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说,东西都没怎么用,她觉得扔了可惜吧。
荣和他吵了一架,质问他为什么向着别人说话。叶荫躲到角落里,觉得舅妈和爸爸真可怜。
叶荫自己也常遭殃,不说话还是会遭殃。她太小,也实在说不了什么,是荣嘴里的木头疙瘩。叶荫倒真希望自己是个木头疙瘩,危险来了可以随时滚到角落里。
荣在外人面前脾气还好些,在家里随时都会发作。像个带着炸药的高效发动机,不断地驱动生活,如果哪天静下来就是没电了,但也有随时爆炸的可能。
叶荫和荣去舅舅家,姥姥端来了绿豆水,荣说自己待不了多长时间,叶荫姥姥看着荣风风火火的样子说了句你的屁股下是长了钉子的,坐不住。本意也没什么,不过是家常闲话,荣喝着姥姥绿豆水头都不抬哼了一声说你们不找我要钱我就坐住了。姥姥不说话了。叶荫也知道,舅舅给领导送的礼,表妹晴晴的学费,都是姥姥向荣伸手的理由。但荣这样说出来叶荫也替姥姥和舅舅尴尬。
长大后,叶荫觉得,自己的妈妈不是大姐,而是大姐大。
其实,舅舅家怎么也不至于揭不开锅,虽然只有舅舅一个人上班,但惠给别人做衣服都是收钱的,可姥姥跟荣说起的时候总是哭穷。
荣虽然知道,大多数时候仍然会把钱摔到桌子上。
拿未必比给愉快,但拿也是无奈的。
常常,叶荫看到舅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晴晴的脸没一点笑意。
一碗饭养个恩人,十碗饭养个仇人。荣也看得出弟弟一家的不快,自然觉得这句老话没什么错。个中情由却不容易说清楚。
当然对舅妈一家来说,一次嗟来之食也许是个意外,谁都有个心烦脾气不顺的时候,十次这个概率未免太高了。
舅妈惠对外很厉害,想占她便宜白做衣服的人肯定碰一鼻子灰,但在家里,她总是笑模笑样的让人舒服。荣在外面大方和气,冷脸子都丢到家里。
所以,叶荫觉得舅妈似乎比妈妈好些。
叶荫只是偶尔和妈妈去姥姥家。荣不提带她她就不会要求去。她不太喜欢和表妹晴晴玩。晴晴总是抢了她的玩具或者头花藏起来,她走的时候还是找不到,等她下次去的时候看见,表妹就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不肯还她。舅妈不管表妹,最多让表妹不要闹了,表妹根本不听。好在妈妈也不常去。
为了强调荣的地位,晴晴的名字是荣取的。
后来晴晴自己把名字改成了清清,说这样雅一点。
荣知道了,什么都没说。叶荫知道她还是在意的,但妈妈的特点是同意胜者为王,她觉得晴晴是个强大的女孩子,甚至当有人说晴晴像姑姑时她还有些得意。
晴晴改成了清清后,叶荫还是习惯叫晴晴。其实家里人都没改过来。
晴晴的嘴很甜,见到荣总是亲亲热热,不像叶荫跟荣分开时间长了见面时还会羞答答的。别的孩子叫姑姑,而晴晴叫荣姑姑妈,也许觉得有意思,她自己边叫边笑得前仰后合,荣也高兴,说这孩子喜庆。
叶荫非常羡慕晴晴。姥姥逗她说,瞧荫荫的眼睛要冒火了。其实叶荫不会冒火,她也喜欢晴晴开心的样子。
大一点了,晴晴更会说话了,经常说,姑姑妈,你知道吗,人家都说我长得像你,我太高兴了,因为我觉得你长得最好看了。这时舅妈就会附和说,是啊,那还用说,当年你姑姑可是这几条街上最漂亮的姑娘。说得荣喜笑颜开。
叶荫觉得,因为晴晴,妈妈似乎和舅妈的关系都好了些。
晴晴和荣的相似度确实比叶荫高些。尤其鼻子和眼睛。
荣高高的鼻梁非常骨感有着男人的刚毅,圆而深陷的眼睛在幼儿时期也许洋娃娃似的晶莹,成年后因为眼神的犀利,渐渐有了中性的感觉。晴晴的眉眼非常像荣,所以面部轮廓很有些荣的影子。但晴晴虽然还是个小女孩儿,便有种骨子里的娇媚全不像荣的凛冽气质,
如果说叶荫和荣有什么相像,那就是头发。叶荫的头发不是自来卷,但贴近额头的发质非常蓬松,有些自来卷的样子,很像荣,而荣的这个特点来自于她的奶奶。荣最听不得自己像奶奶,那是她最不喜欢的人,说过这话的人都被荣怼了回去。所以荣前额的头发都是梳到脑后,而叶荫的刘海不管她愿不愿意总是被荣剪得很短,显不出那个本来很美丽的自来卷。
从姥姥家回来的路上,荣说,你舅舅和舅妈这辈子没什么能耐就是生了个好女儿。
叶荫听出妈妈的话里有对她的失望,叶荫对自己也很失望。荣再冲她发火时,她想自己是真的不够好吧。wWW.ΧìǔΜЬ.CǒΜ
可是,一次叶荫听到晴晴偷偷对惠说自己叫荣姑姑妈是对了,姑姑简直就是个一生气就大肚子的癞蛤蟆,总是气鼓鼓的样子。叶荫听了才明白晴晴口中的姑姑妈是蟆不是妈,心里很替荣不高兴,但也没找晴晴理论,因为晴晴的比喻似乎没错。
当然叶荫也不会告诉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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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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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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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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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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