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温热还在。
裴景握着长剑的手松懈下来,眸子里带着一点兴味瞧着陆云宁。
陆云宁后知后觉,将手一松,“多谢王爷。”
她也没有料到,裴景会亲自过来。
长公主府外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那就是在告诉那些窥视在暗处的眼睛,江云厌就是早夭的皇子,更甚,消息或许还没有送出去,就会被灭口处置。
裴景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皇位于他唾手可得。
长公主其实也只是赌一把,赌裴景无心皇位,更会愿意帮江云厌顺利入宫见到皇上。
“王爷怎么会亲自过来?”
裴景将手里的长剑扔给惊羽,声音轻轻往上挑着,“若说是偶然,你可信?”
“信。”
陆云宁双眼坦荡,“正巧我有事相求,不过....”转眼看向被束缚住双臂的周郢,“我还有事要问他们。”
她缓步走到周郢面前。
张彦见着,立马怒斥,“好你个贱人!你竟然敢是手段害我们!早知道如此,我就该不顾一切杀了你灭口!”
陆云宁倒是没有放心上,反倒是裴景扫了张彦一眼,后者浑身莫名一寒。
周郢默不作声,但胸脯起伏波动,可以看得出他此时内心的气愤。
“你从何处知晓的我?”
她是程氏一族背后的人,这个事情十分隐秘,除了程氏直系一族,几乎无人知晓,除非....
有人在查她。
周郢冷哼一声,“自然是有人乐意与我做这一笔买卖。”
“你痛恨官府,似乎更痛恨皇室。”陆云宁缓缓道:“你可知晓何人最想知晓这矿山背后是谁横插一脚。”
“你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周郢被人利用不成?”
周郢锐利的眸子忽然一抬,盯着陆云宁。
“襄阳王妃,也就是刚回京的大公主裴玉荣。”
“内里曲折不便多说,可你当真以为你知晓这个鲜少有人知晓的事情是偶然?”
“废话什么,就算被人利用又如何,先前我们已经说了,断我们的活路,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做出来,要杀要剐,随你便。”
周郢不怕死的闭上眼。
谁知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原本被束缚住的双臂都被松开来。
“你?”周郢诧异的看着她。
“与其做山贼,倒不如我给你们一个谋生计的差事。”陆云宁笑笑,“齐大哥之后会来寻你们。”
“如何?”
“你威胁我们?”
他们要是说不,难道她还会放过他们不成?
周郢沉下眸子。
虽然叔叔也多次提及让弟兄们回归正常日子,可当初的大仇还未得报,罪名更为洗清!那襄阳王还好好的站着,位高权重,人人忌惮!
他们如何咽的下这一口气!
他父母双亲,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不是威胁,是合作,当然,若是你们不愿,依旧可以离开这里。”
陆云宁弯了弯眉梢,“毕竟,你们也并未有杀我之意,不是么?”
周郢紧握的拳头,缓缓松了下来。
“我要先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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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不是晋宁侯府的陆云婉么,还以为今日不会来呢。”
“怎么会不来,这可是大公主设宴,大公主与二皇子同是皇后娘娘所出,这自然是要来的。”
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娘站在一处,捏着帕子,面色嘲弄。
陆云婉站在宫门口,神色恼怒。
“瞪着我们做什么?”
“这上京城谁不知道你家那些丑事,一个庶出,因着命格好些,便被冠了嫡出的名头,还欺压真正的嫡出陆云宁,说是早已记在嫡母名下,可有谁知道是真是假?”
“别这么说,人家可是未来二皇子妃呢。”
“嗤--,哈哈哈-”
陆云婉忍无可忍,正要上前理论,却看见清荣就站在那几个女娘身后不远,也正往她这边看过来。
谁知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往宫内而去。
陆云婉死死地咬着后槽牙。
好啊!
她就说皇后怎么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原来是清荣告状!
这一切都是陆云宁那个贱人害的,否则她岂会被人嗤笑至此!
陆云婉睨了一眼说闲话的几个女娘,心里窝火,面上一副委屈模样,“各位姐姐何故对我如此大的敌意?”
“此事都是姐姐一手造成,这件事皇后娘娘早就知情吧,又何来欺瞒?”
“婉姑娘,皇后娘娘差老奴来接姑娘一叙。”
恰好,一个宫女快步而来。
陆云婉重新找回几分神气,柔柔道:“皇后娘娘?”
“真是不该,本该是我去见过皇后娘娘的,劳烦带路才是。”
陆云婉刻意多瞧了几人一眼,扬长而去。
“得意什么!不过是仗着出身的命格好些,可到底只是个姨娘生的!在场的谁不比她出身高贵?”
“行了,何必与她置气,何姐姐不也没有说什么,想必是皇后那边并未有改变二皇子妃人选的意思,不过听闻何姐姐家中有意与四皇子接触,何姐姐日后必然不会低她一头。”
几个女娘的视线都落在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伯府嫡出,何卫仪。
她只是笑笑,举手投足间皆是仪态,“何必不饶人,说到底,婉姑娘这天启福星的身份是真的,不过是出身而已,大家日后可莫要再提。”
“那陆云宁怎么的不来?”
“听闻她一怒之下与侯府断绝关系,跟着荣德长公主走了,大公主听闻之后十分欣赏陆云宁,可是特意差人请了陆云宁,你说这陆云宁敢不敢来。”
“谁知道呢,我看啊,定然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一个乡下来的女娘,离了侯府能做什么?”
“你们快看!”
忽的,远处传来一声女娘惊呼声。
“是景王爷!”
何卫仪交叠在腰腹处的手一紧,有些紧张的往声音来处看去。
只见裴景一身灰蓝色锦袍,左肩是一条灰黑色狐狸绒毛领,神色淡淡,只是单单站在那里,便让人心生敬畏。
“听闻何姐姐与景王爷是旧相识,何姐姐可要过去打一声招呼?”
“何姐姐之前在城外别庄养身体,如今好不容易回上京,可不能错过了好机会才是,听闻太后也催着景王纳妃呢。”
何卫仪听完双颊羞红,还不等她开口,人群中就又是一阵惊讶。
“那是...陆云宁?”
“她怎么与景王爷一道入宫?”www.xiumb.com
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身上,陆云宁偏头望向裴景,恭维道:“王爷不愧是王爷,...”
裴景冷淡的哼笑一声,脸上就差写上几个大字,本王不高兴。
陆云宁不解。
“王爷这是?”
“不是都将东西还给本王了,本王如何,宁姑娘很关心?”裴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眼底含着不悦。
“.....”陆云宁了然,但依旧不解,“当初是王爷承诺,那块玉珏,是王爷给我的一个承诺,既已提出要求,东西自然是要还的,有何不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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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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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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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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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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