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公子今儿倒是不来了。”
惊蛰一边将早膳摆出来,一边往外看。
原本日日都来,突然不见人影,肯定有些不习惯。
冬春伺候陆云宁洗漱出来,接话道:“奴婢听说那柳芸娘和李金珠住在了侯府,昨儿婉姑娘都没有回自己院子,是住在夫人哪儿的,今儿一早夫人就唤了几位公子去陪着用早膳。”
“不来正好,省的他吵闹。”
江云厌从外头进来,书箱递给冬春拿了下去。
“他也没有去私塾。”
“小公子也关心六公子的吧。”惊蛰笑。
“谁关心他,不过是少了些吵闹的蚊子声,所以注意了一下。”
江云厌长高了很多,衣袖短了一截。
少年郎模样长开,英朗不少。
“阿姐,你别伤心,我保护阿姐。”
陆云宁笑着让他坐下,“让冬春给你裁量身形,做几身衣裳。”
“我不要,我有的。”江云厌摇头。
陆云宁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如今夜里凉,染了风寒如何是好。”
“阿姐....”
江云厌明白过来,低下脑袋。
他偷摸着求青衣教他武艺,早晨天不亮就起来扎马步,夜里跟着青衣偷摸学。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谁知阿姐早就知道了。
也是,阿姐聪慧,怎么能瞒得过。
他就是想要保护阿姐,不让自己被阿姐保护,他要给阿姐分担些。
“姑娘,柳芸娘带着李金珠来了。”
冬春放了书箱,从外头进来。
江云厌眼一横,“我去教训她们。”
早就听说了这柳氏姨娘到底是怎么欺辱阿姐的,他一直都想着要是遇上,一定好好教训这外姓的姨娘,好好给阿姐出一口气。
现在她们可是自己送上门来。
李金珠和柳芸娘站在外头,吹着凉风,有些不耐烦。
“果然是翅膀硬了,成了侯府千金,好大的架子。”柳芸娘嘟囔道。
李金珠垫着脚往里头看,神色妒忌,“还不是母亲,要不然,这一切说不准都是我的!”
“嘘,住口。”柳芸娘拉了李金珠一把。“你以为这侯府是好糊弄的不成?”
有了一次血脉混淆,还能容第二次?
李金珠瘪嘴。
“两位,姑娘请两位到院子里坐会儿。”
“姑娘还在用早膳。”m.χIùmЬ.CǒM
冬春一边说,一边将院门的门栓打开让人进来。
李金珠哼哼道:“叫她赶紧过来,装好大的气派,半点长幼尊卑都不懂,我娘可是长辈,也不知道赶紧出门来迎,白养活她这么多年了。”
李金珠嗓音尖细,声音听着让人不悦。
冬春当即脸色淡了淡。
两人气势汹汹的从外头进来,迎面就是一盆水朝着她们泼过来。
“哗啦—”
伴随着尖叫声。
李金珠瞪大了眼睛,一身狼狈。
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李金珠好不容易梳了一次齐整的发髻,都被泼的凌乱不堪,忍不住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
李金珠猛地抬起头,“是那个不长眼的!”
柳芸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色阴沉的可怕。
江云厌“哐当”一声将手里的盆扔到地上,倚着柱子,“没看见有人,是你们突然走过来的,我倒个水而已,又不是故意的。”
“叫唤什么,还以为要杀人呢。”
“你个小崽种,你!”李金珠怒骂道。
“你是什么人?”
柳芸娘拉住她,问。
江云厌嗤笑一声,“你管我是谁。”
“阿厌,不许胡闹。”
里头传出一道女声。
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江云厌一下就乖巧起来。
这声音耳熟,李金珠当然猜得出是谁,指着里头叫骂,“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好你个陆云宁,你胆子肥了!”
“你信不信我....”
陆云宁抬步跨出门槛,水蓝色的裙摆在门槛上划出一道弧线,白色绣兰花的短袄,只露出一小截玉白的脖颈,脖子上的金项圈显得沉甸甸的。
紧接着是李金珠的惊呼声。
“你是陆云宁?!”
这还是那个面黄肌瘦,胆小懦弱的陆云宁?!
眼前的陆云宁肌肤玉白,五官动人,腰肢纤细又不失丰韵。
这,...这竟然是陆云宁?
李金珠抬手咬住自己的手指,直到咬的发疼才接受这个事实。
她一直自负貌美,比陆云宁这个侯府嫡出还要好看,如今却是狠狠打了巴掌。
“阿姐,我先进屋读书了。”江云厌狠狠的瞪了一眼李金珠,“有事叫我。”
陆云宁在两人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中走到院子里落座。
李金珠妒忌的快要疯了。
连陆云宁都能这般变化,她也可以才对!
她一定要留在上京城。
柳芸娘在陆云宁对面落座,上下打量着陆云宁,轻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没想到你如今还真是变了样子。”
“这要是出门去,谁知道你都做过些什么丑事。”
惊蛰准备了热茶端上来,与冬春一左一右站着。
要是对面敢胡来,她们就算没有青衣那样厉害,也能将她们两个给打出去。
陆云宁皮笑肉不笑,端起茶杯,低眸轻笑。
“笑什么,陆云宁,别以为你如今飞上高枝儿了。”
“你可是从四岁就是我娘养着你,我娘最清楚你的德行,别以为你装模作样就可以将之前你做过的那些丑事给遮住!”
“勾引有妇之夫,勾搭书生,在后山养野男人,哪一样不是你的做的?”
李金珠叉着腰,神情蔑视,“你现在富贵了,忘了我娘的养育之恩,忘了我娘将你从那些妇人手里解救出来的大恩大德,白眼狼一个!”
柳芸娘没插嘴,默认李金珠的话。
这都快两年了,也不说送些银子给她们。
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陆云宁眼底含着冷漠。
养育之恩就是将她赶出柴房睡在潮湿的稻草上。
因为李金珠的一句想吃鱼,就让她在冬日结冰的湖里抓鱼。
那些恶心的人对她不轨,却说是她有意勾引。
解救?呵。
就是骂她小娼妇,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的头发抓起来,往水里摁?
可笑至极。
“侯府的人还都不知道吧,大公子来接你的时候,也不过是听说,但实际的还都不知道,你说要是她们都知道你是什么的货色,侯府还会不会养着你?”
李金珠嗤笑,“看看你这院子,哪一点比得上云婉表姐,你就算是亲生的又怎么样,生下来就是个不讨喜的腌臜货,不然侯府怎么可能把你扔给我娘养。”
“你们放肆!”惊蛰听得眼皮直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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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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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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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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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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