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和飞花。
这就是那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传言中,这两个人极为有趣——任何过往的行者凡是想要安全通过他们的领地,必须要先品尝一番他们酿制的红叶飞花酒,谁要是不喝,那就意味着在那片领地上不受欢迎,除非绕道,否则休想飞过上空。
这是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习惯——强迫人喝酒,此前徐渊在四界之内从未听过其他的类似于此的传闻。
白石说起这二个人的时候,也是一阵会心的微笑。看的出来,他与这二位性格怪异的奇人交情不浅。
三人乘坐手帕妖,一路西去,在侃侃的交谈中很快便飞至红叶与飞花的领地。
这是一个被群山怀抱的古老山寨。每一座山头都不算高,够圆,够夯实,够青翠,够灵韵。
当中一个山间深湖,方圆不过几百米,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掩映在山林树头间的一幢幢造型别致的土寨看上去别有一番天地。
土寨整好把整个小湖给围成了一个圈儿,这圈儿的范围大约在几千米左右。个中的土寨房子零零散散分部在一圈,家家户户皆有大片开阔的院子和青石道。
中间的小湖上有几页泛舟,把湖水搅成一块块碎裂的冰渣儿,光点在冰渣儿上蹦跳,耀人的眼睛。天上没有太阳,却不缺少光线,也许这地方亘古就没有黑夜。小舟上的渔夫大多是普通的原住民,但这里的原住民又与徐渊之前看到的那些土著原住民不一样,这里的人显然要开化更多,肤色也接近于凡人界的凡人,浅白与古铜交织。
他们口中唱着咿咿呀呀的歌谣,徐渊细细一听,吓了一跳——
居然能听得懂!
这还是土著居民吗?这分明是已经开化了灵识,跟万物之灵长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了!
白石仿佛看出了徐渊的疑惑,呵呵笑道:“这里的人一直接受着红叶和飞花二人的教化,原本他们没有文字、没有语言,没有智慧,是红叶和飞花两个人把这些带给了他们。”
白石的话更加引起了徐渊的好奇:这红叶飞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隐居在这样一个山水之地,耐心坚持的教导一些未曾开化的蛮夷?
“看到没?湖对岸那个圆顶的木楼就是红叶与飞花的酒楼,这一片方圆百里内都是他们二人的领土,凡是要经过这里的都必须来喝一碗他们酿的酒并赞一个好,不然,麻烦是少不了的。”
奇怪的两个人!徐渊心中对这两人已经是万分好奇了。
手帕妖呼啦一声鸣叫,翅膀掀起的大风把湖水卷起一个浪潮,噗通,一只船被浪潮打翻,一个渔民大叫一声掉入湖水里。
“你的宠物闯祸了。”黑冰往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道。
“奇怪,手帕妖很少会这么激动的......”徐渊小声嘀咕一声,手上却没闲着,手掌一抬,水面结成一个超大的大气泡,恰好将那倾覆的小木舟和落水的渔民从水中抬了起来。
这样神奇的一幕也让周围几条木舟慢慢聚拢过来,几个渔民开始叽哩哇啦的谈论起来。
徐渊感到有些好笑,因为他竟然听到这几个渔民指着那气泡在谈论什么水元之力......
等等!水元之力?水元之力是《五行道术》中独特的词汇,除了知晓五行道术的修者,一个土著而且还是这异界最偏僻的一个地方的土著绝对不会知晓的!可是,他们怎么懂得水元之力这个说法?徐渊的笑容顿时凝聚在唇角,他低头又看了眼身下躁动不已的手帕妖,慢慢把头转向了前方那座圆顶的木楼......
“怎么了?”白石觉察到了他的异常,问道。
“有种预感,前面有我认识的人......”徐渊强忍住心中情绪上的波动,淡淡的道了一声。
很快的,呼啦一声,手帕妖庞大的身体慢慢掠过小湖,朝对岸山林间的宅子飞去。
在天上看地上,一切都显得很小。可是当真正落地,在地面打量地面的时候,一切又显得不是那么小。
飞到了对岸的山林之中,徐渊收起了手帕妖,三个人开始漫步在这林间的青石大道,大道呈阶梯状,长约百米,尽头处便是一栋颇为宏伟的木楼。此时温度适宜,暖风袭面,脚下为青石,青石两旁为奇异树木,树干为黄色,皆是一根两身,犹如天然嫁接一般,树叶为火红,叶子片片如柳刀,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Χiυmъ.cοΜ
走在这些树木之下,风乍一吹过,立刻红叶片片,翩翩飞舞,漫天都是精灵一样的美妙身影。诗情画意,天上人间。
“红叶飞花,果真是红叶飞花......”
徐渊看着四周的飘舞的红色叶儿,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叶子玉,他想起了叶子玉小时候最喜欢他叫她小叶子小叶子。如今,多年岁月悠悠长逝,斯人已然不在,唯独那一片片树叶,睹物思人,叫人黯然神伤。
正在这时,前方的木楼中忽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女声:“白石!你来的正好!有新酿美酒!”
白石朗声大笑道:“有美酒,可有佳人?”
里面又传出了声音:“如果你那位白姓佳人同意,我倒是不介意做你一回佳人。”
“哈哈哈......”
白石大笑,率先步上木楼,徐渊、黑冰紧随其后。
木楼之内,一切布置都极为眼熟。看上去与下面两界的建筑风格同属一脉。楼上楼下,中有木梯,灯笼高挂,酒酿飘向,俨然是一处客栈模样。
令徐渊稍微有些吃惊的是,这里居然有不少人在喝酒!
这些人一桌一桌坐的很开,彼此之间没有交流,只有同一桌之间才有交流。说的话也是关于这大荒之地上的一些事迹。眉目间不时有凶悍戾气溢出,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这大荒之地上成名的人物。如果放在凡人界,那就是如同绿林好汉一般的存在。
老板娘亲自下楼把白石请到了楼上,那是贵客才能享受的待遇。
临窗的位置,坐下之后可以清楚的饱览湖水山色,钟灵毓秀。听着渔夫们自娱自乐的混合着别扭的发音的歌谣,看着远方天际翻涌的云朵,感受着和煦暖风的扑面吹拂,心便在那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处歇脚的客栈,也是一处让心灵宁静的天堂。
徐渊只看了老板娘一眼,便发觉此人并非是他认识的。端庄秀丽,身段姣好,眉毛弯弯,容貌美艳。只是眼眸间偶尔飘出的魅惑不时提醒着徐渊,这个女子,便是排行魔域十大妖女之四的红叶。既被认作是妖女,恐怕终究是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此刻改邪归正,一心隐居,眼眸间的感觉还是能够看出一些东西。
不过对于这样的眼神,徐渊完全不受影响。他只是对她淡淡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去欣赏外面湖光山色。这个举动倒叫红叶忍不住多瞧了徐渊两眼。
白石坐下后,红叶又娇笑一声,亲自为他斟上一杯酒。
“这位是黑冰妹妹我知道,可是这位小兄弟是......”红叶眼神飘向正凝神注视窗外风景的徐渊道。
小兄弟三个字让徐渊心中一阵恶寒。
此时的他,唇上留着一道胡须,面容也洗尽铅华,返璞归真,脱尽稚嫩,神色更是因为历经战斗而充满刚毅与坚强。这些都是一个成熟男人或者说中年男人的标志,可惜,所有的标志被小兄弟三个字给击的粉碎。
“徐渊。不巧,仔细一算今年刚好八百三十一岁。”
徐渊缓缓说道。
徐渊?刚听到这个名字的红叶在短暂的片刻内愣了下,又打量了徐渊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东西,又吃不准,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思维停到了后面那个八百三十一上。
“多......多少?你居然八百三十一岁了?!”红叶以为自己听错了,美丽的蓝色眼睛都瞪了起来,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白石看着她那种表情,微笑不语。
白石不说话,也就意味着这人说的是真的。红叶半天才从震惊中醒来,忍不住坐在了徐渊身边,万分好奇的道:“怎么会这样......我在你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有能量的存在,也就是说你只是一个不会道术神通的普通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活到八百多岁?即使是长寿的仙族也做不到......”
红叶完全变成了一个好奇的探究者,她的眼神充满了窥探与赤裸裸,恨不得一下子把徐渊里里外外扫视个通透。
“外面湖中那些渔民为什么会知道水元之力,是你教给他们的?”
徐渊没有回答红叶的疑问,反而笑着忽然问出了这句话。
红叶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也知道水元之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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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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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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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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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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