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苑一向是府里最安静的一处,突然成了府里最喧闹的地儿。
外头的下人都候在门口,不敢进去,生怕耽误。
里头。
陆家人都到齐了,一个不少。
陆老夫人坐在外间,担忧的时不时捶胸顿足,气不打一处来,“一定是那个祸星惹得好事!”m.χIùmЬ.CǒM
“都是因为她,我们侯府才不得安生!”
周婆子忙顺着陆老夫人的话往下说。
里间里,陆家几兄弟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该怎么办。
宫里的太医如今都束手无策,自从人清醒了几分之后,陆云烨就不让人近身,可这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这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吐,
猩红的血色,嗤鼻的血腥味,让甄氏几度差点昏死过去。
陆云丰眼疾手快的将甄氏扶住。
“造孽,真是造孽了!”
“烨儿,你到底要母亲怎么做,你才肯不闹了?!”
甄氏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哭得哽咽。
“二弟,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不说也不让太医瞧你,我们都很担心你。”陆云晟在陆云丰之后紧接着开口问。
他身上还染着酒气,一听说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往府里赶。将那些人都给撇下。
陆云羽是个急脾气,见状就要来硬的,“我去将二哥按住,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这血要是再吐下去,人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半条命也就去了。
甄氏捂着脸,没有拦他,算是默许。
谁知屏风后的陆云烨忽然发狠似的将一个香炉扔了出来。
重重的一声响声之后,传来一声‘滚。’
陆云烨大口大口喘.息着,斜趴在床榻上,半个身子探出来,手肘撑着身子,捂着心口处,一手抬起捂着唇瓣。
心里一阵刺痛之后,手心的鲜红再一次浸染,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二哥!”陆云羽恨铁不成钢的跺脚怒吼。
“烨儿,你是要母亲求你不成?”甄氏痛心疾首的看着屏风后的人,反手紧握住陆云丰的胳膊。
“到底有什么不能够说出来的,这里的都是你的亲人!”
陆云婉从外头走进来,先给陆老夫人行了礼,然后撩开帘子往内室走,着急又担忧的看着里头,快步走到甄氏身侧,“母亲。”
甄氏看见陆云婉来,忙将陆云婉的双手握在手心,“婉儿,你可算来了,快,你二哥向来只亲近你,你快去看看他。”
“这不看太医,也不让人近身可如何是好啊。”
甄氏一向跋扈些,在外头争脸面,在家里更是威风,何时这般过。
那里头是她的儿子,她如何能不担心。
自从陆云烨出生开始,甄氏就倾注了不少心血照料,好不容易等到陆云烨及冠了,眼看着只需要相看个好人家的女娘成家生子,怎的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陆云婉不情愿道:“母亲,我如何好劝得了二哥的。”
甄氏的手腕上有明显的伤,陆云丰脑袋上也破了一块,像是被砸的。
要是她也被陆云烨误伤,落了疤怎么办?
“你二哥一向依着你,除了你,还能有谁可以劝他?”甄氏说的肯定。
陆云丰也道:“婉儿,只有你还没有试过,不妨你进去试试。”
陆云婉脸上的神色淡了淡,带着些担忧,“母亲,倒不是我不愿意,这齐王府及冠礼将近,我也是担心若是我受了伤,被二皇子瞧见,恐不好交代。”
“毕竟我如今不仅是侯府的人,也是半个皇室之人。”
“不如我就在外头劝劝二哥好了。”
甄氏看着陆云婉没有半点担忧的脸,仿佛今日才第一次见陆云婉。
她不知为何松开了陆云婉的胳膊,踉跄了几步。
“婉儿,你...”
陆云羽突然道:“母亲,婉儿说的对,如今二哥谁都不认,也不一定就认婉儿,要是婉儿受了伤,到时候我们还得向宫里头解释,若是问责起来,到时候二哥免不得被宫里责罚。”
“婉儿如今毕竟不同往日,不可大意。”
有了陆云羽的话,甄氏才好受些。
“对,是,是该如此,是母亲一时着急了。”
陆云骆在一旁没说话。
只是将陆云婉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
他甚至觉得,如果当初没有出那样的事情,站在这里的侯府五姑娘是陆云宁,那陆云宁一定早就冲进去了。
一定是的。
他就是觉得,如果换作是阿姐,阿姐是不会不管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可惜,他们伤了阿姐的心。
陆云晟与陆云骆站在一处,看见陆云骆出神,小声问:“在想什么?”
“四哥觉得我在想什么?”
陆云骆出奇的冷静,短短数十日,他仿佛长大了不少。
陆云晟开始正色起来,他虽然整日里不学无术,可也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婉儿根本就不是担心二哥被宫里问责,而是根本就不愿意。
刚刚她眼里的一丝不情愿,他看见了。
陆云晟深吸一口气,道:“婉儿或许只是害怕。”
陆云骆没有应声。
他们分明都看得出来,有的装作不知,有的潜意识为她寻个一个好借口,一个好说法,有的不愿相信。
陆云婉踩着粉色的绣鞋,鞋头的珠串轻晃着,走到屏风前,柔声唤了一声“二哥”。
“二哥,是我。”
陆云烨喘.息着,眼里都是灰暗,闻声掀起眼皮,“我说了,都给我滚!”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五脏六腑都仿佛生生移了位。
陆云烨一声不吭,整个人都笼罩在自责和懊恼之中。
陆云婉一顿,眼底浮现出狠厉。
继续道:“二哥,你到底怎么了,母亲和我们都很担心你。”
“二哥...”
“滚!”
陆云婉红唇一抿,划过浓郁的不悦。
陆云烨果然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可是那又怎么样,谁会信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说的话?更何况还是陈年旧事。
陆云婉转过身,眼里的怨毒换成了委屈,“母亲,大哥,是婉儿没用,看来婉儿也劝不了二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不都是好好,这般奇怪,倒像是...,倒像是..”
“是什么?”甄氏问。
“像是中邪了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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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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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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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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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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