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认识官服么?除了知县,别人谁敢这么穿?”
“你是知县,那便好说了。我家老爷已经扫听过了,听说你不过是个举人授的知县,怕你不懂规矩,来到这里胡作非为,伤了你我两家的脸面,到时候谁都不好看,特意让我来嘱咐你一句。从今天开始,这县衙里的事,你说了算,出了县衙门,我家老爷说了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要捞过界。另外,当初你那前任蔡建德,说是要在香山修一座儒学,我家老爷出了八百两银子,可是儒学不见踪迹,这银子也没了下处。我梁家的银子虽然向来不吝啬,却也不是这么任人使法,少不得由你张罗着赔出来。其他的事,我也就不说了,你今后好自为之,我家老爷自会关照你的。”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就待离开。李炎卿却道:“且慢,这位尊管留步。”
“怎么?还有什么没听清楚的地方么?你这北人说话,倒是能让我听的懂,这倒不容易。想说什么,我就听你说几句。”
“敢问你家梁员外,可曾在朝为官,官居几品?”
“我梁家多财善贾,不曾入朝仕宦。”
“那敢问尊管可有亲戚朋友,邻居街坊在省府衙门办差?不拘是府衙还是藩臬衙门,便是沿海军司,也算在其中。”
“不曾有。”
“那便好了。”李炎卿猛的一摔惊堂木“大胆的奴才。你不过一下人奴婢,见了本官一不下跪二不行礼,目无地方官长,难道当本官制不得你么?左右,与我把他拿下,拉下去重打四十,棍棍见血红。”
他这一令传下去,衙役公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动手。那梁兴初时一惊,随即也道:“我看谁敢?我乃是梁员外派来的,你们谁敢动我一跟指头,我家员外饶不了你们。再说,狗官你别忘了,你可还欠着我们钱呢。”
“呸!你难道没听说过,自古欠钱的是爷爷,要债的是孙子这句话么?左右,还愣着干什么?谁把他打的最狠,本官就赏谁一两银子,若是胆敢违抗,即刻革除,赶出衙门永不叙用。与我扯下去,狠狠地打!”
见自家上官真的发了狠,那些衙役也不敢再糊弄。再说一两银子的赏格,也不是开玩笑的。几个人扑上来,将喝骂不休的梁兴按住扯了中衣,便朝堂下拖,那梁兴此时仍高声骂道:“狗官,你等着,我家老爷饶不了你。我家员外家财万贯,处置你一小小县令,如杀一犬。”www.xiumb.com
可是这叫骂声时间不长,就被竹板与人肉的接触声以及惨叫声代替。这些衙役都是奔着那一两银子下手,出手用力格外狠辣,他们又没受过系统的打人训练,不似大地方的衙役,明明打的血肉横飞,却是不怎么疼痛。他们只知道使用蛮力,棍子舞的带风,打到第三十几棍时,梁兴就连叫都叫不出声。李炎卿吩咐下去,用凉水泼醒,接着又多打了十几棍,又命人将他扔到大门以外。
他此时仿佛才出了一口恶气,将袍袖一挥“退堂吧。”
等他过了宅门,来到内宅,见一块写着“勤慎堂”的匾额,歪歪斜斜的挂着。他没带着从人心腹,万事都得自己来,好在他前世在曲艺团时,也是自己照顾自己,这倒不费什么力气。等打好了铺盖,人钻进被子里,万籁无声,思潮起伏,却是久久不能入眠。
这香山县的印把子,看来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接啊。前任给自己留了个烂摊子,整个衙门的财政已经彻底崩溃,如果不能及时找到一条生财之路,那么连基本的办公都维持不下去了。地方上虽然没有贾史王薛那般的豪强,可是那些海商,也同样不好对付。说不定其中,就有人一面做海商,一面做倭寇,这也是个心腹大患。
衙门内不止武力孱弱,人心也不团结。今日若不是自己下了重手,连衙役都指挥不动,这个官做的也确实没什么意思。怪不得前任到任后就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实在是他没什么事可做,即使想做个好官,也要有这个条件才行啊。
那六房书办,衙役三班,都不是自己的人,这于自己做官大为不利。将来自己必须要培养起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把这些衙门老人淘汰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否则自己早晚要被架空起来。
梁家管家说的那个什么儒学,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知县贪墨了修儒学的银子,用光了之后自杀了?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他好歹也是国朝进士,腰把子远比自己冒充的这个刘朝佐硬多了,就算亏了银子,也不至于死啊。
他婆娘都懂得哭秦庭耍赖,他难道就不懂得?终归是有解决之道,用不着把自己的命填进去,这蔡建德多半死的不那么简单。
另一边,吏房之内,灯影摇晃。张元德,李可适以及工房经承马鸿图三人凑在一处,小声嘀咕着。“这大令别看是个举人出身,却不是个简单人物。就因为一言不和,就敢打了梁员外的管家,又明言是来发财的,恐怕不像前面那个蔡书呆好对付。”
“那又怎么样?蔡建德一个进士都被咱们收拾了,还怕他一个小小的举人?现在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儒学的秘密。否则那些银两,就能要了咱们的命。”
“张兄,要不然,咱们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解决了,岂不一了百了?”
“胡扯!咱是六房书办,不是那些海贼土匪,哪能说杀人就杀人。前次杀那蔡建德,只是被迫无奈,这回哪能这么办?你们想想,要是短时间内,连死两位知县,上面难道不会起疑心么?瑞恩斯坦那洋鬼子又进来搀了一脚,你们难道就那么想吃锦衣卫的牢饭?”
“那张哥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先让他多活些时候,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如果对咱没威胁,不如就多合作一段,他发财,咱们也沾光。如果他真是不晓事的,到时候再处置他也不算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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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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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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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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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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