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见桃子,才讨喜的上前,“桃花姐姐,是谢府的姑娘让人送了信给二姑娘,刚送来。”
桃花将信收好,又掏了一把铜子递过去,小厮笑着连谢了两声跑开了。
马车里张淑波见桃花回来又点了点头,才笑着跟张夫人又说起京城里的趣闻来,等到了李府之后,趁着张夫人先下马车,张淑波把信打开扫了一眼,神色大变。
时不可待,将信收了起来,搭着桃花的手下了马车,桃花明显感到主子的脸色不对了,双目冷清还透着一股寒气。
张夫人带着张淑波上台阶时,得了信的元娘才带着下人迎出来。
“这就是元娘吧?看看这模样,可真是好的。”张夫人几步上了台阶拉着元娘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将自己手脖子上的镯子滑到了元娘的手碗上,“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可莫推拖了。”
在府门口面装模作样,作戏谁又不会?
元娘微微的笑,“元娘谢过夫人。”
张淑波也上前来见礼,一行人这才进了院,花厅里张夫人只扫量了一眼,掩下眼底的轻视,抿着手里的茶,这样的人家,也不知道老爷在顾虑什么。
“府里只姐姐一个人,想来也无趣的紧吧?”张淑波只把茶在嘴边沾了沾便放下了。
元娘淡笑道,“跟以前的日子比起来,哪里会觉得无趣。”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以前她们家穷,她又何必遮掩,又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她也不想再与丞相府的人往来,自然也不用像上一世那般巴结他们。
张淑波一愣。
她没有想到元娘就这样坦荡的说出来,如此一来,到显得她有些不识趣。
张夫人在一旁把女儿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在扫了一眼脸上带着淡笑,落落大方端坐在那里的元娘,心下叹了口气,女儿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是跟眼前的李元娘比起来,那就是牛之一毛,跟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反正今日是来认错的,张夫人也索性放低架,笑吟吟道,“明日在府上,让元娘受委屈了,你伯父特意让我过来看看你,也让我告诉你,大西北那边你尽可放心,咱们大周的将士可威武着呢,有朝一日定会凯旋而归。”
语罢,又感叹道,“你们姐弟也是个命苦的,可是有句话说的好,苦尽了甜就来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可要放宽了心,莫跟人说那些让自己心没底的话,最后到弄的自己伤心。”
原本该昨日就来了,可是外面的流言一出来,张丞相从宫里回来后就发了脾气,又找张夫人商量了一番,这才耽误了今天过来。
元娘也把她的话听得分明,这是在怪她把丞相府的事情传到外面去了吗?
如果没有先前丞相府做的那些事,自己肯定会见好就收。
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她越是退让,越让丞相府觉得她好欺负,这次不让他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元娘对上张夫人的双目,目光清纯,睑起脸上的笑来,红唇轻启,微叹出一口气来,“我本就是孤女,又没有亲人,府里的人口简单,除了平日里出去买菜的婆子,是半步都不出府的,如今家弟又在外面争战,我又哪里心思出去结交朋友,这心里就是有事也得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受着。”
张夫人脸色微沉,“你年岁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况且朝堂上的事也不是咱们这些妇人能懂得的,能安份的呆在府里,也是难得修来的福气。”
这手可真够长的,竟管到李府来了。
也可以看得出来,丞相府这是霸道习惯了。
目光一转,元娘眨了眨眼睛,“也不怕夫人笑话,我年岁也大了,总是想着要给自己寻个好婆家呢,也没有那个静心坐下来修佛,听闻夫人平日里与各府的夫人们常走动,我听了好生羡慕呢。”
张夫人坐在椅子上,笑望着元娘,好像老者慈爱的看着晚辈,但不达眼底的笑意却透着骨寒意,冷的刺骨,张夫人也算是圈中贵妇里的佼佼者,何时被人这样当场落过脸。
果真是小家子里出来的,一点规矩也不懂。
一时之间气氛僵在那里。
张淑波面上带笑的冷眼旁观的坐着看戏。
就当这时,见有月红跑了进来,“姑娘,宫里派人来了。”
张夫人一愣。
张淑波的笑也僵在脸上,眼里闪过一抹狠决,轻启朱唇,“真是没规矩。”
元娘不理会她,笑容温和,“夫人,那我就失礼先过去了。”
“是宫里派来的人?不知是哪个宫派来的?”张夫人回过神来,到不明白何时有宫里人认识这姐弟两个了。
元娘心下一愣,上一世可没有宫里派人的事,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也不接话,看向月红。
月红见都看着自己,愣了一会,方摇摇头。
张夫人窘迫的横了月红一眼,主子小家子出来的,下人也是个蠢的。
“既是宫里来的人,定是贵人,我陪侄女一起去看看吧。”张夫个站起身来,也不等元娘回决,就先一步出了花厅。
张淑波也笑嘤嘤的捥起元娘的胳膊,“姐姐,咱们也快出去吧。”
“是啊,再不出去,怕还让人误会这里是丞相呢。”元娘似笑非笑。
张淑波的笑却又是一僵,咬了咬唇全当没有听到。
话已经说了,元娘可不相信她没有听到。
到底是在府上,又是丞相府的,既不往来,也没有必要成仇人,元娘也不好在多说难听话。
到了院子里,下人早就领了人进来,说是宫里来的人,却是谢府派人送来的,来人正是范吉,元娘认得。
“我家夫人今日进宫,太后娘娘就让我家夫人顺路把给李姑娘准备的教养嬷嬷送来,太后娘娘念及李姑娘没有长辈又是姐弟相依,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帮着照扶一二。”见过礼之后,范吉三言两语的把事给说了。
元娘笑着道了谢,“劳烦你家夫人了。”
范吉事办妥了,就告退了。
元娘这才给两位嬷嬷见礼,都是看着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宫里制的宫装,发髻梳的干净,只带了一朵绒花。
其中一个姓周,脸长得圆圆的,看着和气,另一个姓容,长长的脸满是严肃,目光也犀利,看着到像个不好相处的。
张夫人母女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样的恩宠可是头一份,不过想着外面的流言,加上李朝晨正在大西北带领打战,想来这是皇家在安抚李家呢。
与张夫人不同,张淑波想到早上收到谢婷的信里面写的东西,心里的嫉妒就忍不住一股股的涌出来,目光触到元娘脸上时,也多了几分郑重。
到底是她太低估这个李元娘了,以前一直误以为是小家子出来的,又没有父母,现在细想想,一个女子年岁小小的就能将姐弟二人养大,那岂是一般人。
能让谢宣注意到,想来定有不一般的手段。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恨起当初自己的鲁莽来。
打在谢府书房里听到侯爷说那帕子是李元娘的,她就记在了心里,在普陀寺巧遇,那样淡雅的气质,就觉得刺眼。荷花池边,看到张子华一群纨绔的,就心生一计,她趁机踩了张淑兰的脚,张淑兰尖叫时推了身边的人,拥挤的人群就乱了起来,趁乱她让交待了桃花,将李元娘挤到了岸边,轻轻一推,就看着李元娘掉了下去。
只是没有料到张子华是个蠢的,到了嘴边的肉都没有吃掉。
一计不成,越发让她不放心,总觉得这个李元娘不同,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便让人散了流言出去,只要有一点危险,她也不能让这个人存在。
流言的平息,反而弄破了张子华的名声,李府又送谢礼上门,一切看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她不相信李元娘真那么好运。
此时在看看眼前,张淑波不想承认都不行了,李元娘却实走运,宫中的教养嬷嬷,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把关系闹僵了。
安抚下心底的不安,张淑波笑的璀璨上前,曲膝作了个万福,“真是恭喜姐姐了,宫里赐给姐姐嬷嬷,可是天大的荣耀。”m.χIùmЬ.CǒM
这样的态度和举指,明眼都看得出来是在示好。
有孙相府嫡女的身份,又当着宫里赏来的嬷嬷面,这样低俯作小,元娘在不给面子,那就是不知趣,拿大。
看透这一点,元妈妈说立马上前热情的扶起来,“妹妹这样做,可真让我没脸见人了。”
接与不接受,好与不好,也不是面上几句话就真的好了,元娘也没有想过真与张淑波交心,只要此时在外人眼里,挑不出她的毛病就行了。
张夫人料到了元娘会上道,心下觉得女人这点做的聪明,将丞相府真心诚交的心意表现了出来,当着宫里嬷嬷的面,李元娘这样聪慧的人,不可能不顺下来。
见差不多了,张夫人才上前握住两人的手,“看你们这样子,好的像亲姐妹是的,只是出来毕竟也不短了,府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改日里你们姐妹有的是时间亲近。”
“既然夫人有事,我也就不多留夫人了。”元娘让月红带着两位嬷嬷去花厅里,笑盈盈的将张夫人母女送走。
不等回花厅,到是见钟叔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张小姐身边的下人递给奴才的,还跟奴才说,让姑娘把私人用物收好了,莫弄丢了而到时坏了自己的名声。”钟叔有些不满。
不过是个帕子,丞相府的人总是大惊小怪的。
平儿接过来递给元娘,“主子,看着是你的针线。”
元娘认得这帕子,不是让朝晨拿去了吗?怎么落到丞相府的人手里了,难不成朝晨喜欢的是丞相府里的哪个姑娘,然后将帕子送给人了?
不是她多想,而是除此之外,她实在猜不到为何自己送给弟弟的帕子到了丞相府。
回想张淑波对自己的那股敌意,难不成也是因为这个?
不然她从未与丞相府接触过,又怎么可能让张淑波对自己一副敌意呢。
这事元娘实在想不透,把帕子收起来,只等着朝晨回来在问他吧。
平儿见左右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打听到战事的事情了,听说那边军粮紧缺,战事又吃紧,所以只守不攻,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不过听说皇上已经派丞相筹粮去了,想来大少爷那边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元娘没有料到平儿真能打听到。
盛京与大西北天南地北,这事可不好打听。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事里到透着股怪异。
平儿笑的眯了眼睛,“昨日奴婢在后门卖货郎那里买胭脂,听到两个妇人说的,看她们衣着,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
这一片住着的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说起来也就是李府最差。
元娘眉尾微微一挑,“在外面买胭脂的婆子哪里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既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也是那不在主子面前露面的,却知道这样的事,你不觉得奇怪?”
平儿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愣愣的点点头,“照姑娘这么一说,到像是故意说给姑娘听的。”
看这丫头还不是最笨,能马上就想透,这样的年岁,也是难得了。
元娘淡淡一笑,望向飘着浮云的天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只以静制动就行了,有了那算计的心怕是也白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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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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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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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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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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