不领情?”
她把托盘里的药汤,往床旁一放,这便要走,却被皇甫尚拉住手,问:“师妹,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连任添堂都这么看我,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是,你确实今非昔比。”南宫梦却开解他,“可能任添堂有心结,所以才会爆发。不过,我也听说你以前挺坏的,趾高气扬,什么都干,人家恨你都是应该的?”
皇甫尚听了没吭声,心说我现在也杀伐果断,没什么两样啊!
看在师妹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暂时就不计较任添堂那档子事了。
他拉着南宫梦,却在床边说了好些话,直到后来药都凉了,还没聊完。
听见房里,不断传来两人的笑声,偷听的王晓虎等人才放下心来。
“总算没事了,都回屋睡觉吧。”
大家各自分手,却望着天边的月色,谁也不记得任添堂那个可怜鬼,去了哪儿。
此时此刻,匆匆回去的任添堂,却在来到天元宗附近,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像失了魂一般,望着往日熟悉的门派,却无论如何走不进去。
自己的狼狈相,怎能被同门看见,之前陪同特使的事又办砸了,让他无来由的一股自卑感,充斥在心头。
最后方向一转,却漫无目的,在别处转悠起来。
不知不觉,累了得时候,才落下来躺在一片草地上,难得的心神舒缓起来。
眼前,浮现出一丝丝幻觉,像是看到了大长老,还有皇甫德等人。
他们和颜悦色地望着自己,不但没有责罚他,还对他青眼有加。
而时光像是一下子转动起来,自己不知何时登堂入室,叱咤风云,成了东方神州无与伦比的人物。
大地就在他脚下,人生从此迎来巅峰。
任添堂坐了起来,贪婪地呼吸着周围的气息,失控般大笑着。
直到脸上神色,都带上一抹妖异的灰白色。
宛如,着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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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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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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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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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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