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荣德长公主那边似乎并没有得以劝下太妃。”
惊羽一边驾着马车往城外走去,一边沉声说道:“皇上愚孝,只要是太妃的意思,皇上必然会依从,看来大公主也是知晓,所以才会先求了太妃同意。”
“长公主为此忧心忡忡,差了好几次人来问王爷的意思。”
马车内,裴景端坐着,一身黑色束袖锦袍,眉眼间戾气乍现,“告诉长姐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
“是。”
襄阳王近年势大,而襄阳地处繁华地段,四通八达,但这些年来,襄阳之地的税收却不曾加收,多年积累,襄阳的内库怕是比国库还要充盈。
襄阳王动作频频,这个节骨眼上却允了王妃回京省亲。
通过高进的消息,他们顺藤摸瓜竟然查到户部尚书的头上。
可见襄阳王的手早已经伸到上京城。
集市嘈杂,道路两边的摊上都围满了人。
圆月刚过,可这外头还是热闹的。
“王爷,是宁姑娘。”
惊羽看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突然到了与他们齐平的位置。
隐约瞧见是陆云宁。
裴景掀起眼皮,手指勾起帘子。
与此同时,陆云宁也撩起帘子一角,露出半张脸,粉唇轻启,“好巧啊景王爷。”xiumb.com
裴景戾气收起,眼里含笑,“阿梨相邀,自然是要来的。”
“倒是好奇,阿梨要给我看的是什么。”
陆云宁弯唇笑笑,手松下。
“前头带路。”
前头的车夫冷汗津津,“是,是。”
这旁边马车里头的人竟然是堂堂景王殿下。
车夫脸色泛白,不敢松懈。
坐在外头盯着车夫的惊蛰见状,道:“管好你的嘴。”
“是,是。”
这谁敢跟景王爷作对。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马车里。
江云厌问:“阿姐,刚刚那个人是王爷吗?”
“嗯,一会儿到了地方,阿姐有正事要做,你和惊蛰去四处逛逛。”
“好。”江云厌点头。
尽管他很想和阿姐一起,但他什么都不会,只会添乱,还会让阿姐分心照顾他,倒不如他自己乖乖的等着阿姐。
“听说齐公子和高进也在这儿,我可以去找他们吗?”
“当然。”
程氏矿山外。
程思武和程望昨夜收到传信陆姑娘会来,他们按照习惯,早早等着。
程望看了一眼程思武。
这些日子,四哥几乎是没有好好合过眼,日以继夜的在矿洞里劳作,如今的矿山,俨然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陆姑娘吩咐,矿洞里面尽量减少明火,他们使用油灯都是有人专盯着的,不敢出差错,前日挖出了一滩和黑泥浆一样东西,闻着也不好闻,还是齐公子见多识广,认出那是火油,这整座矿山竟然都是火油矿!
“四哥,我们替陆姑娘挖出了这样的好东西,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脱离奴籍了?”
“我近些时日跟着齐公子学了好些本事,我是不是日后也可以堂堂正正做一名商人?”
程望眼里逐渐浮现出兴奋之色。
他们程家,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程思武同样也兴奋,脑海里都是当初陆云宁在程氏族人和阿爷面前说的话。
没想到才过去短短半月有余,他们就真的挖出了东西。
“一会儿见了陆姑娘,不许提这事,陆姑娘不会忘记的。”
“嗯!”
“可是按理说也该到了。”程望忽然道:“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
原本安静的官道上忽然多了几分诡异。
惊羽警惕的盯着四周,低声道:“王爷,有动静。”
前头,赶路的车夫紧张的直冒汗,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前方一闪而过的寒光。
马儿继续走着,忽然一声剧烈的嘶鸣,马匹被绊倒,整个马车腾空而起,直直的朝着前面倾翻。
“啊!”
车夫吓得拉着惊蛰就赶紧跳车,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马车里剧烈的翻滚,江云厌小脸儿煞白,“阿姐!”紧紧的抱着陆云宁。
“姑娘!”
惊蛰来不及顾着周身的疼痛,看着连同马匹一起往官道斜坡翻滚下去的马车,惊恐不已。
千钧一发之间,两道身影从马车里滚出来。
斜坡之下是马儿的嘶叫声。
“嘶—”
陆云宁死死地护着江云厌,滚了两圈之后才痛呼出声。
江云厌立马爬起来,“阿姐,你没事吧阿姐?”
是血。
江云厌懊恼的看着陆云宁受伤的胳膊。
是刚刚阿姐带着他从跳车的时候,刮伤的。
都怪他,要不是他因为一时害怕,就不会束缚阿姐的行动。
陆云宁笑笑,“没事,不疼。”
两人相扶着站起身。
惊蛰连忙跑上前,眼睛红了一片,“姑娘,真是吓死奴婢了!”
话音未落,四周就跳出十几个人。
手握长刀,瞧着虽然像山匪,但个个眼神都冷静肃杀,训练有素。
惊羽快步上前,拔剑而出,“宁姑娘,请退后。”
“这些人不是山匪。”
陆云宁冷眼环视了一圈,低声吩咐,“惊蛰,看好阿厌。”
“姑娘...,是。”
惊蛰拉着江云厌往后面的马车走。
江云厌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陆云宁盯着这些人,忽然一笑,偏头看向裴景,“看来我们的行踪被人泄露了。”
裴景狭长的眸子微眯,戾气乍现。
“一个不留。”
“是!”
惊羽身形应声而动,长剑寒光乍现。
裴景缓步走到陆云宁身侧,慢条斯理的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扫了一眼小姑娘隐忍的脸色,“忍着点。”
陆云宁眉头一挑,“景王爷,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我处理伤口,恐有不妥吧?”
就不怕惊羽一个人应付不了?
“不信本王?”
裴景脸上全无之前含笑轻佻的模样,多了几分严肃。
鼻尖若有似无的松竹气味侵入,陆云宁抬起胳膊,“那就劳烦王爷了。”
同一时间,四面八方飞身出十个暗卫。
陆云宁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看来王爷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裴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刻意加重了一分力度,疼的陆云宁秀眉微蹙。
“嘶—”
“还知道疼。”
“这是什么话,又不是我乐意遭罪的。”陆云宁回怼了一句。
裴景幽幽的盯了她一眼,“不是最怕疼,为了一个捡来的乞丐,连死都不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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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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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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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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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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