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荫的声音轻得像什么都没说,他愣愣地望着她。
“我的诗是交到这里吗?”叶荫又说了一遍。
旭永远记得,自己望着叶荫那双似乎笼罩着雾气的眼睛有片刻的昏眩。
也许只是淡淡的怯懦,却因美丽而让人误以为是拒人千里的傲慢。www.xiumb.com
误会误人,也自误。
旭是学校的名人。因着各种缘由。学习好不必说,文艺体育也是出类拔萃。最出名的其实是他本人最不愿意提起的那件事,因为急性阑尾炎,高考最后一科他才进考场就昏倒了被送到医院。因为志愿上填了服从分配才到了这所大学。
当然,如果父亲不是在他考大学前一个月病逝,他一定会要求重读高三,实现自己从小就有的北大梦。
向往的北大变成了志愿里填都没有填的一所普通大学。这样的打击对于对旭这种男孩儿来说是致命的。旭自己最初都没意识到那失落就散落在自己周遭,一直都在,常常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何尝不是希望忘记的一种方式。旭几乎用了整个大学时代疗伤。虽然很多人替他惋惜,但没人真正了解他的痛苦。毕竟在大学那么难考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他的苦恼是大部分人眼里的强说愁。
是啊,最后一科没分数竟然还够本科线,听到的人总是把嘴张得大大的。
黄山也报名参加诗社。为了旭。
黄山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常常坐在操场上看男生们打球。
系里学生会主席的身份让她的看球在别人看来不带什么个人目的,否则她想自己一定会克制些吧。
球飞过来,她递给旭,有些走神。
后来无论黄山怎么回忆,也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旭的,也许是他打球时,也许是看到他在医院空寂的小花园里独自吹箫。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黄山陪一个女生到急诊看病,后来那个同学被留下观察,她帮忙安顿好了才自己回寝室。从急诊出来时看到满天繁星月牙弯弯,黄山想起自己晚饭还没吃,就在医院门口买了卷饼,准备在门诊的小花园里吃完再回去。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到那里。
远远的听见好听的箫声,走近看才发现是旭。
那一刻她觉得旭像大海,平静下面有无数宝藏。她对旭说,你会的东西真多。
旭笑笑,说,高中时学习累就学了它来放松。
旭看到黄山拿着卷饼,问了原因,觉得黄山这个学生会主席也真的很辛苦。
听见旭发自内心的认可,黄山笑笑说,那你接着吹,我继续吃,好幸福啊,大餐的感觉。
旭又接着吹了起来,移开与黄山对视的眼睛,黄山眼神里的内容第一次让旭感到了微微不安。
此前旭一直有点怕黄山,觉得她和其他女生非常不同。一次间操后的解剖课他第一个进了实验室,发现黄山没去上间操一个人坐在解剖实验室,那份镇定让他吃惊。他也不喜欢解剖课上娇嗲的清华。他更愿意和一本正经的刘珊珊同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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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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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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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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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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